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小手,往錢袋裏左掏右掏,好不容易拿出來的蜜餞早已變得皺巴巴,髒兮兮的,他倔強地想把它放入嘴裏,證明她說得不對。


    舜華一手抓住他的手,搖了搖頭。


    把蜜餞放在他的手心裏,寫了一個心字,再取了一顆棋子放在蜜餞旁邊,寫了個恨字。


    “這是什麽意思?”


    傅木槿走了過來,摸了摸他的頭,聲音清透地說道:


    “蜜餞為心,黑棋為恨,莫要讓仇恨玷汙自己一顆赤子之心。”


    舜華訝異地望著他,沒想到他的解釋比自己的都要好。


    “可是那些壞人呢,難道就這麽讓他們逍遙法外了嗎?”


    “怎會,言兄怎麽可能這麽輕易放過他們?”


    傅木槿和舜華相視而笑,莫逆於心。


    舜華那雙澄亮的眼睛仿佛在說,還是你了解我。


    她默默地伸出尾指,準備對小白雲作出了承諾。


    白雲頂峰擦了擦眼淚,正色道:“不勾,你們大人能不能成熟一點,還是白紙黑字比較穩當。”


    聞言,舜華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這小子到底學的是誰,怎麽說話總是一套一套的?


    傅木槿也沒想到,舌戰公堂的舜華會在同一個小孩麵前落於下風了,甚是有趣。


    “你們查案要什麽線索,本少爺都知道。”


    傅木槿不假思索地問道:“你有懷疑的人嗎?”


    “有。”白雲頂峰的眼神很堅定。


    “是誰?”


    “武林盟主白師止。”


    話音剛落,舜華內心仿佛掉下了一個銅鑼,心有點慌亂。


    小白雲懷疑的人,居然是他外公。


    “為何?”


    小白雲指著這個房間的地板磚說道:“你們過來看,在我家出事後,白師止就接管了天下第二莊,住進了這間書房,你發現沒有,這裏每一塊板磚都被人撬開過。”


    “所以,你懷疑武林盟主在找什麽東西?”


    小白雲點了點頭。


    “有沒有可能是你之前提起過的《雲機要術》?”


    小孩搖了搖頭,“本少爺也不清楚,家父喝醉就會亂說話,這麽重要的事,也不知道有沒有隨便和別人亂說過。”


    看來,這位父親在他兒子心中沒什麽形象而言。


    “冒昧問一句,你家中還有別的東西,值得別人去偷嗎?”


    舜華要被傅木槿這句話笑死了,簡直像在說,天下第二莊沒別的東西值得人偷了。


    “...”小白雲向想了想,“字畫,古董,這些東西都在那場大火之後,燒沒了,那群人殺完人後,就放火燒了莊子,很多東西都沒了。”


    “所以,你暫時沒有頭緒嗎?”


    小白雲點了點頭。


    舜華有些愁了,線索這麽少,怎麽查?


    殺人後,放火,和強盜行為一樣,然而,這裏看起來機關重重,強盜能這麽簡單地上岸,行殺人越華之舉嗎?


    糟心,這嗓子到底是什麽時候才能好?


    她還有很多事情想問呢。


    傅木槿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言兄,急不得,眼下還是好好休息才是。”


    舜華點了點頭,收拾心情,跟著傅木槿去弟子食堂吃飯,他們期間經過很多個房間。


    但並不是每個房間都被火燒過的痕跡,她伸手搭在牆壁上摸索到,是石壁,這裏的牆壁大多是石壁打造的,也就是說,即便其中一個房間失火,也不會殃及池魚。


    那為何,要燒一部分,又留一部分呢?


    她剛跟著傅木槿進食堂,耳邊便傳來某對師兄弟說的八卦。


    “真是不方便。”


    “就是,此時在江遠湖正是吃大閘蟹的時候,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天寒地凍的,還要坐在一間死人莊子裏,真不知道師傅是怎麽想的。”


    “你錯了。”


    對方大聲糾正道:“這不是什麽鳥不拉屎的地方,這個地方冷得根本就沒有鳥!”


    “好像是這麽迴事,我們還要在這呆多久啊?江湖上的人都以為這裏有寶似的,外麵的風言風語傳得很厲害,都說咱們師傅有意霸占別人財寶。”


    “咱們師傅也真是的,接管就接管,認那個白雲頂峰做義子作甚,這下子,別人這莫須有的罪名不就扣得嚴嚴實實了嗎?”


    “師傅是個老實人,和人家司馬高升稱兄道弟,怕認作義孫子,他會和司馬高升差了輩分,才改成義子的。”


    “那也是,要是師傅真認了司馬頂峰當義子,那司馬高升豈不是得叫師傅一聲爹?哈哈哈...”


    “好了,別拿死人開玩笑,邪門,知道嗎?”


    舜華震驚了,外公認了司馬頂峰當義子。


    那小屁孩不就成了她的幹舅舅?


    這輩分差得有點離譜啊。


    “言兄,你怎麽了?吃不下東西嗎?”


    臉色蒼白的舜華點了點頭,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才發現附近都是些年輕力壯的男弟子,幾乎很少見到女弟子的身影。


    剛抬眸,眼前就多了一杯茶,定是傅木槿給她倒的吧。


    她剛端起來正要喝,身後一句話,嚇得她把嘴裏的茶水全都噴了。


    “你知道為什麽最近師傅要收那麽多外門弟子嗎?不知道吧,是為了給他那個嫁不出去的外孫女招親。”


    她幹咳了幾下,錯愕地望著滿臉都是茶水的允小遊,急忙抬袖把他擦拭。


    對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看了看,“之前怎麽沒發現,你的骨骼原來這麽小。”


    舜華一把抽迴自己的手,尷尬地笑了笑。


    這時候,一個娘裏娘氣的師兄坐了過來,指著舜華就說道:“哎喲,你到底懂不懂什麽叫尊師重道,噴了師兄一臉水,都不跟他道歉。”


    舜華抽了抽嘴角,咧著嘴,僵硬地笑了笑。


    她也想,問題是喉嚨不允許啊。


    於是,她想出了一個妙招,她雙手合十向允小遊拜了拜,請師兄原諒我。


    被‘拜’的允小遊當場臉就白了,另一個師兄更是被氣得青一陣紫一陣的。


    “你也太過分了,不道歉也就算了,還向拜死人一樣,詛咒小遊師兄,你這個男人真的好毒啊。”


    什麽?


    舜華還沒反應過來,這個富有號召力的師兄便招來了一幫人圍了過來。


    “大家快來看看,認清楚這張厚顏無恥的臉,噴了人一臉水,還惡意挑釁。今天若不給你點教訓,下次就敢以下犯上,爬到咱們師傅頭上來了。”他義憤填膺地說道。


    “是啊,那是得給點教訓,要不然以後還能把我們這群師兄弟放在眼裏。”其他師弟紛紛點頭,覺得甚有道理。


    冤枉啊,她是在請求原諒。


    她當年跟著許姨娘去觀音廟,就是看著許姨娘這樣假懺悔,請求觀音原諒的。


    允小遊師兄也沒想過會鬧得這麽大,連忙打圓場道:


    “沒事,隻是一場小誤會而已,這位小師弟應該是無心的。”


    “小遊師兄,你可能是無心,但是人家分明就是有意,入門才那麽幾天,冒充內門弟子,還缺席晨練,不給他點教訓怎麽立規矩啊,大家說是不是?”


    舜華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指著自己的嘴巴,提醒道:本小爺不是不想說,是說不出啊,懂不懂?


    “啊啊啊...啊什麽呀,還想著人家小遊師兄喂你吃飯嗎?”


    話音剛落,震驚四座,全場瞬間安靜了。


    誰能想到,他會想到這麽一出啊。


    舜華真是佩服這個師‘兄’的腦袋瓜,真想看看,裏麵裝的到底是什麽?


    大戲看多了吧,居然趁著她說不了話的時候,來欺負她。


    為了證明這個師‘兄’說的話,是假的。


    舜華拿起筷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夾起一條秋刀魚,塞進了允小遊師兄的嘴裏。


    “......”


    哼哼哼,這下子沒話說了吧。


    她連飯都喂了,夠尊師重道沒?


    那個快氣結的師‘兄’指著舜華,大叫道:


    “早就知道你的目標是小遊師兄,你居然先下手為強,對小遊師兄意圖不軌。”


    舜華的白眼真的要翻上天了,喂條魚就是意圖不軌,那給他做飯的大娘,豈不是已經占有了他?


    然而,她如今毫無反擊之力,隻要一開聲,嗓子就開始疼。


    隻能朝著對方幹瞪眼。


    “言兄,怎麽迴事?”


    傅木槿神情冷漠地走了過來。


    師‘兄’一看眼前這個眉目如畫,冰肌玉姿的傅粉何郎,臉頰‘騰’地一下紅了。


    他連忙擠到傅木槿身邊,指著舜華,聲音嬌柔地迴道:


    “沒有,就是這個新來的小師弟對小遊師兄不敬,讓他好聲好氣道個歉吧,他整蠱作怪地祭拜小遊師兄,把他當死人啊,你說該不該罰?”


    那個清冷的聲音,冷冷地說道:“該。”


    舜華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他。


    唇語道:你不是應該幫我的嗎?


    傅木槿微微掃過她不滿的小眼神,轉過視線道:“不過,這位師兄,你可能有所不知,她的咽喉受了傷,根本說不了話,若是你讓她開口向你道歉,豈不是在為難她嗎?”


    傅木槿的話成功把眾人的焦點轉移到了師‘兄’的身上。


    人群中有人開口道:“那他剛剛不就是在強迫一個說不出話的人,開口道歉嗎?這樣為難別人真是過分。”


    “為難,你這話說得有點嚴重了,誰知道她是個啞巴呀?”師‘兄’自討沒趣地轉身跑到允小遊身邊,撒嬌道:“小遊師兄,你要替人家討迴公道啦,人家可是為了你才據、理、力、爭的。”


    聽著師弟刻意強調的四個字,允小遊真的頭都要大了。


    他本意就無心鬧這麽大的,這下子可好,你自己下不了台,還非要拖他下水。


    “好了,師弟初來乍到,不知不罪,再說了,她也不是故意的,都散了吧,散了吧。”


    “那行吧。”


    那個師‘兄’走的時候,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滿眼的不屑和嫉妒,看著讓人很不舒服,總覺得她惹了個大麻煩。


    “言兄,我們迴房吃。”


    舜華點了點頭,跟著傅木槿迴到今早醒來的那間房。


    散亂的床鋪看起來已經被人收拾好了,也不知道哪個賢惠的,竟把周圍的細軟收拾得整整齊齊。


    “來。”


    傅木槿把筷子遞給舜華,舜華接過筷子的時候,才發現隻有一雙筷。


    她指了指筷子。


    他點頭。


    她蹙眉,嗯?


    難道他方才去取飯菜的時候,已經吃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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