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王府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蘇婉言竟然還有點暈乎乎的,看什麽都有點不真實似的,沒想到這個匈奴人還挺會討女子歡心,手法非常高明。


    她往自己住的院子走,要從端木睿住所前麵那條廊道經過,別的路也可以迴去,但是那條長長的廊道有一排紅色的燈籠,夜裏走在裏麵既不用擔心看不見,感覺又非常好。


    心裏正美著,就看見端木睿站在路中間等著她,一身白色錦袍襯著紅色燈籠煞是好看,就像謫仙突然降臨在她眼前。


    但她感覺氣場有點危險,就不自覺地放緩了腳步,走到他跟前之後,看到他麵如冠玉,目如朗星,但眸子深沉,嘴唇緊抿,隱含著一股怒氣。


    “你心情看起來不錯。”端木睿微微揚了一下下巴,語氣有些冷。


    “還好。”蘇婉言腦子裏已經飛快運轉了一圈,知道他肯定已經知曉今天都發生了些什麽,顯得有些淡定。


    她的迴答在預料之中,端木睿朝前走了兩步,離她更近了一些,俊美的眼眸看著她,“最近跟義渠隆經常見麵?”


    蘇婉言笑著道:“是啊,他常來邀請我,我覺得跟他挺談得來的,就應約了。”


    她心說你要是有他這個心就不用在這裏堵我,也不用跟蹤打探我的去向,她就是要故意這麽說,為的就是氣他。


    她的目的達到了,端木睿冷冷地說:“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已經是我的王妃,不應該去跟別的男子親近。”


    “我當然知道,可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麽會頻繁地來接近我?”蘇婉言盯著他的目光毫不退讓。


    “為什麽?”端木睿目光卻有一絲躲閃,聲音低了些,“他心悅與你?”


    蘇婉言扭過臉去,她想說的不是這個好嗎?


    片刻後,她還是說把話說清楚了,“我想搞清楚他們有什麽謀劃,也想知道可以接近我是不是跟他們的謀劃有關係。”


    端木睿鬆了口氣,生怕她說她知道義渠隆喜歡她,所以才跟他見麵。


    “但是,有個問題我要說清楚,為什麽你就可以隨便跟人家親密,我就不能跟別的男子見麵,隻因為我是女子嗎?”蘇婉言恨恨地瞪著他。


    “我跟誰?”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端木睿板著臉的表情有點鬆動,“你是說邱雨琳嗎?我和她什麽時候親密了?我們見麵也隻是說說話而已。”


    他說完見蘇婉言好像並不買賬,冷哼了一聲扭過臉看都不看她,又說:“不是因為你是女子,所以不準成婚後跟男子相見,而是因為你是我的王妃,你跟別的男子在一起我心裏會……不好受。”


    他盡量撿了一個溫和的詞語來表達自己的內心,實際上,當他看到蘇婉言跟義渠隆在船上麵對麵說話,中間就隔著一張矮桌,義渠隆還專門為她放煙花,他氣得要命,就像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在被人搶走似的。


    蘇婉言在想他這是什麽意思,是因為她占著王妃這個身份,跟別的男子見麵會讓他作為男子的尊嚴收到傷害,還是因為他心裏有她,所以才見不得她跟別的男子親近?


    “義渠隆,我覺得你還是應該遠離他,他接近你的目的絕不單純,不要忘了上次他是怎麽對你的,他裝成有禮斯文的樣子,但他骨子裏永遠都是一頭兇惡狡猾的狼。”


    端木睿盯著她又朝前走了兩步,兩人之間隻有不到一尺的距離,他從寬大的袖子裏伸出手稍微抬起蘇婉言秀氣的下巴,目光從她嬌豔的嘴唇滑過,經過嬌俏的鼻子,最後與她目光對視,眼裏蓄滿了無限的情意,低頭對她說:“我是你的夫君,這些事以後不要再一個人扛著了。”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放開她的下巴,轉身輕歎一聲:“我看見你跟義渠隆在一起竟然有那麽多話說,我心裏嫉妒得發狂。”


    “從很早的時候開始,你就在我心裏像一根幼苗一樣紮根,到現在已經長滿了整個心房。”


    他說著又轉過身來看著蘇婉言,或許是燈籠的紅光照著,他的臉頰好像也有些發紅。


    蘇婉言有些暈暈乎乎的了,他剛剛說的這些是什麽,是在跟她表明心跡嗎?怎麽讓她有點感動呢,他說他是她的夫君,有些事不要一個人扛,他說他嫉妒自己跟別的男人有那麽多話說,說她已經占滿了他的心房?


    她臉頰也有些發燙,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手腳都不知道放哪了似的,捏著衣擺囁嚅道:“我怎麽會真的對義渠隆上心,他每個地方我都討厭。”


    端木睿聽了,嘴角帶著笑意,伸手把她鬢邊有些散亂的頭發勾到耳後。


    他的動作細微,可蘇婉言緊張了,他帶著些微涼意的指尖碰到她的耳朵,她身體瞬間就僵硬了。


    見她瑟縮了一下,端木睿滿意地笑了笑,又把她的手從長袖裏拉起來握住,感覺她的手有些涼,就對著嘴巴吹了吹,對她柔聲說:“我送你迴去,太冷了,我不該跟你在外麵說這麽久的話。”


    他就這樣牽著她的手,把她送到了院門外,看著她走進去了才離開。


    蘇婉言躺在床上,腦海裏不停浮現他的眼神和聲音,還有他飄逸的身影,時不時還傻笑一下,最後都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


    沒過幾天就是新年,京城裏到處張燈結彩,一派喜氣洋洋,似乎所有人都沉浸在節日氣氛中。


    大年初一這日,王公貴族都要進宮拜年,宮裏大擺筵席款待,以示君臣同樂,更是熱鬧非凡。


    這是蘇婉言和端木睿成婚後過的第一個新年,也是第一次參加皇家宴席坐到前麵的位置,就在皇帝下手,離禦座非常近,她就穿著深藍色繁瑣莊重的正式禮服坐在端木睿的左手邊。


    光吃吃喝喝肯定不夠,依然有許多助興的表演,教坊司的宮女又排了新的舞蹈,還有魔術、雜技等一些討喜的節目,隨著一陣節奏沉穩的鼓聲響起,一群帶著麵具的舞者踩著有力的舞步走了上來。


    他們穿著紅色的外裳,下擺係在腰間,露出黑色的褲子和沉重的戰靴,舞蹈動作雄渾有力,舞者時而隨著鼓樂聲發出整齊的吼聲。


    何以一場戰舞,所有人都看得熱血沸騰,舞蹈結束後,皇帝竟激動地站起身來喝彩鼓掌,所有人也跟隨著站起來,舞者們跪下朝著皇帝行禮。


    突然,從他們中間射出一支箭朝著皇帝飛去,所有人都沒注意,眼看到了跟前,大家都吸了一口涼氣,皇帝愣了一瞬,下意識拉過旁邊的端木睿擋箭,端木睿腳下被什麽絆了一下往地下摔去,皇帝抓住他衣服的手也滑了。


    就在端木睿往地上摔倒的一刹那,那支箭也射進了皇帝胸口。


    立刻有人大喊著把那群舞者控製住,皇後第一個反應過來,叫內侍去召太醫,又叫人把皇帝抬去寢宮。


    蘇婉言在別人的幫助下把端木睿從地上扶起來,看到他竟然摔得鼻血長流,額頭也在桌角磕了一下,瞬間腫了起來。


    蘇婉言連忙幫他止血,聽見皇後讓宮人把皇帝抬去寢宮,連忙說:“娘娘,皇上中箭,箭頭上不知道有沒有毒,要是隨意擺弄,很可能會致使毒性更快地入侵體內,所以還是先不要移動,就在這裏診治了再說。”


    皇後剛要發作,有懂醫理的大臣上前也說了蘇婉言提出的意見,皇後這才作罷,讓人抬了軟榻來,小心翼翼地把皇帝放上去。


    太醫院的醫正來了,給皇帝把箭頭拔出來,看了一眼就說箭尖有毒,又在鼻子下輕嗅,用白色帕子在箭尖上擦了一下,又用什麽藥劑鼓搗了一會兒。


    整個過程大家都看在眼裏,大殿之內鴉雀無聲,都在等著他給出一個結果,他看了又看,最後在皇後麵前戰戰兢兢地跪下,稟報說:“這箭上的毒是臣連見都沒見過的劇毒,因此也不知道如何解毒。”


    皇後急了,大喊著:“你說什麽,連見都沒見過,你一個太醫院醫正就這點本事?”


    太醫磕著頭,一個字也不敢說。


    皇帝此時痛苦地呻吟起來,還不停咳嗽,從嘴巴裏湧出一股黑血,臉上豆大的汗水不停往下滾,還渾身抽搐。


    皇後見他這般痛苦,更加著急,對太醫道:“你還不快點想辦法。”


    又朝宮人厲聲道:“快去把太醫院所有人都叫來。”


    太醫們這個時候哪還敢當作沒事發生,都在殿外候著呢,可他們進來之後,看了那支箭都束手無策。


    皇後見時間耽誤了還是無法治療,又急又氣,急火上湧,大喊著讓侍衛把太醫們都拉出去斬了。


    侍衛唿啦一聲立刻上殿,把太醫都拖了出去,眼見著真要斬了太醫,大臣們也都著急,但這個火燒眉毛的時候,都不敢站出來說話。


    蘇婉言也是一股熱血直衝腦門,喊了一聲:“慢著。”


    她喊出口了才有點後悔,但所有人都看著她,侍衛也停下了腳步,逼著她不得不開口,她對皇後說:“娘娘息怒,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太醫們雖然都是飽學之士,但不知道這種奇毒也是正常的,都拖出去斬了,這有點太……”


    她看了麵若冰霜,眼中帶著狠毒的皇後,不敢再說下去。


    “有點什麽,你說啊,是想說本宮殘暴嗎?你要是有本事救了皇上,本宮就放了他們這群無能的東西。”


    端木睿這時候鼻血已經止住,見蘇婉言被架在了火上,上前道:“娘娘,婉言她一時性急衝撞了您,您不要見怪。婉言雖懂得一些醫理,但並不高明,娘娘還是不要為難她了。”


    皇後重重瞪了端木睿一眼,沒有再說逼迫蘇婉言的話,也沒再讓把太醫們斬了,對下麵的一眾大臣說:“皇上現在危在旦夕,正是你們報國忠君的時候,你們誰有能力不要拘束,即刻上前給皇上診治。”


    這時義渠隆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朝著皇後行禮過後說:“可否讓本聖子一試?”


    他一個異族人,皇後多少有些顧慮,看著他打量片刻,見他麵目沉靜,沒有猥瑣奸猾之相,就點了頭,“那你就試試吧。”


    她並沒抱太大希望,真的隻是想著試一試,若是有那麽造化,碰巧治好了呢。


    皇帝此時還在不停顫抖,麵孔都扭曲了,臉色一陣紅一陣青的,看起來非常嚇人。


    義渠隆上前來到軟榻邊半跪下,看了看皇帝胸前的傷口,又拿起太醫剛才擦拭過箭頭的帕子看了看,放在鼻子前聞了一下,一言不發地從隨身的荷包裏拿出了一個藥丸。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王妃有毒小心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雪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雪嫻並收藏王妃有毒小心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