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皎潔的月光,林溪月和墨洛斯一前一後的行走在狹窄的小巷裏。


    他們剛剛才穿過了連接貧民窟和安全區的大橋。


    這個大橋大道什麽程度呢,就是你站在橋這邊的邊界看向另一邊看不見另一邊。這座橋除了是聯通貧民窟和安全區,也是安全區通往郊外的最大道路之一。


    這個世界其實不是個多麽和平的世界,在安全區,人們繁榮生活,在貧民窟,人們艱難求生,而在郊區,是人類禁區。


    郊區裏有著大量的異族,他們已經在郊區建築巢穴,而且郊區還有很多裏世界的入口,不像城市內,隻會偶爾有。裏世界的異族更多,他們甚至有自己的城市。


    這也是為什麽,有那麽多的貧民窟的人寧願艱難生活也不願,也不會去反抗,因為他們知道,現在的政府已經足夠努力了,隻是不夠好,而且也能看見生活在改善。


    最重要的是,他們不用去直麵異族,這些隻是因為有人在為了他們負重前行。


    貧民窟也不是沒有上升通道,隻是很難,比如——激發異能去參加執法者,優秀表現的人是有名額的,可以帶上家人一起。這也是為什麽貧民窟人口特別多的原因之一,大家的心思就和抽獎一樣,想著萬一呢,多來點總能有一個吧。


    說來也巧,貧民窟的激發異能的人的確比安全區高很多,具體原因不得而知,可能上頭是知道的吧。


    …………………………


    “吱吱吱——”


    又是一連串的老鼠的叫聲在林溪月附近響起,她已經從一開始的嚇一跳大聲尖叫,變成了,能躲開不碰到我就好了。╮(─▽─)╭


    因為這貧民窟的老鼠實在是太多了,大大小小的老鼠,大的老鼠帶一串小的老鼠,見過最大的一個老鼠甚至有大概七八個月的小貓那麽大!


    第一次見到那麽大的老鼠的時候,林溪月差點跳到墨洛斯身上,實在是太嚇人了。


    “喂喂喂,還要多久啊。”


    林溪月捅了捅身前的墨洛斯的腰,她感覺自己走了好久了,主要是這裏的小巷子又窄小又壓抑,而且一直轉來轉去的感覺都在同一個地方。


    “馬上就到了,別怕。還有月月,男人的腰不能亂摸哦~( ̄▽ ̄)~*”


    墨洛斯沒有迴頭,但是手準確的向後一抓,就抓住了林溪月用來捅他後腰的手。


    “知,知道了!(〃?w?)你走快點!”


    林溪月猛地抽迴手,紅著臉叫墨洛斯走快點。


    又過了十分鍾左右,時間已經來到了淩晨三點多。


    “到了。”


    墨洛斯帶著林溪月停在了一個窩棚麵前,這個窩棚和別的窩棚樣子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是很幹淨,是那種就算穿著滿身補丁的衣服,也會好好洗幹淨,也會好好生活的那種幹淨。


    窩棚不大,感覺最多五平方米,柱子是大小不一的鋼條和木頭,天花板也是一些廢棄的材料堆疊而成,上麵還用石頭壓著一大片防水布。在窩棚的門上還掛著一小串黃色的小野花,看得出來這家窩棚的主人很用心的裝點著自己的家。


    “咚咚咚——”


    墨洛斯上前敲門。


    “……”


    沒有人應答。


    “咚咚咚——”


    墨洛斯又敲了敲門,這次敲門和上次敲門的速度和力度大小幾乎一模一樣。


    “……”


    還是沒有人應答。


    “咚咚咚——”


    墨洛斯又同樣的敲了一次門。


    “……是墨哥?”


    這次沒有繼續寂靜無聲,而是裏麵小小的,小心翼翼的傳出來了一個試探的聲音。


    “是我。”


    墨洛斯迴複道。


    “嘎吱——”


    窩棚破破爛爛的門被打開了,說真的這個門也不知道有沒有真的防盜和保護的作用,感覺隻要來個力氣大的男人就能把整個窩棚都推倒。


    一個滿臉灰塵,黑黢黢的小臉從門縫裏看來,發現的確是墨洛斯之後才打開了大門。


    這時,林溪月才發現這小孩身上所有露在外麵的皮膚都塗滿了鍋底灰,頭發也被剪得長短不齊,黑漆漆的晚上,他一笑起來隻看的見大白牙和眼白。他身穿著一個寬大的,布滿了補丁的襯衫,但是襯衫上的補丁被細心的用了同一種顏色來補的,就像一朵朵大大小小的花朵。


    “墨哥,還有這個姐姐,進來坐吧。”


    墨洛斯和林溪月跟著小孩走進了窩棚,這個窩棚還是有點太小了,墨洛斯進來的時候還彎了腰。小孩興衝衝的搬來了兩個可以明顯看出瘸了個腿然後自己拿木料補了一下的小板凳過來,邀請他們坐下。原本站著有些擁擠的窩棚,在坐下後,就顯得寬敞了一些。


    坐下後,林溪月掃視了一圈窩棚。


    這裏麵被被一塊很舊的布簾子隔開分成了兩個空間,一個就是林溪月他們現在坐的地方,他們中間有個喝完了的啤酒瓶做成的蠟燭座,上麵立著一根燃燒了快一半的蠟燭,整個窩棚就這一個點散發著光芒。


    旁邊則有一些廚具,還有一些儲存的食物,牆角立著一個折疊的小桌子,邊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堆積到天花板的箱子。看情況,布簾遮住的另一邊就是睡覺的地方了。


    墨洛斯顯然不是第一次見這個小孩,坐下後也沒有看周圍,而是直接像小孩問道:“你爸呢?我聽駱奶奶說你爸生病了?”


    “是,也不是。”


    “怎麽迴事?”


    “我,我也不知道怎麽說。我學過異族手冊,我有的時候感覺我爸被異族感染了,但是有的時候感覺又沒有。他最大的表現隻是渾身無力的躺著,但是意識還聽清楚。而且,這幾天他不願意見我,飯都是叫我放在簾子後麵,不讓我進去。我,我有些擔心他,但是他說什麽都不讓我進去,還叫我出去到處說他病重了。”


    小孩有些緊張,兩隻手不自覺的抓緊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說到後麵自己的爸爸不願意見自己的時候,聲音裏還帶著些哭腔。


    再怎麽說,也還是個孩子啊。


    林溪月摸了摸小孩的頭,從包裏拿出了幾個糖——這是林溪月平時放在每一個包裏都有的,防止自己突然低血糖的糖果。——遞給了小孩。


    “沒事的,別擔心。姐姐給你吃點糖,這是姐姐最喜歡的。”


    “謝,謝謝姐姐。”


    可能是因為墨洛斯帶林溪月來的,所以小孩還挺信任她的,接過糖果小心翼翼的吃了一顆,臉上展開了笑容。


    “嗯,我知道了,你父親是在等我來,我先去看看他。這是林溪月姐姐,你先和她待一會兒。”


    墨洛斯聽完小孩的話思考了一會兒,就站了起來,把小孩托付給林溪月,自己掀開布簾走了進去。


    在墨洛斯掀開布簾的時候,林溪月出於好奇心偷看了一下布簾的裏麵。


    裏麵明明不可能很大,但是特別黑,黑到隻能隱隱約約看見一個簡易的床,上麵躺著一個人形。才看見人影,一下秒墨洛斯就把布簾放了下來,遮住了所有的東西。


    這裏麵也沒有光,也不知道墨洛斯能不能看見。


    林溪月在心裏撇了撇嘴,不太滿意的想著。


    …………………………


    現在,這半邊隻剩下小孩和林溪月了。


    “那,小朋友。你現在知道我的名字了,你可以叫我月月姐姐。但是姐姐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能告訴姐姐嗎?”


    林溪月對小孩一直都挺溫柔的,不過她不能完全算是喜歡小孩。準確的說,她隻喜歡那種乖巧的,不會莫名其妙大吵大鬧的被慣壞的小孩。


    反正她是受過那種熊孩子加上熊家長給她帶來的難受,那種無理取鬧,你是大人幹嘛和小孩子計較的這種話語也收到過。不過她當時直接就懟迴去了,誰還不是個寶寶了,憑什麽慣著他。


    “月月姐姐。我叫安晴,是媽媽給我取的,媽媽給我說是想讓我生於晴空的意思。爸爸也很喜歡呢!他最喜歡抱著我叫我晴空。”


    小孩,不,安晴很乖巧的迴答了林溪月的話,還解釋了一下自己名字的由來,想來她很喜歡她媽媽給她名字由來的解釋。


    “很好聽的名字哦。小晴空今年多大了啊?”


    林溪月誇獎了一下安晴的名字,的確,這是很美好的母親對小孩的憧憬。


    “我今年十二了,在我們這裏已經可以出去工作了哦!d(^^*)”


    安晴很自豪,她覺得她已經可以幫到爸爸了。


    “!”


    林溪月一時間有些語塞,倒不是安晴說話的問題,因為她知道貧民窟的十二歲的確是大孩子了,隻是安晴看起來隻有八九歲的樣子,瘦瘦小小的,還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


    “那小晴空,能告訴姐姐你為什麽把臉塗黑嗎?”


    林溪月摸了摸晴空的小腦袋。


    “因為媽媽爸爸還有墨哥都說,女孩子在這裏不安全,所以我要讓自己看起來更像男孩子一點。我像不像!”


    晴空挺直了腰杆,腦袋在林溪月的手裏蹭了蹭,眼睛裏冒出了星星的樣子,看著林溪月,很像一個求撫摸的小奶狗。


    “像!小晴空超級棒的!o( ̄▽ ̄)d”


    “嘿嘿嘿(????)”


    “……”


    林溪月和安晴聊了大概半個小時,一開始林溪月還想著這個窩棚肯定不隔音,她還想偷偷聽聽墨洛斯和安晴的爸爸在裏麵講什麽,結果根本什麽都聽不見,就仿佛那個簾子後麵是個黑洞。


    後來林溪月和安晴聊著聊著,覺得這小孩太乖了,她把林溪月給她的糖都存了起來,除了一開始就吃掉的那一個,她給林溪月說,因為爸爸說有的時候在貧民窟,糖是能救命的,左右她嚐一嚐已經很奢侈了,剩下的要存起來。


    林溪月和安晴聊得正開心的時候,布簾被墨洛斯掀開了,他也沒出來,就站在明暗交界處,衝著林溪月和安晴說:“月月你先過來一下,晴空等一下再叫你。”


    林溪月起身向著墨洛斯那邊走去,她也很好奇布簾裏麵到底有什麽。


    林溪月踏入了布簾,在布簾被放下來的下一秒,她感受到了一股能能量把這一小片區域罩了起來,看樣子就是這個能量罩擋住了所有的聲音。


    “叮——”


    墨洛斯打開了終端上自帶的手電筒,這邊的場景才真正映入了林溪月的眼簾。


    !!!!!


    林溪月看見的第一眼就驚到了,這場景太令人難受了。


    這並不是異種的感覺,而是更加複雜的感覺。


    說真的,要林溪月選擇,她覺得她更加願意看見異種,因為異種都有很強烈的非人感。而床上躺著的那個人形生物,安晴的爸爸,感覺是被強行截斷了下半身給縫合上了一個巨大的老鼠的身子,或者說,他的下半身長成了一個沒有頭的巨大老鼠的樣子。


    難怪不敢讓安晴看見,駱奶奶說過,他雖說是個混混,但是是個好父親。


    林溪月一邊捂著嘴防止自己叫出聲,一邊在心裏想著布簾外那個可愛又懂事的小姑娘。


    “你好,我是安晴的父親,安三西。對不起啊,讓你看見我這個樣子,我沒辦法了,我感覺得到,我快要死了。”


    躺在床上的這位父親,帶著滿臉的愧疚和抱歉對著林溪月開口,他下半身不時地抽搐,十分不受控製。上半身的手臂,骨細如柴骨,雙手緊緊地抓住床單,仿佛在忍受著什麽。


    “你好。”


    “我聽墨老大說,你可以催眠。我有個請求,希望你能幫忙。我希望你能催眠安晴,讓她看見一個正常的我,我臨終有些話想和她說。我知道我不是個好人,但是這是我作為一個父親最後的請求,拜托了。”


    安三西哽咽的說出了這些話,他是真的很想以正常的樣子再出現在自己孩子麵前。


    “……好”


    林溪月看著眼前瘦骨嶙峋,而且畸形的人,看著他眼裏的期望,真的不忍心說出什麽拒絕的話。而且,可能這才是墨洛斯帶她來的真正原因。


    墨洛斯站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直到林溪月答應了安三西的話,才開口到:“我會幫你的,不要有心理壓力。我帶你來一開始並不是因為這個,到了駱奶奶那裏聽她說,我才感覺到出了事,但是沒想到是這樣的。”


    墨洛斯很擔心林溪月誤解的樣子,甚至還開口解釋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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