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年麵色平靜的將手收迴,看向桌上的四個印,揉了揉眉心。


    “東岐的符術確實很厲害,你竟也修得不低。”隱世錦想起城門時陳錦年拋出的拿到符紙,原以為是她買了興無城哪個隱居符術大師的符,卻沒想到她自己便是符術師。


    “你應當猜得出我並非南穹人才是。”陳錦年挑著眉,毫不避諱的說道。


    隱世錦坐下後,溫笑坐下,姿態優雅的添了杯茶,才抬起眸子看向陳錦年。


    “知曉,隻是猜不出你是如何進了這蘇洛惜的體內的,你身上並未出現一絲奪舍的痕跡。”


    看他不似作假的神情,陳錦年點了點頭,她並非奪舍,而是實實在在的重生,甚至連靈魂都和蘇洛惜的身體完全契合,這也導致了旁人根本無法察覺出自己靈魂不契的氣息。


    “或許我本來就是蘇洛惜呢?”陳錦年笑了笑,朝隱世錦敬了敬茶,便溫吞的將茶飲下。


    剛剛她腦中閃過了許多片段,分明她全部都看完,卻在清醒之後,一點也記不清,甚至連一點點都看不見。


    眼見著原本還有些亮的天已經便得昏暗,分明還未到晌午,卻已如傍晚落日一般。


    天現異象,此時宜城城主府內,宜城城主文鼎義正站在高樓之上,瞻望著,平淡的神情看不出什麽情緒,隻是微微攥住的手顯露出幾分不對。


    “城主大人,那位公子確實和上頭拿來的畫像一致,我們是否要……”南榮寺恭敬的站在文鼎義身後說著,還比出一個抹脖子的姿勢。


    文鼎義側臉蔑了他一眼,南榮寺立刻就後退了幾步,低下頭揣著手不再開口。


    又看向遠方,文鼎義深邃的眸中蘊含著風暴,“察部的天是時候變了,這宜城,也該迴歸陛下的手中了。”文鼎義嗓音低沉,悠長的歎了口氣,又接著道:“榮寺,將消息如實傳迴,再派人去給公子送消息,務必避開察部之人。”


    “城主大人……”南榮寺張嘴剛要說什麽,便看見文鼎義轉過身來,深邃的眼眸看向南榮寺,眼中好不掩蓋的悲傷和堅定,一瞬間便讓他閉上嘴,點了點頭。


    “我這就去辦,隻是大人,你我還需忍辱負重,這天,變的時間還有很久。”


    “這麽多年都等過來了,也不差這幾年。”文鼎義釋懷的笑了笑,便走下了高樓。


    南榮寺看著文鼎義的背影,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實在是孤獨悲淒,令人心泛漣漪。


    他跟城主多年,也受製於察部多年,這是第一次見文鼎義這般堅定的語氣和神態,以往從來都是無可奈何。


    下了高樓後,南榮寺便尋到一個院中,男子站在院中,手中的劍正飛舞著,一招一式皆是觸目驚心,讓人生懼。


    “達羅大人。”南榮寺出聲打斷達羅的練劍。


    此人便是之前在堯城毀屍滅跡的達羅,此時的他褪去一身的黑衣,穿著青衫,看起來還顯得有幾分文弱氣息,前提是忽視他手中正散發著寒光的劍。


    “南榮寺?你怎麽來了?有那人的消息了?”達羅將劍放下,擰了擰眉,黑眸裏散發出疑惑的光茫。


    見他將劍放下,南榮寺才走上前了幾分,朝著達羅躬身行禮,“那人便是此次興無城比試魁首陳錦年,與大人的描述和畫像完全一致。”


    聽著南榮寺這話,達羅渾身上下散發著凜冽殺氣,“待我傳消息迴察部,此子必須死在這宜城,若是真讓他進了京城,察部必遭大難。”


    幾乎的咬牙切齒的語氣,像是此刻便要將陳錦年嚼碎一般的兇狠眼神讓南榮寺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


    “那在下便先行告退。”說完,南榮寺腳下功夫極快,不一會便走得沒人影。


    也不再看向身後,在走迴自己的院子後,南榮寺才看向一旁的手下。


    坐在桌前,提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字,便對折起,遞給那名手下,“走地道,將此物送到城中袁郊小院的東位,切記,送完立刻迴來,那條地道也直接毀掉。”


    “是。”見南榮寺這般謹慎,手下自然也跟著被感染了幾分小心,接過信後便兀自的走到旁邊,拿起一旁的小物件,將地磚一掀,赫然便出現了一條地道。


    見他下了地道,南榮寺才舒了口氣,揮手將被掀開的地磚又重新蓋了上去,在一旁靜心的練字,隻是無論如何,寫出來的字都有些彎曲,看著自己拿著筆的手止不住顫抖。


    南榮寺也熄了想練字的心,想來在手下沒迴來前,他是無法安心下來了。


    無奈的將筆放下,手一揮便將幾張寫滿字的紙全部燒得幹淨。


    而這邊,陳錦年正與隱世錦飲茶聊天,幾個小廝便帶著人來了亭子。


    陳錦年瞧過去,朝著幾個小廝道:“你們退下,各自去幹各自的事。”


    “小年~”鳳瀟瀟好幾日沒見到陳錦年,一見到便十分激動,匆忙的跑了過去,恰好隱世錦抬起眸子看了過去,腳步頓時便慢了下來。


    鳳瀟瀟噘著嘴,朝著陳錦年告狀似得說道:“小年,他兇我。”


    陳錦年嘴角抽了抽,看向隱世錦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的搖了搖頭。


    “他那是天生的,你不用搭理他。”


    跟鳳瀟瀟解釋著,見她不是很相信的挑了挑眉,才飛的做到陳錦年身旁,朝著隱世錦傲嬌的哼了一聲。


    又環住陳錦年的手臂,眯著眼蹭了蹭。


    而流砂卻是不緊不慢的走過來坐下,全然不顧及一旁的隱世錦。


    “原本以為你們要晌午才能來。”陳錦年笑著說道,揮出兩個茶杯,又拿出一個半大的瓶子,裏麵裝的是清晨的露珠,原本茶壺裏麵的水早已被二人喝了個幹淨。


    又將裏邊的茶換掉後,陳錦年才給二人添茶。


    “城中確實如公子所想,四處皆是察部中人,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模樣在城中晃悠。”


    “隻要不遇到除妖師,像我這般厲害的鳳凰,一爪子一個小嘍嘍。”鳳瀟瀟比劃了一下姿勢,一副驕傲的樣子。


    陳錦年無奈的笑了笑,問道:“你敢殺人?”並沒有任何瞧不起的意思,陳錦年完全知曉鳳瀟瀟的心性。


    還未將人殺死便害怕的哭了起來,還會變成另外一個鳳瀟瀟。


    隻要一想著那個嬌弱愛哭的鳳瀟瀟,陳錦年就止不住的頭疼,若是關鍵時刻出來,她實在難以保證鳳瀟瀟能在宜城中安然無恙。


    “瀟瀟,這幾日你進琴界躲躲,那些人肯定有除妖師,他們皆知我有狻猊。”陳錦年說了個十分正當可信的理由,鳳瀟瀟皺了皺眉。


    不悅的說道:“那我豈不是幫不了小年了。”一臉不開心的絞著衣衫,鳳瀟瀟的心思毫不掩蓋的擺在臉上。


    “無事,你在琴界中修煉便是,過幾日到京城,我還需你為我護法解毒。”陳錦年安慰的說著,她倒是擔心鳳瀟瀟會固執的想留下來,以這個為借口,才能讓她乖乖的進琴界。


    “好吧,小年你要小心些,可千萬別受傷了。”鳳瀟瀟不情願的說著,又噌了幾下後,才不舍的起身,化作一道流光鑽進陳錦年的眼角的淚痣。


    流砂抿了抿唇,片刻之後才道:“今日帶著公子進城那人,身上有察部之人的氣息,與公子給我聞過的那塊布料上的氣息是相似的,必定是接觸過察部之人。”


    陳錦年上次迴來時,曾拿出過一塊從那群黑衣人身上劃下的布料,交給流砂,讓她記住這個氣息,以方便區分出察部之人。


    “南榮寺,此人處世圓滑,在城中地位必然不低,若隻是給那些人遞消息,那倒沒什麽,想來我從進城的那一刻起,便被不少人盯住了。”陳錦年眼神停留在煮沸的茶水上,心中不免有些嘲諷,察部,這是在找死。


    那些人想必是以為自己是皇帝特意安插在此次興無城的隊伍中的人,跟著隊伍一旦順利進京城,便是察部大禍臨頭之日、。


    想到自己還要躲過這些人追殺,陳錦年便心生厭倦,打打殺殺的事情,她可不喜歡。


    “你到是有不少仇敵,想來今夜還不能好好休息了。”隱世錦幸災樂禍的說著,將茶提起給三人都添了茶水。


    流砂隨有些驚異,卻也笑了笑,點了點頭,將茶杯端起,吹了吹後,緩緩的抿了幾口。“仇敵算不上,隻是這些人實在是煩,分明還能多活個幾十年,非得上趕著來送死。”


    陳錦年不屑的說著,眼神中閃過一絲刺骨的寒意,那便為這些人準備些驚喜罷。


    “我先走了,你最好乘著下午這片刻的寧靜休息會,晚上你可就別想著休息了。”


    陳錦年離開的背影在隱世錦眼中緩緩消失,他笑了笑。將茶杯中剩餘的一小口茶喝下,便將茶具收了起來。


    緩緩站起身來,看了眼四個坑的石桌,手一揮,石桌便恢複了原樣。


    “若是你要殺,幫你一把又如何,我可並非是無法使用靈力的廢物啊,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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