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多挖了不少雪過來堵住洞口,堆成雪牆,隻留通風口透氣。洞口不是很高,大約1.5米,全都用雪堵死以防止動物闖進來。目前也隻能這樣簡單地處理一下,造一堵雪牆也要花不少時間,一趟又一趟從洞外挖來積雪,運迴來碎石子,一點一點往上堆,等到雪牆做好,人在裏麵覺得有一些安全感了,錢多多累到一屁股坐到火堆旁,整個人都累癱了。


    這還不能歇著,她得給自己燒點熱水。用的是一個竹筒,裏麵裝了一些雪,就這樣放在火上烤著慢慢等雪融化變成溫熱的水。竹筒是用一根撿來的枯竹削的,特別大,費老大勁才砍了一小截下來。做好的竹筒直徑約20cm,像個小鍋,可以用來煮些簡單的食物。


    喝了熱水感覺整個人都有熱乎氣了,錢多多想了想,珍惜地切了一小塊比手指頭大不了多少的臘肉,丟到熱水裏慢慢煮著,她覺得自己還是很餓,需要補充能量。


    喝了半鍋略帶鹹味的雪水,肚子裏聽到“咣當咣當”的水響,算是混了個水飽,剩下的湯還得留到明天早上喝。


    錢多多不敢直接躺下睡,沒有鋪蓋,怕自己後半夜被凍死,於是在洞壁鋪了幹柴,倚在柴堆上就這樣對付了一宿。


    她又一次做夢了。


    這次夢見自己擁有了好幾顆星球,左手金錢、右手權力,她空虛的心靈得到了滿足,但還是不夠,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麽?


    於是,她走進了一間古老斑駁的歐式莊園,去請教一位千年前的友人。


    這位友人坐著輪椅,在葡萄架下逆光看書。


    那本鑲嵌著一隻惡魔之眼的書,仿佛有魔力,伸出許許多多像枝蔓一樣的黑色鎖鏈,沿著友人白皙的手指向上糾纏,將他整個人纏繞了起來。使他如同被束縛起來的幽靈,蒼白、枯萎、冷漠。


    他背對著她,錢多多看不到他露出獠牙的英俊麵容和寂寞憎恨的表情。


    “我詛咒你,海藍·奧多!從你踏進這扇門的一刻,詛咒就已經應驗。我祝你下輩子變得既肥又醜!沒有人會愛上你。”除了我。


    他輕聲念動咒語,雙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僵硬、枯幹,再也不能走動:“我以我雙腿的代價,換來下一世的你忍饑挨餓,為你這輩子的驕傲與自負,付出代價。”


    ——


    錢多多的背如同被水浸透一般,被澆了個透心涼。


    她渾身如同散了架似的,睜開眼。


    重重地喘氣。


    ——天啊!難道我這輩子受到了詛咒?怪不得喝口涼水都胖,可是到底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才讓那個人如此恨自己?


    錢多多覺得莫名其妙。相信科學的她認為,一定是日有所思,才夜有所夢。她一定是太累太餓太困太苦,才會做這樣的夢。


    錢多多覺得很冷,火堆燃了一夜就快熄滅了,她挪動身體過去加了幾根柴。


    身體好像要炸了,渾身無一處不疼,哪怕沒有溫度計,錢多多也知道自己發燒了。顫巍巍地把昨晚喝剩下的一點兒湯,放在火上加熱。


    巧克力、壓縮餅幹和昨天剩下的土豆和肉不知道放哪了,迷迷糊糊的根本找不到,視線瞧見昨天揀的果子在屁股底下壓著,錢多多想了想,把它扔進湯裏煮了。如果馬上要死,她覺得必須要做個飽死鬼。


    果子放湯裏煮了一會兒,把一鍋湯都染成了濃白色。也不管它熟沒熟,錢多多就撈起來吃了。


    沒什麽味兒,淡淡的,勉強能入口。她味蕾也不太靈光,忍著渾身酸痛囫囤吞棗似的把果子湯喝完,錢多多又躺了迴去。


    沒過一會兒,胃裏有一團火在燃燒。


    錢多多的臉頰滾燙,身體也像烤爐一樣開始發熱……


    一分鍾後,人就變成了煮熟的大蝦。


    十分鍾後,冷卻下來,整個人結了一層冰霜。


    絲絲白光從身體裏麵透出來,在骨骼和五髒六腑間肆意流淌。


    “哢”,


    一聲清脆的骨斷聲響起。


    錢多多的身體扭曲了一下,她卻毫無感覺,陷入死一般的昏迷當中。


    哢,


    哢,


    哢哢,哢,


    一聲接一聲的骨斷聲傳來,隻見脊椎骨在不斷起伏,時而弓起,時而凹陷,時而如蛇一般擺動。


    神奇的是,她身上那件粉紅的蓬蓬裙,卻仿佛沒受影響,不管是骨刺還是突然長出來的尖銳指甲,都沒能把它刺破,仍然裹著錢多多的身體,閃過一絲絲流光溢彩。


    這是用星際時代最堅韌的千足柞蠶絲織就的衣物,渾然天成,沒有任何一絲人工拚接的痕跡。也就是錢多多不懂得欣賞,這件複古歐式蓬蓬裙,在星際的售價達到十億星元。它不僅是一件衣服,還可以變成一件防禦護甲。


    錢多多痛得蜷成了蛇一般的形狀。


    全身細胞在不斷重組,血液像摻了白光一般粘稠。


    如同被打開了身體的某一處開關,世世代代被封印的基因密碼被破解。


    意識仿佛要脫離身體飛走之時,她的胸前,突然有一個墜飾亮了。那是一個雪花形狀的墜飾,裏麵溢出絲絲縷縷像是糖絲一般的精神力,慢慢地裹住了她,安撫著她,替她疏導這難以承受的靈魂之痛。


    ……過了不知道多少時間,身體外麵覆著的白霜厚得像個繭子似的,把錢多多整個裹了起來。


    繭子裏麵,一條青色帶著寶石一般鱗片的蛇尾,迤邐蜿蜒,悄然取代了人類的雙腿。


    ……


    錢多多再次醒來的時候。


    洞裏很黑很冷,火堆早就熄滅了。


    她以為自己隻是睡了一覺。但是絲襪和貼身的內/褲不知道什麽原因被撕裂了,這就紮心了!這讓她聯想到非常不好的事情!錢多多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惡意,仿佛在對她如影隨形!


    她夢見自己變成了一條蛇?


    但那怎麽可能是真的呢?錢多多不想承認。


    除此以外,一切倒是還不錯,燒退了,人也精神了……她摸了摸脖子,那裏有個不屬於她的掛墜。她將墜飾握進掌心,那股糖絲一般的能量,又溢了出來,緩緩地疏導著她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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