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江六兒的病情,不得不放緩去黑沙城的腳步,漠燭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


    好像睡著了,又好像醒著。


    他夢到很多以前的時光,多久以前呢?


    好像是還在蘇神殿的時候,他還是那隻沒有被馴化的小獸,蘇清塵把他抱在懷裏,坐在糖棕樹下看夕陽。


    柔軟的,溫暖的。


    “主人……”漠燭輕輕地呢喃了一聲。


    漠燭就這樣在紛繁的夢裏睡著。


    “少爺?”小馬來敲門了。


    “嗯?”漠燭瞬間就轉醒了,看著身處的驛站,心情低落。


    “可以吃午飯了,起來吃午飯嗎?”


    “哦……我不吃,你們吃吧,我去看著江六兒。”漠燭很快就起床去開了門。


    “少爺,跟我們一起吃一點啊,你怎麽看著又瘦了?”


    “剛起床,沒什麽胃口,晚上再跟你們一起吃。”


    “哦……”


    “江六兒怎麽樣了?”


    “上午醒了,薑湯給他喂了,粥沒喝。”


    “嗯,我去看看。”


    到了江六兒的房間,孩子躺那兒,但眼睛在咕嚕咕嚕轉著呢。


    漠燭去摸了摸他的額頭。


    “身體挺好啊,燒退了。”


    “那我們可以走了嗎?”


    “你今天能把飯吃下去,明天我們就可以走。”


    “我剛剛喝薑湯快要把我辣死了,嗓子還有點疼。”


    “良藥辣口。”


    “這句話是這麽說的嗎?”


    “喝的是薑湯的話可以這麽說。”


    “我有點等不及了……”江六兒被困在被子裏,有些生無可戀。


    “那就趕快好起來。”


    “嘿!”江六兒一個發力坐了起來。


    “幹嘛?”


    “我要吃飯!”江六兒說得很英勇。


    漠燭過去摸了摸江六兒的脖子和背。


    “躺下去,我叫他們弄熱水你先洗個澡。”


    “哦……”


    江六兒又無力地躺了下去。


    洗完澡江六兒感覺自己輕鬆多了,喝粥也很香。


    “洛少爺,我真的覺得我好像好了。”


    “嗯,注意保暖,別再凍著了。”


    “知道了!”比起躺在床上的無助,江六兒現在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們家有沒有信號什麽的可以放?”漠燭問。


    “有,但是現在不能放吧?不能保證少爺他們能看見,也怕你大舅哥看見了提高防備。”


    “嗯……”


    “我們明天出發的話,晚上就能到了。”看到漠燭情緒有些低落,江六兒安慰說。


    “知道了,你操心你自己吧。”漠燭摸了摸江六兒的頭。


    下午江六兒也不能出門,隻能圍著火爐坐著。


    “你跟我講講你們家少爺。”漠燭陪在旁邊問。


    “我們家少爺……我不是給你講過很多了嗎?”


    “他喜歡吃什麽?”


    “嗯……他喜歡喝羊奶吃烤素包。”


    “這麽大還喝奶?”漠燭失笑。


    “那怎麽了?80歲也可能喝奶,我們都喝的,牛奶羊奶。”


    “嗯。那你主人討厭什麽?”


    聽到這兒,江六兒一臉壞笑:“他最討厭你大舅哥。”


    “嗬。那你們都辛苦了。”


    “其實,你們為什麽一定要打我們?”江六兒真的不解,大家各過各的不好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當然在你們看來,寧司城的人是一撥人,你們是一撥人,我們是對立的。但是,他們決定要打的時候,我又不在,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打。”


    “哦……”江六兒試圖理解。


    “打仗,無非為了土地或者其他的資源,開疆擴土,好像是每個政權都會做的事。”


    “為什麽一定要開疆擴土?”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那上麵的人,我隻會玩狗玩貓。”


    “哈哈哈哈。”


    “反正,上麵的事,我們做不了主,能做的,隻是在這種規則下麵,怎麽盡量活下去。”


    “你是來救我家少爺的,但是我家少爺要把黑沙城拿迴來,你怎麽辦?”


    “……我幫你少爺。”漠燭說得有些吊兒郎當但又有些認真。


    “啊?”江六兒不知道應該叫漠燭叛徒還是叫他恩公。


    “但是……為什麽?”江六兒問。


    “寧司城就算沒有黑沙城也沒什麽吧……這不是你們的家嗎?”


    “哦……那你不是變成叛徒了嗎?”


    “那怎麽辦?你們收留我啊。”


    “那你爹媽呢?”


    “你還真是想得全麵啊,你腦子裏麵在想什麽?你覺得我會站在你少爺前麵,拿著刀,往秦將軍身上砍?”


    “那不然呢……?”


    “你才12歲呢,這麽問也很正常,這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你到時候慢慢學吧。”


    “哦……”


    “這可是秘密啊,跟誰都不能說。”


    “我知道,我嘴可嚴了。”


    “嗯,我知道。”


    “你怎麽知道?”


    “你們少爺家的事你過了多久才跟我說?”漠燭開始算日子。


    “嘿,嘿嘿嘿……”


    “你們少爺結婚了嗎?”漠燭又問。


    “那沒有。”


    “年紀也到了啊,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啊,我少爺又不會跟我說這個,我才12呢。”


    “嗯。那他有心上人嗎?”


    “也沒有。”


    “你怎麽知道?”


    “啊,就像小馬哥和小五哥每天都跟著你,我也是每天都跟著我家少爺啊,我怎麽會不知道……”


    “哦……”


    兩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到下午。


    “吃晚飯啦!小家夥可以吃飯了嗎?”小馬問。


    “可以!”江六兒倍有精氣神地迴答。


    “行,那我把飯端進來!”


    幾人終於一塊吃了一頓飯。


    “小家夥身體不錯啊。”小馬說。


    “辛苦小馬哥和小五哥照顧我了。”


    “小事兒啊,還有不舒服嗎?”


    “沒有了,就是有點餓。”


    “嗯,吃飯吧,第一頓飯不要吃太多,不然對胃不好。”說著小馬給他夾了蔬菜。


    “謝謝。”


    “別謝了,帶著你夠省心的了。”


    “少爺,那我們明天出發嗎?”小五問。


    “嗯,明天早上出發,給他準備一頂保暖的帽子,還有手套。”


    “好。”


    出發的時間有了盼頭,大家都輕鬆了起來。


    “少爺,您也多吃點。”小馬給漠燭夾了塊雞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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