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霜霜走了出來的,當著眾人的麵情真意切地說道:


    “從前老爺給小姐添置的新衣裳,二小姐,你走過來,一句‘喜歡’轉手就拿了去穿,小姐用功,被大人賞了些糕點,哪迴不是被許姨娘問都不問就拿走的,二小姐,你雖已經出嫁,但是你也不能顛倒是非,我家小姐...真的好冤。”


    想必顏如冰我見猶憐的演技,顏霜霜毫無心機的真心更讓人動容。


    “你說謊,你是大姐的丫鬟,自然會替她說話。”顏如冰捂住肚子,有些氣急攻心了。


    霜霜鼓著一口氣,帶著哭腔把當年的所見所聞說了出來。


    “霜霜沒有說謊,你早就瞧上小姐的未來夫婿,你刻意學小姐,小姐今天穿黃色的,你就要穿黃色的,小姐今天要背詩,你今天就要背詩,後來小姐要和玉公子談婚論嫁了,你就讓許姨娘去找玉夫人,說小姐的壞話,你就是不折不扣的壞女人。”


    舜華憐惜地看著哭得通紅的顏霜霜,安慰道:“傻丫頭,你說這麽多就不怕她衝過來咬你啊。”


    “你當本夫人是狗?”如冰捂著肚子,渾身顫抖地站了起來。


    “當你是狗豈不是侮辱了狗,本小姐當你是口蜜腹劍的毒蛇。”


    舜華挺身站在霜霜麵前,冷冷地問道:“敢問玉少夫人,你口中那個被毒啞了,慘死在大牢裏的姑娘是何年何月何日死的?”


    “今年,萬瓊國二十八年七月初二,獄卒說他親眼看到身穿黑色鬥篷的大姐,不知給了那丫鬟吃了什麽,等她走後沒多久,那丫鬟就死了,她死得真的很可憐,居然為了這麽個狼心狗肺的主子,慘死在獄中,連死都不能說出自己的冤屈。”


    顏如冰心想,這招激將法真管用,這麽快就掉落陷阱,她果然是高估你了。


    “你說的是實話?”


    從剛開始就在一旁看戲的九王爺,突然開口了。


    “自然,這位大人,隻要你派人去衙門的大牢,找獄卒問一下,一問便能一清二楚。”


    顏如冰捏著絲帕,假惺惺地擦著眼淚。


    “那你為何不報官,舉證她?”九王爺冷冽地看著眼前人。


    “當初,我家娘親還念著幾分舊情,就想包庇,隱瞞,怎知,這顏舜華教而不善,變本加厲,炒賣藥材,還串通宮門裏的公公,冤打了我娘六十大板,我娘就是硬生生地被打成重傷,最後傷重不治,病死的。”


    老百姓們真的覺得事情的發展一浪接一浪,顏家兩個小姐說得都像真的,到底誰在說謊?


    舜華微微偏頭,望著顧管家,小聲問道:“許姨娘被人打了六十大板嗎?”


    “迴稟小姐,是的,她當時不分青紅皂白扒了旗公公的衣裳,後來被罰了六十大板,聽說,一直臥病在床,很久都未見轉好。”


    “你應該早些寫信告訴本小姐,讓本小姐開心開心啊。”舜華旁若無人地嘀咕道。


    “老奴有寫,可不知小姐是不是去了別處,老奴寫過去的信,全都退了迴來。”


    “行了。”舜華來到如冰眼前,徑直轉了個圈,背對她問道:“那個死去丫鬟叫什麽名字?”


    顏如冰的眼底閃過一絲遲疑,隨後,很快她又恢複了鎮靜。


    “秋景,她叫秋景。”


    “很好,案子破了。”


    她得意地笑了笑,那雙澄亮的眼眸看得幾天沒睡的顏如冰直發寒。


    “秋景,她是許姨娘的貼身丫鬟,在本小姐揭發許姨娘的那天,她應該被發賣到別的府上做工了,當然,本小姐能猜到,我前腳將這些氣焰囂張,以下犯上的奴仆趕出府,你顏如冰後腳就會把接她們迴去。”


    “你想說,秋景替我攬罪?動機不對。”舜華用食指敲了敲下巴。


    “哪動機不對?”顏如冰不服,“你再狡辯也沒用,人證物證俱在,本夫人等會就報官抓你。”


    “你錯了。”


    舜華冷冷地說道。


    “本小姐說得是攬罪護主的動機不對,被本小姐趕出府,她恨我都來不及,第二,時間不對,今年七月初二,本小姐還在協助九王爺梨千城護城河女屍一案,想問,你那些能作證的獄卒,是見鬼了嗎?”


    九王爺連忙幫口,爭取表現地說道:“本王可以作證。”


    “一稻也可以,雖然公子失憶了,等他想起來,他也能作證。”小書童積極地說道。


    “不可能,你騙人,你當時怎麽可能在梨千城,你明明...?”


    舜華雙手一攤,一臉無所謂地看著圍觀的百姓,蔑視了她一眼。


    “你想知道為何本小姐人在梨千城,卻能讓萬瓊國的藥鋪齊開,解決高價炒藥的事?這得多虧了本小姐有個好幫手,不過,你不配知道。”


    舜華忽而走向棺材,準備推開棺材蓋,嚇得顧管家連忙小聲提醒,“大小姐,這東西晦氣,今天可是你的大好日子啊,得忌諱些。”


    “沒事,升官發財。”


    舜華一手推開棺材,看著那張寒氣逼人的臉,麵無血色的許姨娘,‘慈祥’地睡在棺木之中。


    “第三,那丫鬟是你娘的貼身丫鬟,她姓甚名誰,何日死得,你們都知道這麽清清楚楚,不知誰更有嫌疑呢。”


    顏如冰一把推開舜華,護住棺材,好像生怕舜華會刨屍似的。


    “你走開,我娘都已經過身了,你還想往她身上潑髒水,你還是人嗎?差點忘了,對你這種毫無孝道可言,朝秦暮楚的女人,連人都算不上。”


    “真是可笑,本小姐對你娘,要講什麽孝道?”


    舜華轉過身,小聲地吩咐了顧管家幾句。


    “吃住用的是顏家的東西,衣食住行有仆人照料,爹走的那一年,本小姐也年滿十六了,你娘,不過是一個連族譜都上不了的妾,和本小姐談什麽孝道,可別笑死人了。”


    話音剛落,顧管家族譜遞到了舜華手上,接下來,舜華所說的那番話,就像澆頭淋了顏如冰一盆冷水一樣。


    “眾所周知,若是不向官府遞交婚書,便算不上是夫妻關係,你娘,沒錯是大紅花轎娶進來的,可惜,即便我娘死了,我爹也沒想過抬你娘位份,甚至連族譜上,也沒寫過你娘的名字,按理來說,你和你娘已經和顏家沒半分關係了。”


    “不可能,本夫人當時是頂著顏家二小姐的名頭出嫁的。”


    顏如冰的神情幾近崩潰,她滿眼紅血絲地看著舜華,簡直要跳起來抓她一樣。


    舜華反倒是笑得很從容。


    “是啊,我的好妹妹,你是頂著顏家二小姐的名頭,不過戶籍卻記在三叔嬸名下,也是顏家二小姐啊,隻是和如今的顏家,沒半分關係。”


    “你胡說,我娘是明媒正娶的,她的神主牌就應該放在宗祠裏。”顏如冰歇斯底裏地嘶吼,驚呆了在座的眾人。


    “抱歉,據說有身孕的人,情緒都不穩定,本小姐算是見識到了。”


    舜華抵著耳朵,微微後退,小聲說道:“今日,你若不是來鬧,也不會弄得這麽難看,念在你從前真心叫過本小姐幾聲姐姐的份上,帶上你的人,滾,否則,本小姐就馬上報官,讓你蹲大獄。”


    這時候,玉向風衝了進來,他滿身酒氣地靠近如冰,連連責問:“你怎麽會這裏,你不是說要送嶽母上山嗎,你是發了什麽瘋,居然抬著棺材進別人府邸?”


    “華郎...”自覺委屈的顏如冰正想撲倒在玉向風懷裏哭。


    怎知,他的目光卻落在姿容絕麗的舜華身上,移也移不開。


    “舜華妹妹,你今天這是...你不是和林家那傻子解除婚約了嗎,怎麽會穿著嫁衣?”他質問的態度,就像在捉奸似的。


    舜華微微挑眉,心想,又來一個有病的。


    “本小姐要做什麽,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今日,本小姐在此宣布,顏如冰隻是玉家的少夫人,不再是我顏家的二小姐,從今往後,玉顏兩家恩斷義絕,請你們別再踏入顏家半步,送客。”


    就在舜華轉身的那一刻,玉向風當著所有人的麵,伸手拉住了舜華的手。


    “你何必做得這麽絕,向風已經請示過娘親了,她答應了等如冰辦完喪事後,就讓你入門。”


    舜華猛地抽迴了自己的手,滿臉厭惡地看著眼前人,突然好想吐,她同情地看著顏如冰,反問道:


    “這就是你搶來的東西,為了這樣的人,值得嗎?”


    錯愕的顏如冰呆愣在原地,心如死灰地流著眼淚,什麽都沒說。


    “本小姐勸你們,還是趕緊報官吧,許姨娘不是病死的,如今才九月的天,她便雙唇發紫,依本小姐來看,她很可能是被人毒死的。”


    舜華冷不防的一句話,讓顏如冰迴過了神,她猛地轉身,往棺材裏看,油膩的腐屍味傳了過來,她忍住想吐的衝動,看清了許姨娘發紫的嘴唇。


    “華郎,你快來看看,我娘她的嘴唇真的是紫色的。”


    “怎麽會這樣?”玉向風詫異道。


    顧管家連忙走了出來,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既然大小姐金口已開,請玉大人和玉少夫人迴去吧。”


    臨行前,顏如冰迴頭,意味不明地瞪了舜華一眼,似乎還有後招。


    媒人婆見顏家這場架也吵得差不多了,生怕媒人婆紅包要被收迴去,急忙衝出來打圓場道:


    “別誤了吉時,立即將新人送入洞房。”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著她,都被她這句不合時宜的話驚呆了。


    如今有人被毒殺了,是說送洞房的時候嗎?


    “你,跟本王走。”


    九王爺居然抓起舜華的手,就要將她帶走,怎知傅木槿就拉著另一頭,冷冷地看著他,說道:


    “如今我們拜了天地,遞交了婚書,九王爺再橫插一腳,強行將人帶走,似乎不太妥當。”


    “此女子,本王尋覓多年,我倆早已在年幼時相遇,如今,天賜良緣,再讓本王遇到她,你讓本王怎麽放手?”九王爺抓著她的手臂,再用力了些。


    “不放也得放,她不是你的良緣。”傅木槿冷冷地威脅道。


    “隻要本王向父王請願賜婚,你信不信,她明天就是本王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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