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原本意氣風發的高亦南如今像一隻受傷的小獸一般蜷縮著身子,在盛獻策懷中微顫著。


    “她的意識正處於混亂的狀態。”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陳錦年腦中響起,陳錦年微蹙雙眉,“怎麽迴事?”


    “在高家時我有一事沒與你說,她被高經業挾持過後,心性或許出現了些許變化,表麵上看著好似什麽事都沒有,可一旦遇到什麽事情連接到,便會受到刺激。”


    宋朝暮輕聲解釋道,她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我母妃去下藥陷害寵妃前也曾有過這麽一段日子,一看見我便會這般。”


    她這麽一說,原本陳錦年剛起的疑惑便瞬間消散了個幹淨。


    半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閉了閉眼,又聽到宋朝暮自顧自的說道:“那時她倒是和高亦南有些區別,她會對我動手,會拿剪子把我的頭發剪短,會拿簪子戳我的手,會拿冰水潑我一身。”


    宋朝暮語氣平淡的說著,話音中卻有著幾乎察覺不到的顫抖,她感受到陳錦年帶了許些震驚的看向桃花源中。


    “不用看我,我沒事,若是因為這些事情就瘋癲,我早就被皇後派來的人推入冰河不知道多少迴了。”


    宋朝暮說罷,還麵露了幾分嘲諷,不知道是在笑誰,隻是那笑看起來便讓陳錦年有些微動。


    “你、不會再迴到當初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裏的,宋朝暮,你有我陳錦年,我不允許你被任何人踩在腳底肆意踐踏,我要你永遠像第一次見我時那樣,驕傲又貴氣的說你是宋氏王族的長公主。”


    陳錦年難得說了這麽長一段話,說完時,宋朝暮輕笑一聲,“好啊,我是宋氏王族的長公主,你瞧,我就算是死,我也讓那麽多人在我死後日夜擔憂。”


    她說著,忽然很小聲的說了一聲,“謝謝。”


    即使很小聲很小聲,還是被陳錦年聽得一清二楚,她輕鬆了些,便詢問宋朝暮有什麽解決的法子,便讓幾人收拾一下即可離開此地,至於老包,陳錦年選擇了一個最簡單的法子,找來了那日的朱瑤朱嬸,給了些小錢讓她安葬老包。


    臨走前,小包子的歸屬讓陳錦年有些為難,帶著小包子走,還是將小包子留下,她猶豫了片刻,直到盛獻策說,老包臨死前將小包子托付給了高亦南。


    像是找到了說服自己帶上這個小累贅的理由,陳錦年點了點頭,一行人又踏上了前往地道的路,越過旭日峰時,陳錦年轉身看了一眼旭日峰,旭日峰溫度還是依舊,但沒了那下了蠱毒的水源,過不了多久旭日峰上的妖族便會各自散去。


    最後留下一個有過居住痕跡的旭日峰,那些死在這場戰裏的妖族便孤獨的在山上。


    陳錦年迴過頭來接著飛向森林之中,剛一落地,便解決了一頭不長眼的妖獸,連心智都沒有,看到人就莽。


    小包子在途中醒了,醒來之後哭了好久才接受了她爹爹已經死了的事實,天天待在高亦南身邊,或許是因為和高亦南親近一些,她現在連陳錦年都不愛靠近了,一心粘著高亦南。


    高亦南在小包子醒了的一天後才睜開眼,她咳嗽了好幾聲,說話的嗓音都啞得嚇人,得虧是陳錦年早有準備,遞給了她幾顆丹藥。


    高亦南醒了之後和之前沒什麽兩樣,還是該幹什麽幹什麽,絲毫看不出之前因為收到刺激而昏迷過去。


    隻是那雙清澈的眼中在夜裏變得過於滲人,陳錦年站在樹後,隱匿了氣息,看著高亦南對著一頭已經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妖獸揮刀,不知道下了多少次手,那妖獸已經被剁得不成樣子,高亦南也濺了一身的血,她舔了舔刀上的血,雙眸中閃爍著駭人的光芒。


    白日裏高亦南並沒有異常,湊到陳錦年身邊時甚至連一點血腥味都聞不到,她一臉委屈的扁了扁嘴,“師傅,這已經是你今天第七次沒認真聽我的話了哦!”


    陳錦年側過眸子看著高亦南那雙清澈得讓人根本無法相信她會殺人的眸子,還是沒能說出什麽話,她怕刺激到高亦南。


    “最近總是容易走神。”陳錦年淡淡的說了這麽一句,卻讓高亦南的眼睛亮了亮,師傅這是在和她解釋原因嗎?


    嗚嗚嗚她就知道師傅不是故意不理自己的。


    雖然心中雀躍無比,臉上高亦南卻隻是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牽著小包子朝著前麵跑去,腳步有些輕鬆。


    “瑾惜,圖上標的是不是這?”顧以雲展開手中的圖,這圖在一路上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此時終於看到了那個標誌,自然是激動不已。


    陳錦年抬眸,看見了高經業自己繪製給她看的那個標誌,確實和這裏的沒什麽兩樣。


    她照著高經業所說步驟走了幾步,抬手摁下一旁凸出地麵的石塊,看似與地上其他石頭沒什麽區別,實則不然。


    就在陳錦年摁下石塊的那一瞬間,隻聽見哢嚓一聲,原本坑坑窪窪的前方忽然出現一道整齊的裂縫,像著兩側緩緩拉開一條足以五人一同前行的路。


    眼看著上頭的法陣浮現出來,陳錦年隨手拾起一塊石頭丟過去,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傷害的法陣瞬間將那塊石頭絞得稀碎。


    陳錦年眯了眯眸,照著高經業說的那般又逐步破解開法陣,果不其然,當法陣消失的一瞬間,原本那個看起來能容納無人的入口消失,再浮現起來的,是一個隻能通過一人的入口。


    試過之後,陳錦年率先走了下去,指尖一撮魂火照亮了前邊的路,陳錦年側目看了一眼高亦南,她牽著小包子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大礙,隻是眼中隱約閃過的興奮讓陳錦年有些擔心。


    地道並沒有什麽繞道,直直的走去要走很久,幸好陳錦年等人一路上屯的糧都夠吃幾個月了。


    顧以雲舀了一碗熱湯遞給小包子,小包子眨巴著眼看向高亦南,見高亦南點了頭才接過手來,吹了好一會才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陳錦年在這種時候毫不猶豫的將飯團放出來逗樂,飯團一身微卷的毛摸起來便十分舒服,小包子捏了捏飯團後反而沒什麽興致。


    顧以雲倒是很喜歡,抱著飯團在一旁逗弄,吃的毫不吝嗇。


    陳錦年遞過去幾瓶丹藥讓顧以雲沒事給飯團喂著玩,說來飯團跟在陳錦年身邊倒是從來沒缺過丹藥。


    雖然飯團不如一開始對於陳錦年而言有作用,但至少是陳錦年重生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常伴在身的活物,加上飯團那張欠欠的嘴。


    飯團嚼著顧以雲遞來的丹藥,獸眸直盯著陳錦年。


    “你說我爹娘如今是不是已經命人打掃好了我從前住的屋子在等我迴去?”顧以雲撓著飯團的下巴肉,說這話時,眼睛噌亮噌亮的。


    陳錦年看過來,輕聲說道:“顧家一直都有讓人打掃你的屋子,我去時屋子幹淨得沒有一絲灰。”


    顧以雲笑了笑,眉眼彎彎,靠在關賀允的懷中時不時自個樂出聲來。


    盛獻策與斬月都去探了探路,迴來時隨手拿了跟筷子在地麵畫了起來。


    “在此處之後有三條岔路,方向大相徑庭,若是照著南穹走,應當是這條。”


    盛獻策指著第二條,微微朝左偏移了些。


    陳錦年腦中浮現出南穹和東岐邊界的地圖,“若是照著這條去,會到三清宗附近。”


    “那這條?”盛獻策指向第三條問道。


    “這條離天啟百米不到,屆時我用障眼術便能渡過。”陳錦年點了點頭,第二條實際上離得更近一些,但三清宗弟子在她過來東岐之前便聽聞死了不少在魔修身上,若是看見他們一行人是從東岐這邊過去的,難保不會起了衝突。


    定下朝著天啟門這條路走之後,一行人的速度明顯快了許多。


    估摸著日夜兼程走了三四天,終於在洞中看到了一絲不屬於魂火帶來的亮光,陳錦年揚眸看著那處,透進光來的地方。


    他們已經到了南穹,但身在地道之中,靈氣比起外邊還是顯得格外稀薄。


    凝起一道靈力破開前邊的石門之後,陳錦年等人終於看到了外邊的場景,仍舊是在森林之中,石門破開後,原本的地道又緩緩的沉了下去,與此同時,一塊不易被察覺的石頭緩緩朝上升起。


    掃視了四周好幾眼,陳錦年才確定下來,這裏是天啟門後山弟子訓練的地方,時不時會有弟子來這修煉。


    後山之中圈養了不少妖獸,尋常弟子隻需要向上遞交申請,等上頭的長老審批通過後便能拿著令牌通過後山拿到門。


    這一切對於陳錦年來說就沒什麽障礙了,她手一揮,一塊令牌便出現在她腰間,隨隨便便的就帶著一大群人走了出來。


    守在後山門的四名弟子見狀皆是一頭霧水,原本是要出聲詢問的,不料陳錦年眸一抬,輕飄飄的一個眼神便讓他們全部都閉上了嘴。


    至於為什麽?陳錦年臉上帶著的那塊獨一無二的麵具想都不要想,這可是出門曆練的掌門首席弟子陳錦年!


    “師兄。”


    幾人恭敬的行禮道。


    “嗯。”陳錦年的視線並沒有在幾人身上停留過久。


    作為掌門首席弟子,她幹什麽這些底層弟子自然是不敢過問的,陳錦年也沒打算解釋,帶著幾人便朝著池塗峰飛去。


    陳錦年不知道的是,在後山之中,一個男子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微勾嘴角露出淡淡笑意,輕聲喃喃道:“你啊你,天下因你大亂,又迴來作甚。”


    路過廣場時有不少人看見,因為陳錦年那把招搖的焚燭上從他們頭上飛過,而陳錦年用焚燭單純隻是因為這樣她帶了幾個人來都沒人看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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