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兒拉著胡玉玉欲走,胡玉玉肉身卻軟下來,她的三魂七魄已與肉身剝離。


    意識不妙,江流兒看向受清,發現受清亦是如此,其整個身子都酥軟下來了。


    他迴身一看,便通過陰陽眼見到兩個魂魄。


    江流兒心頭一凜:‘好厲害的法術!’


    就見,江上的船家已撐船靠岸,船上的燈火,並非尋常燭光,那是一簇亮起的鬼火。


    怪不得他江流兒都覺得身子冷,原來這河邊刮的風,竟是一陣陣刺骨陰風。


    船上那兩道人影皆非活人!


    江流兒將魂魄離體的兩具肉身收入須彌戒。


    欲要拉著兩個魂魄就跑。


    “小友既有膽闖入陰間,為何不與我見一麵?”


    船上,走下兩個“人”,穿儒袍的男子笑道:“江流兒,原姓陳,父為狀元郎,母為丞相女。因十二年前有歹人作祟,無緣當二世祖,被金光寺法明和尚收留,被奶娘撫養長大。”


    “我說得對不對?”儒袍男子倒也心平氣和。


    而他旁邊的高個子卻險些要雙目噴火。


    “大人,便是這賊子闖入陰間,大鬧了地府。此人猖狂無比,他還搶走了卑職的哭喪棒!”


    高個子可謂又怒,又委屈,他向判官告狀。


    江流兒意識到這倆是什麽“人”了。


    “你是那不由分說,便要追殺我的無理陰差?”


    他道:“他叫你大人,你是地府裏的官兒嗎?”


    陰差羞惱:“什麽無理?我哪無理了?你這目無陰法,偷渡陰間的賊子還在此惡人先告狀?”


    江流兒道:“我早與你解釋我隻是要尋個友人,尋到我就走,但你不講情麵,還想打我。我若不跑,豈不被你打死了?若不奪你兵器,萬一被你一棒下來,我那魂魄可遭不住。”


    陰差大怒:“你這賊娃子,還強詞奪理上了?”


    他怒化真身——原來是牲畜死後,被地府詔安的陰差,是頭直立行走的老黃狗。


    江流兒立即取出渾天鎮海劍、金剛降魔杵。


    飛劍懸空而起,降魔杵佛光湧現。


    見狀,判官忽地眼皮一跳,心中大為驚詫。


    ‘那兩件法寶怕是來曆不小,此劍有龍的氣息,應當是龍宮之寶。而那降魔杵,佛光湧金蓮,功德正氣顯,許是某個西天菩薩之寶!’


    莫非,是教江流兒法術神通的“師父”贈的?


    這江流兒究竟師承何處?自己竟查不出來。


    判官思緒萬千,開口:“孽畜,打得過別人嗎?就想與之動手?想丟盡地府臉麵不成?”


    陰差嚇得不敢動:“卑職不敢。”


    判官先道:“江流兒,我曾與法明和尚相見,他不願將你去向說出,但本官沒有為難他。”


    江流兒不禁一怔,略帶遲疑,收起降魔杵。


    判官又道:“本官隻為哭喪棒而來,你若還棒,將既往不咎,興許你我還能把酒言歡。你或不知,這哭喪棒對畜生而言很是重要,若沒了哭喪棒,三月後,他便要入輪迴了。”


    江流兒恍然大悟,不再遲疑,收起鎮海劍。


    “原來是為哭喪棒而來,我早便想要歸還啦!”


    江流兒若無其事笑道。


    他又埋怨道:“那陰差也是,早說不就行了?”


    判官也笑道:“是本官手下這孽畜少了禮數。你這渾犬,還不向江流兒請罪?”


    陰差:“啊???”


    牲畜死後被詔安的陰差不懂甚子人情世故。


    他很懵,為何兜兜轉轉,成自己錯了?


    “對……對不住。”


    陰差認錯。


    江流兒取出哭喪棒,歸還於這老黃狗陰差,後對判官問道:“大人可否讓二位友人魂歸肉身?”


    他將胡玉玉與受清的肉身從須彌戒取出來。


    判官又閃過異色:‘這江流兒身上好多寶物,有底氣讓小兒持金,背後高人定有大神通。’


    判官和氣笑道:“是本官疏忽了。”


    他一口陰氣吹出,三魂七魄便迴到肉身中。


    受清被嚇壞了,小臉煞白,嘴唇在打哆嗦


    胡玉玉被嚇迴原形,她夾著蓬鬆狐狸尾巴,“嗚嚶”一聲,躍至江流兒懷中。


    仿若恩公懷中才是最安全地方。


    判官道:“小友若要渡江,我這恰好有艘船,可讓這渾犬撐篙,助小友渡江而行。”


    江流兒大喜:“那多謝哥哥哩!”


    判官撫須大笑:“船上有熱酒一壺,此江甚寬,渡江需兩柱香,你我可舟上同飲一壺酒。”


    江流兒道:“恭敬不如從命。”


    陰差:“???”


    啊???


    陰差迷糊了,他見自家大人熱情盛邀賊人上船,且不再自稱本官,還一口一個“小友”。賊人也不尊稱大人,左一句“兄長”,右一句“哥哥”。


    那近乎套得判官大人都朗笑連連。


    江流兒鑽入船棚內,探頭招唿受清:“受清,在外邊吹冷風作甚,你也進來呀?”


    受清連忙搖頭:“我,我不敢……”


    他蹲在苦悶撐篙的陰差旁邊,那裏麵可是地府判官呀,他一個小道士隻配與狗坐一桌。


    船棚內,判官與江流兒酒過三巡,混熟了。


    江流兒得知判官叫“柳儉”,乃是隋朝清吏,拜水部侍郎,封率道縣伯,出為廣漢太守。後為篷州刺史,又遷為邛州刺史。


    當朝太上皇李淵攻入長安後,曾拜柳儉為上大將軍,但柳儉一年後便逝世。其清名驚動了閻君,閻君親封其為一州判官。


    這是江流兒見過最大的官,比知縣大多了!


    而且人家死後在地府也能當大官!


    江流兒喝多了,他膽大一問:“兄長,若賢弟哪天死了,可否幫我在地府討個一官半職?”


    柳儉也微醺,他笑道:“好說,若真有那日,可讓賢弟替我統帥五百陰差!”


    他還真掏出一本冊子,查看江流兒的壽元。


    “但為時尚早,你還可以活六十多年。”


    江流兒一怔:“怎才六十多年?我已煉精化氣/欲界定禪第四階段,理應享壽一兩百載吧?”


    柳儉也發覺不對:“許是閻君那邊的生死簿,還未更變賢弟的壽元……”


    他心中又是一驚。


    生死簿乃地府重寶,按理來說,隻要活人修煉神通,壽元有變,生死簿也會隨時變化。


    柳儉曾聽聞,生死簿上次沒變化導致惹出大禍,是因為遇到一個叫孫悟空的猴子。


    地府許多老資曆提起當年,皆是懼怕不已。


    如今……


    竟又有個變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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