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孟亭月昨夜聽完故事已經是很晚了,醒來後已過了辰時三刻。


    梳妝之際,青靛便悄悄附在她耳邊輕聲道:“果然如太子妃所料,喬鸝歌那邊出事了,不過我們的人一直守在暗中,已經將那賊人抓獲了。”


    孟亭月聞言,微微側目,一抹“盡在掌握”的淡笑悄然掠過唇邊,“喬鸝歌此刻狀況如何?”


    孟亭月輕輕頷首,目光穿過銅鏡中的自己,輕聲問:“那賊人呢?”


    “正被關押在地牢之中,隻等太子妃用過早膳,便可前去處置。”青靛恭聲道。


    待孟亭月用完早膳後前去地牢。


    昏暗的燈光下,一抹熟悉的輪廓悄然映入眼簾,令孟亭月不禁微微挑眉,略帶訝異地輕啟朱唇:“淩棋?怎會是你?”


    淩棋聞聲,低低地喚了一聲:“太子妃。”


    這份意外之中,又似乎藏著幾分意料之內。畢竟,在這太子府中,一舉一動皆難逃太子的洞察,她又豈能輕易隱瞞什麽。


    孟亭月的思緒瞬間百轉千迴。


    淩棋已恭恭敬敬地彎下腰身,行了一禮:“太子妃,人已經招了。”


    “此人的來曆也調查清楚了。”


    說著,淩棋雙手奉上了一本小冊子。


    孟亭月抬手接過,細細翻閱著。


    淩棋立於一側,聲音低沉而清晰,緩緩陳述:“此人,實乃鄭管家麾下之心腹……”


    孟亭月的目光掠過冊中詳述,那人的過往經曆如畫卷般鋪展,連同那些可能被人拿捏的軟肋,皆被一一羅列,清晰無遺。


    這份詳盡,無疑透露出昨晚之事,早已入了太子之眼,且暗中布下援手,助她一臂之力。


    沉吟片刻,孟亭月眸光微轉,輕聲問道:“殿下對鄭管家的疑慮,起於何時?”


    淩棋聞言,神色更為恭敬,答道:“太子妃是何時懷疑的,殿下就是何時懷疑的。”


    孟亭月微微頷首,手中輕握著那本冊子,心中已然明了,沈允珩將這冊子交予她,便是默許了她對鄭管家采取行動。


    念頭方落,淩棋的聲音再度響起,“太子殿下有言,鄭管家既犯過錯,便當受罰。太子妃隻需依律懲處,殿下自不會插手,鄭家亦無權置喙。”


    孟亭月聞言,心胸豁然開朗,仿佛撥雲見日。


    鄭家倚仗皇後之勢,淩棋之言,意在點明皇後對此事不會插手。即便鄭家鬧到皇後跟前,也隻會自取其辱,最終隻能悻悻而歸。


    了悟此中關鍵,孟亭月心中的顧慮煙消雲散,得以全神貫注地應對鄭管家之事。


    她手持搜集而來的諸多證據,款步至鄭管家麵前,毫不留情地將那些鐵證如落葉般紛紛揚揚地擲到他腳下。


    鄭管家初時還想強詞奪理,妄圖狡辯一二。然而,待到青靛將那人證帶到他麵前,他所有的辯解都化作了虛無。


    孟亭月靜靜地目送著侍衛們押著鄭管家,一步步向大理寺的方向行去,她的眼神深邃而冷靜。


    這時,青藍輕巧地靠近,在她耳畔低語:“太子妃……”


    孟亭月麵色平靜如水,語調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沉穩:“放他走。隻有讓鄭管家徹底死心,他才不會繼續興風作浪。或許,在絕望之中,他會吐出更多的內幕……”


    話音未落,孟亭月突然一頓。


    她深知,鄭家絕非清白之家。在這繁華的京城之中,權貴之家哪個沒有些醃臢事,隻是輕重之別罷了。


    鄭管家之所以敢如此行事,無疑是因為背後有鄭家作為堅實的後盾,默默為他收拾殘局。


    然而,孟亭月心中不禁暗自思量,若此事真個牽連甚廣,累及鄭家,皇後是否還能如往昔般心慈手軟,不為所動?


    孟亭月心中思緒四起,逐漸轉為憂慮。


    這份憂慮並未持續太久,仿佛一陣清風拂過,她輕輕吐出一口胸中鬱氣,心境也隨之平複。


    罷了,事已至此,唯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隨機應變罷了。


    鄭管家鋃鐺入獄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傳遍了鄭家的每一個角落。


    鄭家急不可耐地尋上了沈允珩,卻吃了個閉門羹,連他的麵都未曾見著。


    不甘心的鄭家,又轉而備下厚重的拜帖,企圖入宮麵見皇後。


    可惜,皇後亦是不見,任由他們在外頭望眼欲穿,卻始終未曾開啟宮門。


    一番折騰下來,鄭家也隻能無奈地收起那幾分傲氣,灰頭土臉地離去,心中滿是不甘與無奈。


    鄭管家在得知自己被家族無情舍棄的刹那,心中燃起了熊熊怨火,往昔的忠誠轉瞬化為憤懣,竟將鄭家那些不為人知的私密之事,如數家珍般傾瀉而出。


    大理寺的官員們聽聞此言,皆是麵露難色,這燙手的山芋他們不敢輕易接手,隻得私下裏悄悄尋訪沈允珩。


    鄭家好歹是沈允珩的外祖家,沈允珩對於鄭家的所作所為,雖心有怒火,卻也不得不顧慮到皇後的麵子,還是將這件事匯報給皇後。


    皇後知曉他們背地裏用她的名號作惡,氣的摔碎了不少精美茶盞。


    但最後她仍念及那是自己的母族,血脈相連的情分難以割舍。


    一番掙紮後,她終是做出了決定,讓鄭家用金銀財寶去彌補那些因他們惡行而受損的無辜之人。


    可這樣還是讓鄭家大出血了一番,鄭家也逐漸式微。


    這場鬧劇持續了很久。


    直至孟大人的壽辰之日來臨,一切方有了些許平息。


    彼時,孟府內外人聲鼎沸,賓客絡繹不絕,幾乎要將孟府的門檻踏破。


    孟大人更是笑得合不攏嘴,滿臉洋溢著喜悅之色。


    前段時日,因鋪麵跟隨孟清姣一同售賣寧香丸卻虧損的陰霾,此刻早已被他拋諸腦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廝悄悄貼近孟大人耳畔,低語道:“大人,已探得消息,據說是因為眾位大臣得知陛下將親自駕臨,故而皆備下厚禮,欲借此壽宴向大人道賀。”


    孟大人聞此,眸光一閃,驚喜之色悄然爬上眉梢。


    “此事確鑿無疑?”他低聲問道。


    他怎會未得半點風聲。


    小廝堅定地點了點頭:“千真萬確。”


    孟大人心中頓時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若陛下真能在他的壽辰之日蒞臨,這無疑是對他莫大的肯定與器重。


    迴想上次,即便是平陽侯老夫人的壽辰,陛下也未曾現身,而他不過是一介臣子,此番恩寵,實屬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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