寂靜無聲卻又讓人感到壓力無限的屋子內,如此石破天驚的一聲,讓屋子內的下人紛紛跪了下去,此時,除了還沒有愣過神來的蕭文成和正怒視著他的定國大將軍夫人,其餘人紛紛對著定國大將軍夫人跪了下去。


    “母、母親,這是幹什麽?難道是怪孩兒沒有您的允許,擅自闖進來嗎?若真是這樣,那孩兒在這裏給您認個錯。”蕭文成的聲音幹幹的,隻覺得心中十分忐忑。


    蕭文成自從迴府以來,定國大將軍夫人就沒有對他這麽嚴厲過,看著定國大將軍夫人此刻嚴肅地望著自己,眼中滿是他看不懂的神色,這不禁讓從迴府以來就一直順風順水的蕭文成慌了神,下意識地朝著身後的雲若望去,可是哪知此刻的雲若正跪在地上,低著頭,根本看不清臉上的神色,蕭文成不禁有些氣急,剛想要嗬斥出聲,卻看到了雲若不著痕跡地對著他搖了搖頭。


    蕭文成咽了口口水,隨後轉頭看向了定國大將軍夫人,哪知直接對上了一雙滿是冷意的眸子,蕭文成再也不能自欺欺人,於是直接將一泡一掀,隨後對著定國大將軍夫人直直地跪了下去,真誠地對著定國大將軍夫人道:“母親若是有什麽事情便直說吧,莫要再折磨孩兒了。”


    蕭文成的話音剛落,整個屋子就陷入了一種奇妙的靜謐中,任何人都不敢隨意開口說話。


    倒是定國大將軍夫人在聽到了蕭文成的話之後,眼神不由得凝了凝,眼中波浪四起之後又歸於平靜,看著眼前對著自己低著頭的蕭文成,她不著痕跡地輕輕歎了口氣,但是隨即就轉變成了那副嚴肅的模樣,隨後直接道:“行了,都起來吧。”如今還不能讓三皇子察覺他們已經知曉了蕭文成的身份,雖然這段時間以來,三皇子並沒有將自己的目光放在他們府上,但是他們還是得要時時保持警惕才是,但即便是為了大局,看著眼前這個占據了她兒子身份,這幾日還在府中到處惹事兒的蕭文成,定國大將軍夫人心中的情緒還是不由得變得氣憤了起來,但是好在下一秒,她就恢複了原裝。


    聽見了定國大將軍夫人的聲音,感覺到了她語氣中的輕省,眾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隨後緩緩起身,生怕再一次觸怒了定國大將軍夫人。


    見眾人都起身了,定國大將軍夫人這才將目光放到了仍舊跪在她麵前的蕭文成身上,隨後對著蕭文成溫和道:“你可知我為什麽要罰你?”


    原本蕭文成對著定國大將軍夫人低頭跪著,被遮掩住的臉上滿是兇狠,心中喋喋不休地對定國大將軍夫人咒罵,還想著等到三皇子殿下找他之後一定要好好懲戒這個老妖婆,哪知如今定國大將軍夫人直接詢問他,他立馬調整了一番自己的神色,隨後才朝著定國大將軍夫人抬起了頭,露出了那一雙噙滿了淚珠的美麗眸子,眼中還帶著任誰看了都會心疼的倔強和脆弱,定國大將軍夫人看見了這一幕,也不由得恍惚了片刻,但是很快就緩了過來,對著他道:“哭什麽?我定國大將軍府的男子,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這般動不動就哭的性子是跟誰學來的?”


    聽見了定國大將軍夫人語氣中的不滿,蕭文成立馬反應了過來,收起了自己的眼淚,用那閃爍著淚光的眸子看著定國大將軍夫人,那變臉的速度快得屋子中的眾人都不由得發出了驚歎,定國大將軍夫人自然也看見了這一幕,不由得斂了斂自己的心神,嚴肅地看著蕭文成。


    蕭文成看見了定國大將軍夫人那依舊冷肅的眼神,身子不由得抖了抖,但是還是對著定國大將軍夫人可憐巴巴道:“母親,我以後再也不會隨便哭了,還請母親饒了我吧。”說著,蕭文成便伸手拉了拉定國大將軍夫人落在地上的衣擺,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若是不知道蕭文成的真麵目,說不定連定國大將軍夫人都會被他給騙過去了。


    看著蕭文成此刻的模樣,定國大將軍夫人心中的怒火愈發上冒,但是她知曉此時絕對不能毀了將軍的大計,於是偏過頭去不再看蕭文成的模樣,隻是咬著牙齒對著身後的嬤嬤道:“嬤嬤,你去外頭尋幾個有名先生來,文成這幾年被養在鄉下,一點禮數都不懂,希望現在學起來還能有用,畢竟是咱們定國大將軍府的世子,若是到時候出去走動,被人笑話了可不成。”


    聽到了定國大將軍夫人的話,屋子內的眾人這才明白定國大將軍夫人為什麽會這麽生氣,文成少爺從小被抱走不說,而且到現在了連一點貴族的禮數都不懂,畢竟文成少爺是他們定國大將軍府未來的繼承人,他們當然是希望文成少爺是一個出色的優秀的人了,隻是被抱走已經成了既定事實,他們也無力改變,隻好希望後天的教導能夠讓少爺脫胎換骨。


    剛剛定國大將軍夫人沒有懲罰錦竹,怕是就是因為知道這錯不在她,而是蕭文成少爺不遵禮數,而在看到了文成少爺之後又想到了他被抱走的那麽些年,定國大將軍夫人身為母親,終究會難過自己寄予厚望的孩子被養成了這幅模樣,如今這才讓嬤嬤開始招先生。


    下人們通過自己豐富的腦補能力完成了定國大將軍夫人和蕭文成之間的機鋒,可謂是十分貼心。


    而蕭文成在聽到了定國大將軍夫人的話之後,心中卻不由得閃過了一絲不滿,他是來當定國大將軍府的世子的,又不是來學習的,這老妖婆怎麽這麽多事兒?要事有這個錢給他請夫子,還不如直接都給他呢!


    這麽想著,蕭文成臉上的不滿就更加明顯了些,但是看著定國大將軍夫人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蕭文成隻好對著定國大將軍夫人好生感謝了一番,隨後便在幾個婢女的帶領下離開了定國大將軍夫人的院子。


    這一次蕭文成前來,可謂是什麽好都沒撈著兒,還看了好一會兒臉色,蕭文成瞬間就不滿了起來,看著幾個婢女迴去的背影,蕭文成不顧形象地啐了一口,隨後罵道:“她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雲若,走了!”說完,就氣勢洶洶地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這整個偌大的定國大將軍府中,除了定國大將軍夫人的院子,他便待在自己的院子中不敢離開,畢竟這定國大將軍可不跟定國大將軍夫人一般好糊弄,當初定國大將軍說要讓自己跟著他們一起訓練,他怕的一晚上都沒有睡著,瞧著天色愈發亮堂起來,他整個人都開始驚慌,生怕真的要一起跟著訓練。


    哪知他等到早上,中午,晚上,都沒有一個人前來喊他,好似直接將他忘了似的,蕭文成這才鬆了一口氣,怕是定國大將軍當初也隻是隨口一提,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吧。


    不過這隻是他自己認為,若是定國大將軍隻是單純地忘了怎麽辦?若是自己道定國大將軍跟前去晃悠,讓定國大將軍想起了這一茬子事情怎麽辦?他可沒有那麽傻。


    於是在迴來的這幾天之內,他除了去定國大將軍夫人那兒搞錢,就是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屋子裏,或者在花園內調戲調戲幾個顏色好的小丫鬟,隻要一聽到定國大將軍的聲音就趕緊離開,生怕自己被他逮住,憑著這副模樣,蕭文成也在定國大將軍府裏混的如魚得水,好不快活。


    雲若在看見了蕭文成的舉措,眸子不由得深了深,這蕭文成對待定國大將軍夫人的態度不太對啊?而且剛剛在屋子中的時候,雖然很快速,但是他還是看見了定國大將軍夫人在看著蕭文成的時候眼中一閃而逝的厭惡,看來,的確有什麽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沒關係,時間還長,他總有機會抓住那些真相的。


    看著不遠處對著他迴收讓他跟上自己的蕭文成,雲若不由得收迴了自己眼中的沉思,隨後對=快步跟了上去。


    然而就在這定國大將軍府的另一邊,前院書房中,氣氛卻十分凝重。


    隻見剛剛還帶著平靜神色的杭以冬此刻正微微擰著秀眉坐在一把打造精細的椅子上,對著坐在自己前頭的一個身著月白色衣衫的男子道:“太子殿下,你是說陳公子在三皇子府中消失了?”


    見杭以冬那雙清亮的眸子望向自己,太子輕輕點了點頭,杭以冬微微頓了頓,看著眼前這個穿著清淡,眼底青黑,身形也消瘦了不少的人道:“太子殿下不必憂心,陳公子好歹是陳丞相的公子,寧君騏不管再怎麽不擇手段,也不敢拿陳公子開刀。”


    太子自然也是知曉這個事情,但是陳柳突然消失,他也還是不禁會為他擔憂,畢竟是這麽多年的兄弟了,陳柳也是為了他入三皇子府,若是找不到他……


    太子殿下猛然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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