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天亮的時候,允小遊和小十三扶著膝蓋受傷的傅木槿,踏入了莊子。


    “終於舍得迴來了嗎?”


    大師兄坐在眾弟子麵前,向著他們三人,怒目而視,大發雷霆。


    “......”


    月曉曉從左往右數,再從右往左數,迴來的還是隻有三個人啊。


    “華郎呢,你們不是說一起去救她的嗎?曉曉為你們熬的粥都做好了,怎麽沒有把她帶迴來?”


    小十三看著她擔心的樣子,有些於心不忍,差點就破功了。


    “她…”


    傅木槿沉著臉,如同天塌了下來,冷冷地說道:


    “言兄她死了。”


    “什麽?”大師兄有些驚愣,“啞巴小師弟死了?怎麽死的?”


    月曉曉難以置信地望著傅木槿,眼淚瞬間在眼眶裏打轉,“這不是真的。”


    允小遊一臉悲愴地樣子,不斷地咬著下巴,想哭,但是半天都憋不出一滴眼淚。


    “大師兄,你就原諒他吧,小師弟死得好慘啊,連屍首都不見了。”


    大師兄與允小遊相處多年,若是他想耍花招,一眼就能看出來。


    “有多慘?”他冷漠地問道。


    “原來小傅師弟看錯了,他以為漂浮在大海上的那隻死豬是啞巴師弟,但其實啞巴師弟的屍體早已被海浪衝上了岸,等到我們發現時,她已經死了好幾天了,屍體都發臭了,還被巨浪卷走,我們壓根來不及,留下她的屍體。”


    允小遊繪聲繪色地描述著,別過頭,假裝流淚。


    聞言,大師兄怔了怔。


    死了好幾天,就是說,人在失蹤當天就已經死了。


    “看來他真是因為被本師兄罰去岸邊洗衣服,不小心失足跌落河淹死的。”


    大師兄的神情很是惋惜,允小遊看了小十三一眼,暗示道,本師兄都說大師兄很好騙吧?


    小十三不經意地點了點頭,的確好騙,可是我們為什麽不直接拆穿他們?真費事。


    大師兄忽然抬眸,看著允小遊和小十三‘眉目傳情’。


    “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大師兄,你誤會師弟我們了,其實...”允小遊慷慨激昂地說道:“我們師兄弟倆是擔心小傅師弟不能接受同門好友的離去,正在‘默默’商量如何讓他重新振作。”


    “原來如此。”


    “大師兄。”


    允小遊今天總是一驚一乍的,嚇得大師兄的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作甚?快說。”


    “小遊是想未免小傅師弟睹物思人,不如給他換個房間吧,畢竟他如今住的那間房裏,是啞巴小師弟住過的,頭七還沒過,要是半夜三更鬧出點什麽,嚇死多一個,那就糟了。”


    大師兄也覺得有點道理,雖然他不信鬼邪,但是畢竟都認識,難保其他膽小的師弟不會被嚇到,於是他下令暫時把舜華住過的房間封掉。


    貉子師‘兄’正躲在暗處偷聽,奸狡地笑了笑。


    若是當成意外也就沒他們什麽事了,隻要別出什麽岔子,日後應該可以安枕無憂了。


    低頭的傅木槿聽出了動靜,某人似乎打聽到自己想要的‘假’消息後,離開了,很好,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尤其是壞人,做了虧心事後,特別容易出錘子。


    “什麽?子甲死了?”


    貉子師‘兄’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兩個家夥,以前做事還畏首畏尾的,如今居然大膽到這種地步。


    “師兄,之前不是你吩咐的我們,要是子甲有什麽可疑的舉動,就把他給殺了嗎?如今怎麽愁容滿麵的?”


    子乙軟著態度,頃刻之間,就把錯全都推卸到貉子師‘兄’身上,讓身邊默不作聲的子丙心生‘佩服’。


    “本師兄也沒...”貉子師‘兄’翹著蘭花指,想了想,之前擔心子甲向大師兄自首,把他們所做的事揭發出來。


    如今大家都認為那個啞巴師弟的死,是個意外,子甲的死隻會平白勾起大師兄的懷疑,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早知道,當日就不該找那啞巴的茬。


    “本師兄不管,子甲是你們兩個弄死的,與本師兄無關。”


    聞言,子乙憤怒了。


    “師兄,你怎麽能這麽說呢,當日若不是你殺了人,我們用得著把子甲推入海裏,硬生生冷了他一個晚上,害他活活被凍死嗎?如今,你想抽身,恐怕沒那麽容易。”


    子乙指著貉子罵道:“可別忘了你當日說過的話,我們是坐在同一條船上的螞蚱,要是我們死了,你也沒想活。”


    聞言,貉子一手掐住子乙的脖子,粗暴的手指在白皙的脖子裏掐出血痕,手指甲硬生生地陷入了皮肉裏。


    始料未及的子乙伸手劃傷了貉子師‘兄’的臉,瞬間那張白皙無暇的臉落下一條不深不淺的血痕,貉子氣得眼冒青光,恨不得馬上把子乙給殺了。


    子丙眼看著子乙的臉被掐得由紅變青,由青變紫,幾欲死去,連忙勸說道:


    “好了好了,師兄,他不是這個意思,若是他也死了,這件事就徹底瞞不過去了。”


    其實子丙也曾想過想大師兄坦白一切,可是他已經沒有迴頭路可走了。


    眼前這兩個人已經瘋了,他的餘生注定要受兩個瘋子的要挾。


    冷靜下來的貉子放開了子乙的脖子,子丙看著子乙整個人倒了下來,癱倒在地,他膽戰心驚地伸出手指,探了探子乙的氣息。


    鬆了口氣,“幸好,他還沒死。”


    要是子乙也死在貉子師兄手上,子丙相信貉子師兄應該不會在意再殺一個。


    “大師兄,你看這件事應該怎麽辦?”


    貉子師‘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如同看著一個廢物。


    “你們之前不是和大師兄說,他受了風寒嗎?小遊師兄也去看過了,就說他病死的就好了。”


    “哦,哦,師弟馬上就去。”


    子丙扛起子乙師弟正欲離開貉子師‘兄’眼前,忽然身後這個矯揉做作的聲音叫做了他。


    “等等。”


    子丙頓時心悸慌亂,僵硬地扯著笑臉,抬頭問道:“師兄,還有什麽吩咐?”


    “不要現在去,明天早上再去,就說你們想給師弟喂藥的時候,發現他死在床上,知道嗎?”


    “知道了,等子乙醒了,師弟會和他串好口供的。”


    看著子丙怯生生的樣子,貉子師兄冷冷罵了句廢物,便轉身離開了。


    *


    被救迴來的舜華就藏身在傅木槿剛換的房間裏。


    換下來的濕衣服一件一件地搭在屏風上,她穿著一件單薄的裏衣,把自己浸入熱水桶之中。


    好痛。


    凍傷的身體剛浸入熱水時,感到一陣發麻的刺痛,未幾,舒服而柔軟的感覺襲上了心頭。


    溫熱的水冒著淡淡的熱氣,安撫著她傷痕累累的身心。


    幾經風險才從鬼門關裏逃出來,以後她要吃好,喝好,睡好。


    哈哈哈...


    舜華張著嘴無聲地傻笑後,怔住了,她那隻白皙的手腕上又添了幾道新傷,剛好疊在之前洛水城燒傷後的疤痕上麵。


    這哪像是一雙姑娘該有的手,難怪她家的傅神醫,無論怎麽明示暗示,就是不知她是女子。


    不過,沒關係了。


    他們已經互許終身,他日無論發生什麽,都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日後,荷湖賞花,談心弄月,鴛鴦戲水...


    哎呀,她剛剛在想什麽,都還沒成親呢。


    舜華害羞地低著頭,雙手捂臉。


    忽然,身後傳出驚悚的推門聲,舜華驚起自己好像沒上栓,門沒鎖。


    是誰啊?


    木槿的計劃還在進行中,可不能被人發現她還沒死。


    舜華屏氣凝神地轉過身,把半個身子都潛入了水裏。


    來人,四處張望,好像在找著什麽東西,忽然他聽見了屏風後的水聲。


    “房間裏有人?”


    舜華大眼一睜,這聲音,她記得。


    是那個殘忍把她按在水裏折磨,硬生生把她推下水的惡毒師兄。


    貉子狐疑地望向屏風,一步一步地走向前。


    “傅師弟,是你嗎?”


    舜華深吸一氣,慌忙地躲在了水桶裏,希望能瞞天過海。


    她用力地捂住嘴,生怕吐出的氣泡會不小心湧上水麵。


    貉子師兄很快就走到屏風後,他低頭狐疑地望向水桶,正要看清,一個清透冷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你私自進我的房間想做什麽?”


    受了傷的傅木槿眼帶溫怒地瞪著貉子師‘兄’的背影。


    “沒有。”


    貉子師兄迴過頭,望著傅木槿那張好看如往昔的臉,瞬間喜上眉梢。


    “我的好師弟,你總算迴來了,這幾天可擔心死師兄了呢,瞧你,把自己弄得一身都是傷。”


    貉子師‘兄’摸了摸傅木槿的臉,指甲悄然劃過他的脖頸,一瞬間,眼底滑過一絲狠絕的殺意。


    很快便隱匿了去。


    “不勞師兄擔心,師弟如今要沐浴了,師兄請迴過。”


    傅木槿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差點藏不住眼底裏的怒意。


    “可是,師兄看你房間好像...還有別人啊。”他的話如同迅速劃出的劍尖,直挑咽喉。


    水裏的舜華鬱悶地挑了挑眉,不是吧,還不走。


    想留下來吃夜宵嗎?


    傅木槿冷冷地說道:“師兄,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虧心事?”


    “你胡說,本師兄怎麽可能會做見不得人的虧心事。”貉子惱羞成怒地迴道。


    “不是嗎?”


    傅木槿冷冷地拍開他的手,後退了一步。


    “要不然怎麽會見到鬼?”


    “見鬼?”


    傅木槿微微抬頭,示意他看一下房間四周,除了他們外,毫無動靜,空曠一片。


    “這裏除了我們,你還能看到別人嗎?不是鬼,是什麽?”


    這一句,是他最強有力的迴擊,仿佛無形中將劃來的劍尖擋住,反彈了迴去,抵住對方的咽喉。


    “嗬嗬,好像是沒有。”


    水裏的舜華快撐不住了,之前好不容易才被人救醒,這次不會硬生生把自己憋死吧?


    嗯?被人救醒...那天,他豈不是親了自己很多次?


    滿臉通紅的舜華忍不住啞聲大叫,一時忘記了自己處境,漏了氣。


    咕嚕嚕——


    大量的氣泡往上冒,舜華撐不住了,直接在水麵冒出半個頭。


    “什麽聲音?”


    貉子師兄緊張地轉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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