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一個身材矮小渾身掛著牙齒飾品的男人站在一大片灰白色凋敝的建築群中,他心情愉悅地哼著歌,手裏拿著一個手機,他似乎在等著什麽。


    如果陳珩的記憶沒有被抹去,他就會立刻明白這個人是他在病院中見過的【客戶】,同時這人也是所謂的【觀眾】。


    “嗯?開始了嗎?”


    【觀眾】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祂若有所思著,看了看手上的手機,自言自語道:“這應該不算幹擾遊戲的正常進程吧。”


    祂從身上取下一個牙齒飾品,隨手丟到了一邊,然後祂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在祂離開不久以後,灰白色的建築群似乎染上了一絲猩紅。


    ……


    ……


    “隻是一場遊戲?”


    文舒輕聲說道,在場的每個人都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一雙冰冷的手死死地握住了。


    她的身體爆發著陰冷的黑色氣流,整個大廳的溫度驟降,肉眼可見地四周的牆壁上已經掛上了刺骨的寒霜。


    “我靠,賽亞人。”


    陸遠已經躲得遠遠的了,他一邊哈著白氣,一邊捂著胸口,也不忘小聲吐槽著。


    “這種時候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


    老嚴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恐怖的場景,他緊張地都要吐了,結果陸遠吐槽這麽一句,他險些沒有繃住。


    “我緊張……”


    陸遠小聲說道。


    陳珩離文舒最近,受到的影響也是最大的,他的皮膚上已經滿是凍傷了,大廳的修複功能依然存在,於是陳珩的皮膚不斷地被凍傷然後被治愈,一直反複循環,痛苦無比。


    陳珩知道她是故意的,在她看來自己頂替了她孩子的身份,在她努力塑造出來的孩子還活著的世界裏肆意妄為。


    即便兩人目前立場不衝突,但文舒還是不可避免地報複了陳珩,隻不過她僅存的理智讓她隻是對陳珩小施懲戒,也沒有用手中的菜刀砍下陳珩的頭顱。


    但引導者就沒那麽好運了,他渾身結滿了冰,甚至已經蔓延至了他的咽喉,隻露出佩戴著素白麵具的頭顱,他一步也動彈不得。


    文舒一步一步走到了引導者麵前,她血紅的雙眼緩緩地凝視著引導者。


    “尊敬的大人,您是從遊戲世界中超脫出來的尊貴生命體,請問您是否有興趣成為【玩家】呢?”


    引導者絲毫不慌,語氣十分淡定地說道。


    陳珩站在一旁,聽得十分清晰,他心頭一跳,果然遊戲中的npc能夠通過某種方式成為【玩家】嗎?


    “遊戲……世界?”


    文舒的氣息變得越來越恐怖,那些黑色氣流此刻如同黑色的火焰,在她身上瘋狂地燃燒著,燃燒得越是熾烈,大廳內的溫度就越低。


    “你是說,我孩子存在的世界隻是遊戲世界?”


    文舒伸出手按在了引導者的麵具上,輕聲詢問道。


    “是的,那隻是遊……”


    引導者話音未落,文舒枯槁的麵容上已經滿是猙獰,她用力地一捏,引導者的頭顱竟直接被她捏碎,整個麵具爆碎開來,但麵具下並沒有飛濺出紅白之物,似乎麵具下是一具空殼。


    把引導者的頭顱捏碎並沒有讓文舒解氣,她身上纏繞著的黑色火焰瞬間將引導者的屍體吞噬,屍身即刻化為了灰燼。


    “是誰允許你們把它當做遊戲的?”


    文舒厲聲道,她的詞句聲聲淒厲,狀若瘋魔。在半空中飛舞的無數蝴蝶察覺到了文舒瀕臨崩潰的情緒,它們也瘋狂地朝著大廳的四周撞擊而去。


    劇烈地震動將躲在一邊的幾人全部掀翻在地,他們噤若寒蟬,全都看傻了,沒有人見過甚至聽說過眼前的場景。


    引導者……被遊戲中的角色殺了?


    接下來她不會真要把大廳拆了吧?


    狗哥看著站在遠處的陳珩,陳珩的背影依舊挺拔,淡然自若。


    “這麽熱鬧啊。”


    輕輕的笑聲突兀地在大廳中響起,【觀眾】穿戴著滿是牙齒的掛飾出現在了大廳中央。


    陳珩看到祂的一瞬間,瞳孔縮了縮,這個人他似乎見過,但腦海中找不到任何相關的信息。


    “你是誰?”


    文舒看向【觀眾】,淡漠地問道。


    “嘿嘿,我是誰呢?”


    【觀眾】笑了起來,像是在作怪一樣,祂晃了晃手機,捏著嗓子發出了又尖又細的聲音:“警察同誌,我的妻子和孩子都自殺死去了啊。”


    祂的聲音透露著十足的驚慌,一如那個接起了徐昭昭電話的陸鴻。


    “警察同誌,我叫陸鴻,我的妻子叫文舒,我的孩子……嗯……我的孩子……”


    話至末尾,祂的語氣已經變迴了自己的聲音,不再裝腔作勢地模仿那個尖細的聲音,祂輕鬆地說道:“我忘了,不過不重要。”


    “砰!”


    氣流極致壓縮的爆鳴聲驟起,陳珩感覺自己耳朵一痛,什麽都聽不見了,下一秒大廳將他耳朵的傷勢盡數修複。


    這時陳珩才看到文舒的身影已經不在自己身邊了,在剛剛的一瞬之間她帶著滔天的黑焰一刀砍向了【觀眾】。


    隻是她的身體與空氣摩擦出來驚人爆鳴就讓陳珩幾人失去了聽力,她這一刀有著怎樣的威力已經不是幾人能夠揣測的範疇了。


    文舒菜刀上附著的寒氣讓【觀眾】身後的地麵和牆壁上全部結上厚厚的冰層。


    但是她的刀刃就停在了離【觀眾】頭顱五寸的位置,似乎有一道無形的牆阻止了她的攻擊。


    文舒沒有停手,黑焰和菜刀化作恐怖的洪流,將【觀眾】徹底淹沒,她瘋狂地朝著觀眾攻擊著。


    而【觀眾】自始至終都雙手插兜,沒有動分毫。


    “好了,接下來就不是你們這幫孩子能夠接觸到的東西了。”


    【觀眾】笑意盎然地揮了揮手,半空中迅速幻化中了一道青銅門,陳珩五人皆是不受控製地飛了起來,朝著青銅門飛去。


    待送五人離去後,祂才重新看向文舒,饒有興致地說:“你有興趣成為【玩家】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魘】,我可以幫……”


    可文舒恍若未聞,她繼續瘋狂進攻著。


    魘的麵色有些陰沉,祂伸出手輕輕一揮,文舒的四肢瞬間骨折扭曲成麻花狀,但文舒的眉頭都沒皺一下,她用頭顱繼續朝著魘撞來,雙目血紅,滿是癲狂。


    魘隨手一抓,隔空掐住了文舒的咽喉,這才止住了後者瘋狂的行為。


    “好好聽人說話嘛。”


    魘有些不耐煩了,祂說道:“你知道一個遊戲世界的角色成為【玩家】是什麽概念嗎?要不要我給你講講啊?”


    祂看向文舒,發現後者的臉色被掐的青紫,但嘴唇囁嚅著,好像在說什麽。


    “你說什麽……”


    魘詢問道,祂的話音未落,一直在大廳中瘋狂撞擊的蝴蝶們全部朝著文舒衝來,一瞬間就全部鑽入她的體內。


    那些幽綠色的眼眸一雙接著一雙地閉上,但文舒身上的火焰燃燒得越來越熾烈,她的人形也越來越模糊,直至變作一道黑影。


    “我說,我……成……為……你……*!”


    文舒瘋狂地嘶吼著,身上的火焰猛地膨脹,終於突破了【魘】的束縛,她從半空中跌落到了地上。


    “你……!”


    魘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可模樣淒慘的文舒身影和她的菜刀已經消失在了大廳之中,徒留下她最後的叫罵聲,在此處徐徐迴蕩。


    魘完全沒有理會文舒的話語,祂略帶遺憾地說道:“可惜了,多好的樂子。”


    就在此刻,祂忽然察覺到了不對,祂迅速摸向了自己的咽喉,有一處傷口正在緩慢開裂,雖然很輕微,但是祂還是流血了,文舒在最後一刻成功傷到了祂。


    魘看向自己的手掌,上麵隱約可見自己血液,祂的血液顏色泛著奇特的銀色,微弱的黑焰在上麵繚繞,阻止祂的傷口自愈。


    魘麵色陰沉無比,祂再也不複玩樂的心態,大罵了一句:“卑劣的蟲子!”


    祂揮一揮手,即將崩裂的大廳重新變成了以前的樣子,祂的身影也再次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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