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孔珠這樣說本是想探探徐三為何沒娶她的理由。


    卻沒想到雲翎聽了她這話隻是笑了笑的,卻一個字也沒說。


    孔珠當即想攔住她再問,可又覺得這麽做便像是失了底氣。


    於是也沒再說什麽,隻看向她的背影,發誓般地道:


    “那就走著瞧!”


    雲翎迴了象王殿。


    恰巧遇到徐清風從另一旁的殿門出來。


    兩人走到一處,相視一笑。


    雲翎問:“談完了?”


    “嗯,暫且談完。”


    見周圍無人,徐清風便執起她的手。


    修長的手指輕輕穿過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我讓老客幫忙探聽消息去了,咱們還需在此待上幾日。”


    徐清風慢悠悠邊走邊道。


    手牽著雲翎的手輕輕地晃著,讓他心滿意足。


    “哦。”雲翎輕輕應了一聲。


    與他這樣並肩而行,亦讓她心滿意足。


    午後的陽光透過精美的隔窗斜斜照進殿中的長廊,兩人皆無聲。


    就這麽慢悠悠走著,隻專心致誌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


    隻可惜這長廊太短,似乎轉瞬間便要走到了頭。


    長廊盡頭有幾個妖兵在象征性守衛。


    徐清風隻得在離盡頭還有些距離時便停下。


    但謹慎期間,他仍用了通靈:“小雀兒,還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麽?”雲翎亦用了通靈。


    一雙宛若秋水的杏眼認真地看向徐清風。


    被她如此盯著,徐清風忍不住抬手輕撫了一下她的眉梢。


    笑道:“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淥波——我家媳婦兒就是好看。”


    雲翎:“......”這貨有沒有正經話?


    “好了,不逗你。”


    徐清風見雲翎微蹙雙眉似要生氣,終於正色道:


    “你可記得在餘杭襲擊木木的那個魔?今日那個唱戲的鬼青衣便是他。”


    雲翎詫異地睜大雙眼:“那鬼青衣是他?”


    徐清風點點頭:“我當時往他身上施了點追蹤術,所以他一上台我便識得了。”


    雲翎道:“難怪你說不知他唱的是什麽,你當時的意思是不知他來搗什麽鬼吧?虧我還好心給你講解一番。”


    徐清風笑:“北戲我確實聽的不多,當時也的確沒聽出唱的什麽。


    “後來你說《西廂記》我才反應過來。


    “這戲的確有名,江南戲中也常唱到,所以我知它與《鶯鶯傳》的區別。”


    這人很少願同人解釋些什麽,尤其是跟自己有關的。


    大抵是因為他當魔頭當習慣了。


    罵便罵了,恨便恨了,也許對他來說,解釋不解釋區別不大。


    解釋了,反而可能更加麻煩。


    亦可能還因為,世間沒什麽人值得他費心費力費盡口舌。


    如今他卻願意如此詳細說給她聽,即便是件小事,也怕她會因此誤會。


    雲翎頓時有種被人捧在了心尖的感覺。


    她的手指緊緊扣住他的手指,垂下頭微微一笑。


    徐清風感受著手上傳來的溫柔。


    十指相扣,猶如兩人緊緊相擁。


    他頓覺那些守衛實在是礙眼。


    若非有他們在,若非顧及自家小雀兒的臉皮薄,他這會便已將人擁到懷中,好好地......


    “咱們一來這魔便出現,是不是巧了些?”


    雲翎抬眸問道,打斷了徐清風的想入非非。


    若他是當初來搶菩提子的那隻,便是與那斬刀魔為一夥的。


    也就是說他們的主子是同一人——無量魔尊!


    而此番他們前來調查的噬心鬼亦和無量魔尊有關。


    “是巧了些,”徐清風隻得又正色道,“定是有人通風報信。”


    “是何人呢?”雲翎又問。


    徐清風道:“這也不難猜,這出戲是老客身邊的那個孔翠安排的。”


    “你的意思是孔翠?”雲翎道,“那老客知道嗎?”


    “他不知。”徐清風答。


    “自從那鬼青衣走後,他整個人掉了魂似的,沒個正形。我已提醒過他,他能聽進多少就看他自己了。”


    “嗯,那鬼青衣應是衝咱們來的。


    “方才他除了唱戲別的都未做,可見他來此主要是打探情況的。


    “他迴去後必會將咱們來南瑤的消息稟告他主子吧?這豈不是打草驚蛇?”雲翎道。


    徐清風道:“驚便驚吧,將他那幕後的主子驚出來才好!”


    說完,他又看向雲翎,一時目光如水:


    “告訴你,是想讓你知道,這象王殿並非安全之所,這幾日你盡量待在我身邊。”


    雲翎微微一笑,兩隻眼睛又彎成了月牙:“是,遵命,我的三爺。”


    “我的”二字成功取悅了某人,讓他隨即便起了順杆爬的心思。


    他斷了通靈,笑道:“叫什麽三爺,聽起來多生分。”


    未待雲翎迴答,便又俯身靠近她耳邊低低地道:


    “何時把三爺這兩字改了,改成夫君,那才順耳。”


    雲翎被他說耳朵發燙,一片紅雲從耳根漫延到脖頸。


    某人直起身好整以暇地望著自己的“傑作”。


    然後不出意外地被惱羞成怒的雲翎狠狠掐了好幾下......


    …………


    魔域,無量殿。


    “啟稟尊上,小人已去過象王殿,這次確實是徐三本人到了百濮。”


    一道細細的男聲響起,若仔細分辨還能聽的出他這語調中似有戲腔。


    此人正是之前在象王殿唱戲的鬼青衣。


    也是曾經為了菩提子與徐清風交手不敵而逃的魔。


    在魔域,眾魔稱之為:影無邪。


    “嗬,這徐三突然跑來此地做什麽?來找死嗎?”


    昏暗的大殿似乎終日無光,幾團火把發出微綠的火焰。


    裏麵劈啪燃燒的顯然不是普通火油。


    所以燃燒雖烈,卻無熱光,而是幽幽地冒著絲絲冷氣,堪堪照亮巴掌大的地方。


    唯一的亮色便是那高高在上的金座和金座中身穿白衣的身影。


    那人此刻手中正把玩著一個小小的香爐,香爐中無香,卻有一道道青煙進出。


    說這話時,那人將這香爐隨手往旁邊一扔。


    隻見香爐瞬間變大,竟變成了一個兩人多高的煉丹爐。


    而進進出出的青煙也隨之變得清晰——


    那並非青煙,而是一隻隻或口銜心髒而入,或張著黑洞洞的嘴巴而出的噬心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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