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她很擔心我和你親近。”陳錦年薄唇微抿,要說蘇茜茜幸運那不假,小小年紀被大派長老看上收做弟子,卻與柳姨娘幾乎沒什麽感情,柳姨娘或許更看重蘇洛琪吧。


    “聽說你幾月前掉進冰河差點死了?”蘇茜茜不再提起柳姨娘,眸中滿是冷漠。


    陳錦年點了點頭,“你妹妹幹的,本來死了又被救活了。”說起這些事的陳錦年顯得風輕雲淡。


    “趁機離開豈不妙哉?”


    “有東西落在蘇家,自然要取。”


    “落下什麽?”


    “你妹妹的命。”


    陳錦年不顧蘇茜茜詫異的眼神,起身腳尖一點飛身而下,素手一揮,桌上的酒壇順勢飛入手中。


    “雖不親,但我還是會護她。”蘇茜茜看著陳錦年淡然離去的身影,神情複雜。


    “你護著便是,我當提醒你,你護不住。”


    陳錦年坐在床上,看著手中的胎記,輕拂過收迴符咒,失去掩蓋符咒的契約在黑暗的房間中泛著溫和的光。


    迴想著進城的這些日子,陳錦年總隱約感覺哪不對,江卿良和她好像很熟撚的模樣,蘇茜茜說的那些傳信,這些記憶她在蘇洛惜的記憶裏沒有找到,就在剛剛她發現了一個漏洞。


    蘇洛惜的記憶中每月都有幾日是缺失的,就像她自個一眨眼就略過了那幾天一般,時間長了蘇洛惜自己也就習慣了。


    “或許,她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陳錦年望著胎記,不經喃喃道。


    神識一現,眼尾處的歿炎筆浮現在她麵前,雙手結印麵前的歿炎筆隱約散發著幽藍色的光,一頁頁的記載浮現在陳錦年眼前。


    陳錦年在歿炎筆中記載的東岐史中尋到這一句,“偃秋三年,鍾家曾有一女被上界之人寄宿,先性情大變,而後心智紊亂修為盡散,突天降浩劫,形貌皆變。”


    上界之人,或許在蘇洛惜小時候就曾被上界之人寄宿,陳錦年不斷迴想,終於,在蘇洛惜六歲那年尋到一絲奇異之處。


    六歲那年的上元節,外頭熱鬧,蘇長風帶著她和蘇茜茜一同出去,至於蘇洛琪不喜她,所以沒跟著去,鬧著在府中的蓮花池上點了許多花燈。


    蘇長風一手抱著一個女兒走在街上,蘇洛惜那時候還大膽,又性子活潑,看見什麽喜歡的就買,而蘇茜茜總是看著不說話。


    蘇洛惜指著一盞白兔的花燈,說這要買兩盞和蘇茜茜一人一盞。


    就在蘇長風抱著她們過去的時候,突然幾個普通百姓打扮的人,手持靈器朝他攻去。


    那時候蘇長風為了保護女兒就把兩個女兒交給了背後的侍從。


    未曾想抱著蘇洛惜的那個侍從和那些人也是一夥的,抱著蘇洛惜就跑。


    蘇長風自是很快反應過來,追了許久也沒追到。


    在他下令蘇家子弟不惜一切代價尋迴蘇洛惜時,蘇洛惜卻完好無損的迴到家中,而蘇洛惜的記憶中並沒有自己是怎麽脫險的,仿佛一睜開眼就迴到家中一般。


    自那時起,蘇洛惜每月就會有幾日的記憶是空白的。


    陳錦年攥緊手中的歿炎筆,若是蘇洛惜身體內真的有另外一個外來者,為什麽她在山上那幾個月都沒出現這種情況,或許是她受了重傷?


    是了,沒人知道那幾天發生了什麽,就算那時候她剛剛好出事也猶未可知。


    陳錦年在房中關了整整兩天,不吃不喝的研究著身體上是否有異常,連比試第二輪抽號都是流砂去的,直到最後確認完全無礙之後才解開房門的禁製。


    “小姐,起床了,今日可是那賈明與三小姐的比試。”


    流砂的聲音在陳錦年耳邊響起,睜開眼,起身,任由著知書折騰擺弄,看著身上穿得整整齊齊的男裝,陳錦年不由的朝知書豎起大拇指。


    雖然知書有些癡傻,卻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陳錦年沉了沉眸子,順手握住知書的手腕,手指搭在知書脈搏處。


    隻一下陳錦年的眸子猛的一縮,知書……她的脈搏是常人三倍之快。


    神情低迷,陳錦年搭在知書脈搏上的手指不斷的調整著位置,最後還是隻得到這一個結果,


    隻思慮了片刻,陳錦年心中就已經有了答案,南穹的物事她多多少少曾在師傅那裏了解過一些。


    知書的情況與一物很相似,“參涙”表麵看似與人無異,卻食量巨大,易餓。隻憑一雙看穿萬物的眼睛而揚名,曾在上萬年前慘遭屠殺,逃出的少數參涙人隱藏在普通百姓之中生存。


    正當陳錦年思索著,知書清脆的聲音把她的思緒拉了迴來,“小姐我餓了。”


    看著知書噘著嘴的模樣,陳錦年便指了指外邊的桌子,知書順過去一看就看見好幾個食盒擺放在那,走過去打開一看全是熱乎乎的膳食。


    ——


    陳錦年看著已經進展一半的比試,低聲道,“還有多少場才輪到他?”


    流砂看著陳錦年的的模樣就知道她又沒認真看,“等台上這五人打完便是賈明,而且江公子的第二場比試也是今天,據說前日江小姐還帶著那名撿迴來的男子來了賽場。”


    摸了摸下巴,陳錦年看向坐在後邊神情嚴肅的盛獻策,一道符咒飄到他手中。


    “這道符咒在你危險時可以替你擋住大半的威力。”陳錦年隨意的擺動著手中的折扇,沉思解釋道。


    盛獻策接住符咒攥在手心中,那符咒自動的印在他的掌心。


    他看陳錦年的模樣心中多了幾分思量,作為蘇家的女兒身上的救命法寶又怎麽會少,而他此次絕不隻是打敗蘇洛琪,而是要將她重傷,甚至殺了。


    眼見盛獻策的眼底起了一絲戾氣,陳錦年幽幽開口道:“戾氣橫生容易擾亂心神影響修行。”


    有殺人的想法正常,可若是平白讓這戾氣擾亂,那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盛獻策猛的迴過神來,背後驚起一身冷汗,暗道差點就被戾氣影響了心性。


    “三組三場徐為勝。”


    上次比試一共二十四組,每組又分十五場,共七百二十餘名參賽者,第一輪就刷掉了三百六十名參賽者,死一人,傷八十餘人。


    看著輪到上場的盛獻策起身而上,麵前正好就對上的是蘇洛琪。


    抽號的時候,陳錦年特意讓流砂帶過去一顆丹藥,服用即可擁有短暫的透視,所以在看見蘇洛琪的號碼之後,盛獻策也就翻找了一番,選了一樣的號碼。


    今日的盛獻策有些不同,臉上戴著個廉價的麵具,身上的衣服也是洗得有些泛白。


    想起她救下盛獻策時的慘狀,陳錦年看台上此時一臉不屑的蘇洛琪,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微笑。


    蘇洛琪完全故技重施,手中的雷雲鞭一出周圍的靈壓都變得有些詭異,“沒想到還有平民能打進這第二輪,那我就讓你止於第二輪。”


    “二小姐倒是厲害,那邊試試被自己瞧不起的平民打敗吧。”盛獻策手中執劍,渾身戰意凝聚。


    一招點蒼霹靂逼得蘇洛琪倒退了幾步,抬起手中的雷雲鞭就朝著盛獻策的臉打過去。


    俗話說得好,打人不打臉,蘇洛琪這番舉動直接激怒了盛獻策,手中動作越發狠厲。


    蘇洛琪隱約有些招架不住,當即拔下發簪,一滴血抹在上方,隻見發簪瞬間幻化成無數的冰錐朝著盛獻策射去。


    身體快速移動著,手中的劍不斷打碎襲來的冰錐,身上還是被劃出幾道傷口。


    雙手結印祭出一道水龍騰空而去,而蘇洛琪也快速結出一張藤蔓織成的大網擋住水龍,被水龍不斷攻擊藤蔓直到破碎開後,朝著蘇洛琪襲去,接著又是一掌續集靈力的驚雲掌打在蘇洛琪胸口。


    蘇洛琪猛的噴出一口血,染紅了殘留在台上的水跡。


    捂著胸口有些驚慌的往後撤,她清楚的感覺到麵前這個人動了殺意,剛剛那一掌……


    一陣心悸,蘇洛琪邊退,盛獻策邊走上前,隻見蘇洛琪突然從衣袖中拿出一道符紙拋向空中,一道天雷毫無征兆的劈向盛獻策。


    與此同時盛獻策手中的符咒立刻發出閃光,祭出護盾擋住了這道天雷大半的威力。


    隻留下一小部分的餘雷落到他身上,渾身一陣刺痛感。


    腳下一軟整個人半跪了下去,手中的劍撐著盛獻策不倒下去,滿眼血紅,口腔中彌漫著一股鐵鏽味。


    “咳咳……”盛獻策望著眼前的蘇洛琪,不等她從自己抗過天雷的震驚中迴過神來,手中的劍沒有絲毫留情的朝著她的臉上劃去。


    蘇洛琪瞪大眼睛,感受著臉頰上不斷傳來的疼痛,一股熱流從臉頰上流了下來,抬起顫抖的手摸了摸臉。


    “啊!──”


    眼淚夾雜著血滴落在蘇洛琪價格不菲的衣裙上,她微曲著身子完全忘記自己還身處賽場,沉浸在劃傷了臉的悲痛中。


    就在盛獻策正欲抬起手中的劍朝著蘇洛琪的腿砍去的時候,蘇茜茜毫無疑問的出現在他麵前。


    手中的劍穩穩當當的擋住了盛獻策,“公子已經傷了小妹的臉,還是不要趕盡殺絕的好。”


    “讓開。”盛獻策的語氣達到空無的平靜,看著躲在她背後的蘇洛琪微微有些抽泣,手中的靈氣更是不斷凝聚著。


    “不讓,你當知道你打不過我,還望三思。”蘇茜茜麵色冷清,看向台下正看戲的陳錦年喊到,“這便是你想要的?”


    陳錦年眉眼帶笑,看著血流不止的蘇洛琪,搖了搖頭,“蘇三小姐這般姿色,被傷成這樣怎麽會是陳某人想要的呢。”


    說著還一副無辜可憐的樣子,蘇茜茜眸子微眯,手中的劍抬起朝著麵前的盛獻策打去,隻一下便將他擊到擂台邊。


    “是公子贏了,小妹認輸。”蘇茜茜冷聲道,抱起一旁渾身顫抖的蘇洛琪飛身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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