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語嫻也是突然遠離霍青青,沒有她的依仗,她發現自己竟然好像被困在一個四麵牆的空間裏,沒有辦法找到出口,小翠一提醒,她才就覺得有道理,而且她想好了,等自己吃了虧再去求太子做主,太子總不能太過偏心。


    最近天氣已經有些熱了,但又不是用冰的時候,用冰的時間都是宮裏統一定的,所以下午的時候蘇語嫻就會帶著丫鬟去湖邊納涼。


    薑暮煙聽說蘇語嫻去了湖邊,心說這賤人就是會享受,帶著七八個丫鬟,擺足了寵妃的排場和陣仗。


    到了湖邊,就看到蘇語嫻帶著兩個丫鬟坐在湖邊的石桌上下棋,她們下得正入迷,小翠看到薑暮煙來了,而且那麽大陣勢,知道今日肯定又要鬧一場,連忙提醒蘇語嫻:“小姐,記住奴婢說的,一定要控製自己的情緒,不要跟她硬碰硬。”


    蘇語嫻心裏憋著氣,但還是答應了小翠。


    薑暮煙施施然走過來,看到她們在下棋,她對這些是不感興趣的,也不會,就開口諷刺道:“蘇側妃好有閑情逸致,不想著如何伺候好太子,在這裏玩這些破東西消磨時光。”


    明知太子根本不寵蘇語嫻,已經十來天了還沒進過她的房間,她這話聽在蘇語嫻耳朵裏似乎就是在提醒她這件事的。


    要在平時,蘇語嫻早就跳起來迴罵了,不過每次都罵不過,最後自己氣得半死。


    此時聽了薑暮煙的話,蘇語嫻控製住了自己的火氣,又在棋盤上落了一顆棋子,緩聲說:“妹妹愚鈍,沒有姐姐能得太子歡心,太子根本不喜歡妹妹,妹妹想也是白想,不如做點這些高雅的事讓自己靜心。”


    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薑暮煙又說:“丫鬟們笨拙,不如請姐姐來對弈一局。”


    她眨了下眼睛,突然想到什麽似的,突然說:“哦,妹妹想起來了,姐姐出身小小校尉之家,從小應該沒受過這些熏陶,應該是不會的。”


    薑暮煙氣得臉色鐵青,隨即又笑了笑,“五子棋而已,鄉下小童都會下,你也沒什麽好得意的,我隻是不感興趣而已。”


    此話引得後麵的丫鬟都低聲笑起來。


    蘇語嫻火氣蹭蹭的,馬上就要爆發,小翠拉住了她的手,她這才用力把火氣壓了下去,扯出一絲笑意道:“姐姐可別小看五子棋,這裏麵可是大有文章。”


    薑暮煙冷哼一聲,朝身旁的大丫鬟春桃使了個眼色。


    春桃會意,立刻說道:“蘇側妃,我家主子站了這半日,腿腳都酸了,你怎麽都不知道讓一讓,好讓我家主子歇歇腳。”


    既然她是丫鬟,小翠就上場了,她冷聲道:“這是奴才跟主子說的話嗎?何況我們先來,先占了這石桌石凳,你們怎能讓我們讓開,那邊有涼亭,涼亭裏有的是桌凳,你們為何不去坐。”


    桃紅又說:“哼,你們先來的又如何,我家主子受寵,又身子嬌貴,說不準現在肚子裏已經懷了娃娃,你們這樣讓我家主子受累,我家主子要是出了事,你們就都完蛋了。”


    蘇語嫻一拍桌子站起來,“喲,這還沒懷上呢,就這般架勢,要是懷上了,我們這些人豈不連站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說不準還真是的。”薑暮煙得意地笑著。


    小翠見這陣勢,就對蘇語嫻小聲說:“主子,要不然咱們還是挪開這地方吧,要不然得罪了薑側妃,咱們以後日子不好過。”


    她雖然是小聲,但周圍的人都聽得很清楚。


    薑暮煙笑得更加得意,看著蘇語嫻從石桌旁慢悠悠往外走,就上前擠了她一下,想讓她在下人麵前出糗,誰知蘇語嫻被擠得身子一歪,旁邊就是湖水,她一個沒站穩就摔進了湖裏。


    小翠連忙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掉進湖裏了。”


    然後再看蘇語嫻,她不會遊水,在水裏不停撲騰,一會兒浮上來一會兒沉下去。


    大家都慌了,眾目睽睽之下,太子側妃如果淹死了,她們這些在場的人估計都活不了。


    薑暮煙也跟著大叫起來,又命丫鬟去請會遊水的人來救人。


    好在路過的婆子聽到喊聲,正好會遊水就跑了過來把蘇語嫻救起。


    這時候天氣雖然有點熱了,但湖水還是很涼,又在岸邊控了半晌肚子裏的水,蘇語嫻著了風,到了晚間她就病了,發起燒來。


    太子迴府就來看了一眼,知道她沒死就又去了薑暮煙那裏。


    薑暮煙連忙跪下請罪:“殿下,都是妾身的錯,可妾身就是稍微擠了她一下,誰知她就落了湖。”


    太子見她哭得梨花帶雨,心裏一軟就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薑暮煙順勢就倒在太子懷裏,掐著嗓子道:“殿下,妾身已經給蘇氏送去了藥材,大夫也都是妾身張羅著請的,她很快就會好起來。”


    “好,知道了,本殿下也去探望過了。”太子摟著滿懷的溫香軟玉,哪裏還會管蘇語嫻如何。


    被薑暮煙勾著親熱一番,薑暮煙又跟太子說:“殿下,妾身懷疑蘇氏就是故意的,妾身就輕輕一擠,怎麽就落水了,反正妾身想不通。不過,殿下,等蘇氏身子好了,你還是去她房裏吧,免得傳到宮裏或者外麵,人家會說妾身是個妒婦,不讓殿下寵愛別人,可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知道了,會說妾身妨礙皇家子嗣。”


    當然,這些話都是蘇婉言教她說的。


    太子聽她說了之後,也懷疑是蘇語嫻故意的,想陷害她,就對蘇語嫻更加討厭,但又覺得她後麵的話說得有道理,樣子總還是要做的,否則一定會落人話柄。


    蘇語嫻哪知道薑暮煙竟然反咬一口,等到好一點了,問起丫鬟才知道那日太子來看過她,可她當時昏迷不醒,正好貼身的丫鬟出去辦事去了,根本連話都沒人跟太子說,她的委屈太子自然就無從知道。


    她讓小翠去請太子,小翠就跟她說不要說太多薑暮煙的不是,免得太子不喜。這是她在這太子府經曆了這麽多挫敗之後,又聽了上次蘇語嫻做點心去見太子失敗的過程,得出的經驗教訓。


    太子記著那日薑暮煙說的話就來了,蘇語嫻就哭訴起來,哭得無比痛心委屈,她聽了小翠的沒有添油加醋說薑暮煙的壞話,就說了整個事實,太子看她這樣倒是有些憐惜。


    但他又覺得這就是妾室之間的爭寵,無傷大雅,事情也有巧合的成分,而且他寵的人囂張一些是他給的麵子,他根本不覺得薑暮煙有什麽錯。


    不過一連幾天他都來蘇語嫻的屋裏,讓蘇語嫻誤以為自己這次落水是因禍得福,又開始被太子寵愛了,她心裏逐漸得意起來,在府裏的下人麵前露出囂張的一麵。


    嫁到太子府一個月的時候,薑暮煙跟太子提出要迴門看看,太子就允了她,她迴來以後,蘇語嫻也求著要迴府看看,薑暮煙就讓太子允了她,免得人家說太子偏心,太子對她一再的懂事大度在心裏滿意得很。


    蘇語嫻迴門,霍青青為了給她撐麵子弄得排場很大,還安排了家宴,席上倒是一團和氣,蘇婉言這種場合下自然要給她麵子。


    吃了飯,蘇婉言往自己院子走,蘇語嫻也要迴去休息,兩人就同路一段,蘇語嫻這段時間正得寵,薑暮煙迴娘家這幾天,太子也一直在她房裏,跟她也算是琴瑟和鳴,她因此更為得意。


    她想起自己得知太子要迎娶薑暮煙,去求蘇婉言想辦法,蘇婉言敷衍甚至諷刺她,她心裏就一陣發怒,對蘇婉言就陰陽怪氣起來:“妹妹最近在府裏可好?下次要不然帶你去太子府逛逛,太子府可比咱將軍府要大,景致也更好。”


    說完,她搖了搖手絹笑起來,“看姐姐這記性,太子以前可是很喜歡妹妹的,不知道有沒有邀請過你去太子府逛逛。”


    蘇婉言自然是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知道她是在諷刺自己,那時候太子那麽喜歡她,她那麽得意,如今還不是在這將軍府裏守著,她渾不在意地笑了笑。


    “太子府妹妹倒是沒去過,太子也從沒邀請,不過姐姐如今隻是一個側妃,也不知道混的好不好,妹妹怕去了不受府裏的人待見,落得個尷尬的下場,迴來繼母一問,妹妹都不知道怎麽迴答。”


    蘇語嫻在太子府什麽情形,薑暮煙都寫信告訴了她,這些話都戳中了蘇語嫻的痛點,蘇語嫻馬上就沉默了,臉上帶著一層僵硬的笑意。


    蘇婉言見她沉默,假裝不知又問道:“所以,姐姐到底在太子府過得怎麽樣呢?被你這麽一說,妹妹還真有點想去看看了。”


    蘇語嫻氣不過放開聲音道:“我自然過得好了,太子寵愛我,一連幾夜在我房裏,我們魚水歡情別提多好了。”


    “小姐。”小翠連忙提醒她這話說得不合適。


    蘇語嫻自己也意識到跟一個沒出嫁的妹妹不應該說這些。


    蘇婉言用帕子掩著臉,裝出一副羞恥的樣子,“姐姐,你說的都是什麽,怎麽出嫁了就如此放肆了。”


    她說完就帶著丫鬟迅速離開了,蘇語嫻也氣衝衝地往迴走迴走去,可這些話都被進園子散步消食的蘇遂聽見,氣得胡子都直抖。


    立刻返迴去,見到霍青青就是一陣指責。


    “你到底是怎麽教養女兒的,竟然在言兒麵前說那些不知羞恥的話,言兒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她怎能說那些。”蘇遂氣得雙手在桌子上直拍。


    霍青青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蘇遂在氣些什麽,她白著一張臉囁嚅地道:“老爺這是怎麽了,你發的是哪門子的火?嫻兒說了些什麽,讓你如此生氣?”


    “你自己去問問你的好女兒,竟然把夫妻閨房的事都拿出來說。”


    蘇遂說完頹喪地在椅子上一坐,喃喃自語道:“怪不得太後、皇後都不讓蘇語嫻做太子妃,她根本就不配。”


    他又長歎一聲,“要是婉言生母在世,以她的賢良淑德絕不會讓蘇家門楣出這種不知廉恥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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