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也沒什麽要交代的了,我現在隻想見一下嫚嫚。”


    蘇青山說這話時,眼神已經開始渙散,手在蘇老太爺手中開始慢慢滑落。


    “你等著,我讓你見她,你堅持住。”


    蘇老太爺緊抓著他的手不放,這個時候兒子的任何要求他都隻想滿足他。


    何伯立即跑出病房,把蹲在地上的母子三人拉起,語氣急顫“快.......快進去,老爺要見你們。”


    “青山?”


    一直處於神智恍惚的顧嫚聽到這話,突然清醒過來,顫顫巍巍的跑進病房,跪倒在病床前伸手試圖去拉男人的手。


    看到她伸向自己爸爸的手,蘇寶琴怒瞪著她,恨的牙癢癢。


    蘇墨眼睛瞥到一邊,正對上葉冉盈滿淚水的亮眸。


    葉冉緊張的垂下頭,避開他的視線。


    蘇青山拉上了顧嫚的手,似乎又恢複了些生氣,他哆嗦著白唇開口“爸,我想跟嫚嫚單獨聊聊。”


    蘇老太爺聞言,抬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


    蘇寶琴不情願的起身離開,走過門口,故意使勁撞了下葉冉。


    葉冉一個踉蹌,猝不及防倒進一個寬厚的懷裏,男人身上熟悉的氣息又嚇得她趕緊離開男人的懷抱,跑到媽媽身後。


    蘇墨想要攬住她腰的手僵硬在半空,半晌才放下。


    這女人剛剛倒進他懷裏,他的手還沒來得及攬住她要倒下的身子,她又立即像彈簧一樣從他懷裏彈開。


    “嫚嫚。”蘇青山用盡身上僅剩的力氣握緊女人的手,啟動白唇“對不起,我不能再護著你了,說來也慚愧,如果沒有我,你的人生一定不會是這樣的。”


    “你沒有對不起我,我也不後悔遇到你。”


    “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最開心的時候。”顧嫚整個人哭到顫抖。


    “你別哭呀,哭就不好看了。”


    蘇青山試圖抬手給她擦眼淚,卻沒有勁,顧嫚趕緊把他的手摸上自己的臉。


    蘇青山的手指輕輕在她臉上挪動,給她擦眼淚“我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麽你不願接受我的幫助,怎麽也不肯離開那破舊的巷子了,因為你害怕那男人被人發現是不是。”


    顧嫚不停的點頭,淚珠在她點頭間不停滴落在他沒有血色的手背上。


    “我不是怕死,我隻是怕連累家裏人,也害怕童童知道了會受不了。”


    “我懂,我都懂,咳.........”蘇青山劇烈咳嗽起來“嫚...........嫚,我最後悔的事就是這輩子沒有娶你,如果有下輩子我不要再做什麽蘇家少爺了,不要高高在上的身份,隻希望能跟你身份平等,跟你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我也是。”顧嫚一邊抽泣,一邊不停的點頭。


    “嫚......嫚嫚,走,咳........。”


    蘇青突然吐出一口血,聲音急喘起來“走............帶著........。”


    顧嫚跟葉冉完全不知道他話裏的意思。


    顧嫚握緊他的手“青山,你慢點說。”


    “你還是別說了,你會好的,會好的。”


    顧嫚看著氣息越來越弱的他,趴在他身上崩潰大哭“你留下我,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你還記得我們以前說過的話嗎,不求同生,但求日後可以同穴,你說這樣我們來世就還可以在一起。”


    “走,帶著冉..........。”


    蘇青山斷斷續續的話還沒有說完,顧嫚就被一股大力拉開,接著就是蘇寶琴的怒吼“沒聽到我爸叫你滾嗎,快滾。”


    “青山。”


    顧嫚還想去拉蘇青山的手,還沒有碰到呢,又被蘇寶琴一把狠狠推倒在地。


    “媽。”


    “媽你沒事吧。”


    葉冉扶起她還沒有站穩,又被蘇寶琴暴力推搡,把她們往門口趕“滾出去。”


    “青山。”


    顧嫚抓著門框,望著床上氣息不穩的男人,哭的撕心裂肺。


    蘇青山散焦的眼神望著她,全是不舍,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終於把手抬了起來,朝她的方向伸來。


    “青山............。”蘇老太爺抓起他抬手的手,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


    “嫚嫚...........。”蘇青山望著門口女人,在無盡的不舍中咽了氣,手從蘇老太爺手中掉落下來。


    “爸。”


    “爸。”


    蘇墨跟蘇寶琴撲在他身上,拚命搖晃他逐漸變冷的身體,撕心裂肺的哀嚎起來。


    蘇老太爺眼前一黑,整個人往後倒去。


    “老太爺?”


    何伯驚叫一聲,忙扶著他坐到椅子上休息,給他按摩喂水喂藥。


    顧嫚扶著門框的手掉落,人像木偶般跌坐在地上,一雙空洞的眼睛望著床上的男人直掉眼淚。


    葉冉把她抱在懷裏,一雙淚水盈盈的眸子也看著躺在床上已經徹底沒有了生息的男人。


    “都怪我,都怪我,是不好。”


    “我該死,我該死。”


    葉童愧疚的扇了自己幾巴掌,然後抱頭痛哭。


    蘇墨抹掉眼睫上搖搖欲墜的淚珠,抬手撫上爸爸沒有合上的眼,幫他把眼睛合上。


    他幹啞的聲音,朝著屋裏的眾人厲聲詢問“陸軍呢?”


    他麵目猙獰的恐怖,在來醫院的路上,保鏢已經把事情給他說了個大概。


    對於這個害死自己父親的人,此時他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陸老爺已經被抓住了,我現在就叫人把他帶來。”


    旁邊的保鏢說著,便打去了一個電話,很快狼狽的陸軍被兩個保鏢帶進了病房,狠狠丟在了地上。


    他縮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顫抖不止,微微抬起頭對上蘇墨陰寒的眸子,褲襠瞬間又湧出了一股熱潮。


    他又尿了。


    蘇墨一腳狠踢在他的胸口處,直接將他踢出兩米遠,人滾到了門口葉冉的位置上,口吐鮮血。


    葉冉嚇得抱住弟弟跟媽媽縮成一團。


    蘇墨大步走過來,一腳踩在陸軍的臉上,狂吼“說,為什麽要開槍殺我爸?”


    “我.........我沒有殺他,是我手下的那些人幹的。”


    “不過他們已經死了。”


    陸軍雖然嚇得三魂丟了七魄,但是這關係著自己的小命,他關鍵時候還是挺會甩鍋的。


    蘇墨陰沉至極的眼神瞪著他,踩在他臉上的腳又用了用力,疼得他不停哭嚎,繼續胡編“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蘇墨你得相信我,我可是你舅舅啊,我不會騙你的,那槍真不是我開的,是我手底下的人。”


    “對,就是羊逼,牛逼,馬逼,是他們幹的。”


    “你媽的,哪裏來那麽多畜生。”感覺被耍了的蘇墨一把將他從地上揪起來,用盡全力給了他臉上一拳。


    頓時他嘴裏血肉橫飛,牙齒沾染著鮮紅的血,滾落了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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