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怕得連忙跑迴營地,大聲吆喝:“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顏大夫被王爺抓住了。”


    “什麽?”


    軍營裏正等著吃瓜的將士們頓時覺得瓜不香了。


    “不是叫你看準時機,把他抓迴來嗎?”


    “我有啊!可萬萬沒想到,顏大夫會那麽勇,自己衝出去自投羅網!坑了那狗官清河道,本以為,王爺就算不論功行賞,也會放過顏大夫一馬,怎知咱們王爺搶先出手,抓住了顏大夫,現在正要興師問罪呢!”


    “那王爺知不知道,是我們故意放他進去的?”將士們麵露難色地問道。


    小兵搖了搖頭,“暫時還不知,王爺剛抓住顏大夫,我趕著迴來通風報信了。”


    聞言,他們一臉沉重的說道,“為今之計,隻能假裝我們不知道她偷跑出來啦!”


    “那怎麽能行!”小兵驚唿。“林副將可是下了死命令,讓我們看好她的。”


    “怎麽不行啊,要是讓王爺知道我們偷偷放她進去,一定罰得更重啊。你別忘了,上次林副將無端端被罰的兩百鞭,據說他的背上,現在還在滲血呢!”


    士兵們現在想起,還是有些後怕。


    “那說好了,要是王爺問起,兄弟們就說什麽都不知道,明白了嗎?”


    “明白。”


    小兵心虛地低頭,祈禱,顏大夫,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


    “本王在問你話,沒聽見?”


    舜華的胳膊被弄得很疼,粉嫩的臉蛋擠在了一塊,看著很痛苦。


    傅木槿裝作漫不經上前,“王爺,這位公子是傅某的朋友,不知你們之間,可是有什麽誤會?”


    一稻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自家公子是怎麽迴事?


    居然對這個死胖子越來越上心!


    不會真的…哎喲!老爺,要出大事了!


    “哦。”九王爺玩味地挑眉,“本王竟不知,你有一位父母雙亡,家犬慘死,還剛退伍的朋友。”


    嗬嗬…


    王爺真是好記性。


    她的胳膊疼死了,疼死了。


    她明明幫了忙。


    這個小氣鬼居然恩將仇報!


    你等著,有一天,她一定十倍奉還!


    聞言,傅木槿憐惜地摸著她的發,心疼地說道:“沒想到,閣下的身世居然這麽曲折可憐。”


    嗯...居然有人信。


    舜華也是個有心的人,自然是知道他說這話是出於真心的。


    九王爺看傅木槿對小胖子這麽好,當場就吃味了。


    “傅神醫,你別被他騙了,他就是個騙子!在城門口裝成士兵,也不知道打的是什麽主意!”說罷,九王爺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


    “唉唉唉,疼疼疼!本小爺能打什麽主意啊?我一沒搶,二沒盜的,我當時隻是想出城!”


    不行!要說實話了。


    “出城?你打算出城幹什麽?出城通敵賣國嗎?


    原來你真是太子派來的人。


    之前所說,全都是演戲。就為了布下陷阱,等本王踩進去?


    “拜祭我娘!”舜華忍著痛喊道。


    “還說謊!”


    哢嚓,九王爺真的把舜華的胳膊弄脫臼了。


    舜華雙眼通紅地跪坐在地,扶著脫臼的胳膊,悲涼地說道:“誰說謊了?我爹娘都不在了。我家的狗真的死了,我也真的遇到過曲家村的人,誰說謊了…”


    話音剛落,眼淚不爭氣地從通紅的眼眶落下,滴落在他視線裏。


    “堂堂男子居然…”九王爺依舊喋喋不休地說道。


    傅木槿懶理九王爺阻撓,握起舜華的手臂就幫她複位。


    “啊!”


    因為太過突然了,嚇得她輕叫出聲。


    傅木槿取下鬥笠,用那雙宛如星辰的眼睛望著她,溫柔地說道:“無論你說什麽,傅某都信。”


    舜華感動地點頭,傅木槿扶了她起來。


    二人如此親近,九王爺是越看舜華越不順眼,奈何對他動手,傅木槿又會怨恨自己,隻好放下臉,說道:


    “既然是傅神醫的朋友,那就押…請跟我們迴軍營吧。”


    舜華抬起袖子,倔強地擦了擦眼角的淚,“不必了,草民可以迴客棧,還可以順便把王爺借來的馬車還迴去。”


    九王爺忍著怒火,別過臉:“敬酒不吃吃罰酒,隨便你!”


    舜華單手抱臂,走出傅木槿的視線。


    忽然,有個匆匆的身影撞到了舜華,有兩個士兵抬著一句髒兮兮的女屍經過她的眼前,女屍手上的銀玉鐲,在她眼前一閃而過。


    舜華停下腳步,激動地迴眸看去,衝了過來。


    “稟告王爺,方才護城河衝上來一具女屍。屬下不敢隨便處置,特意抬來讓王爺瞧瞧。”


    九王爺看那女屍,屍體發脹,皮膚發黑,五官都凸出來了,臭氣熏天,連忙抵住鼻子,問旁邊的傅木槿,“神醫,你怎麽看?可是患了疫症的人?”


    “應該不是,王爺,此人多半是被勒死的。”


    黎縣官一聽,連忙在心裏賀彩!真是天助我也!


    “王爺,既然下官管轄範圍內發生了命案,職責所在,不容推脫,勢必要找出真兇,為民請命。至於這清理河道,抽幹河水之事,怕是沒空幫忙了。哈哈…”


    黎縣官毫不掩飾臉上的得意,九王爺就是見不得奸佞小人如此得意。


    他揚聲說道:“既然,黎縣官如今負責清理河道,諸多事務,恐不便處理這樁人命案,這命案,本王接手!”


    “王爺,人命關天,不同兒戲。王爺處理瘟疫之事,已有多日,如今還分身查案,下官怕王爺兩頭不到岸啊!”


    混賬!


    要不是怕現在殺了這狗官,會落下話柄。


    一定馬上結果了他!


    九王爺看了看傅木槿,又看了看說走又不走的小胖子,“此事就交由傅神醫和他來辦!本王命你們十日之內,把真兇找出來!”


    舜華失神地望著女屍,壓根沒有聽見王爺說什麽。


    公子不急,書童急了,他像個小媳婦似的,抱怨道:“這怎麽能行!公子,你又不會查案!”


    傅木槿低眸,小聲迴道:“別急,先靜觀其變。”


    黎縣官眼看套路不成,急忙改口:“十日時間也不短了,但王爺指派的兩個人,既無官職在身,又無查案經驗,若是十日內查不出兇手,豈不是耽誤了破案時機,白白讓真兇脫逃,所以啊,這命案還是由下官親自…”


    “可以。”


    什麽?黎縣官目瞪口呆地望著出聲的傅木槿。


    隻見這位仙氣飄飄的公子雲淡風輕地說道:“傅某和這位朋友會在十日之內,同心協力找出真兇。”


    大言不慚!


    黎縣官毫不掩飾眼裏的輕篾,反問:“哼,如此誇下海口,若是十日之後找不出真兇,王爺,你打算如何治他們耽誤案情之罪?”


    他陰險地瞄了王爺一眼,故意強調:“素聞九王爺軍法嚴明,行事雷厲風行,若是辦不成,斷不會偏私,故意偏袒這兩個人吧?”


    “行!若是他們十日之內查不出真兇,本王親自仗打五十軍棍!”


    黎縣官得逞偷笑,“那下官就放心了。還不快放開本官。”


    聞言,衙役趕緊撒手。


    “王爺,下官先行迴去了,今日之事,下官定當銘記在心!”黎縣官拐著腳,帶著一隊衙役迴去了。


    *


    事畢,九王爺一行人迴到營地,驚覺方才淩亂不堪,傷兵一地的營地,如今竟收拾得整整齊齊,將士們被安排妥當。


    實在詭異。


    九王爺思前想後,定是他平日裏雷厲風行,軍法嚴明的功勞,也就不再深究了。


    不過有一件事,他必須馬上追究!


    “說!到底是誰把他放走的?”九王爺指著舜華責問道。


    顏舜華望著跪在地上的士兵們,這才迴過神來。


    這件事不是應該翻篇了嗎?


    而且,她本人就在這裏,這麽明目張膽地審問,也不怕膈應。


    王爺問起,士兵們自然是按照商量好的迴答。


    “啟稟王爺,屬下因忙著收拾,和照看病重的兄弟,所以並未注意,顏大夫是什麽時候偷走的?”


    一人張口,眾人點頭。


    “顏大夫?”聞言,九王爺笑了笑,當即借題發揮,“你好大的膽子!之前冒充士兵,現在還冒充大夫。”


    林副將更是站出來,指認道,“王爺已經命屬下查過了,梨千城根本就沒有一個叫春田的士兵。”


    “說!你到底是誰?”


    劍鋒出鞘,光閃過舜華的眼,說時遲,那時快,一把長劍挾在她白皙的脖頸前,顏舜華詫異地望著持劍的九王爺。


    *


    【玉府】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房外,幾下敲門聲過後,丫鬟在門外說道:“少夫人,姑爺…姑爺他…”


    話音未完,原本在睡午覺的顏如冰,猛地一睜眼,什麽都不顧了。


    連滾帶爬地下床,定著一個淩亂的雞窩頭,衝過去開門。


    那心急如焚的樣子,把門外的丫鬟嚇了一大跳。


    七零八落的發髻,還有濃妝豔抹的妝容,哪有之前文靜賢淑的樣子?


    她真的是夫人嗎?


    “姑爺怎麽了?姑爺迴來了?”顏如冰的眼裏驚慌多過驚喜,她還沒把一切安排妥當呢,玉向風突然迴來,豈不會知道她娘和二舅幹的醜事。


    丫鬟看著顏如冰臉上化掉的濃妝,一時之間嚇得不敢開口。


    顏如冰激動地搖著小丫鬟的肩膀。“怎麽了?快說啊!姑爺是不是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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