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狹陋,眾人就不進去了,好在皓月當空,也不必生起篝火。


    黃獨活早早睡了去,清涼山神出來與眾人相見,劉義山宋義賢得知了他的身份,都驚詫不已,劉義山道:“難怪這次去南京,市井中都在傳言那鬼臉牆不翼而飛的事。”


    山神“嘿嘿”一笑:“等我迴去了,又嚇他們一跳。”


    眾人有閑談的,有思索脫身之計的,靈芝百無聊賴,立在山頭遙看夜色,忽見山下有個身影飛奔而來,雖隔得遠,也看得出此人高出常人許多,斷不是張行雲,道:“有人來了,似乎不是張行雲。”


    眾人大驚,黃芪道:“你們別出聲,我下去看看。”


    靈芝道:“我陪你去。”


    二人逶迤下到山腰處,縱身跳上樹梢,片刻那黑影也奔了過來,隻聽那人道:“喂,你真的是那傻小子的師叔?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你?”


    又一聲音道:“不管信不信,你已經把我背過來了,難道還想撒手不管了嗎?”


    聽到這,黃芪靈芝麵麵相覷,又驚又喜,來的不是張行雲是誰,隻是他背上還背著個人,遠遠的分辨不清,錯看成一個人了。


    張行雲道:“你放心,我不做這缺德事,不過你若不是黃芪的師叔,那咱們得算算賬,一路十裏地,折算五錢銀子,不多不少。”


    那人笑道:“果然是職業捉妖師,賬算得清楚,不知你這番來妖國救黃芪,拿了多少銀子?”


    張行雲道:“你張爺雖然愛錢,不過也是交朋友的人,我既認了黃芪這個朋友,自然要兩肋插刀,義不容辭。”


    那人道:“是條好漢,我也交你這個朋友。”


    張行雲道:“免了,我腰細,兩肋插不了那麽多刀。”二人同笑。


    “張行雲,林伯。”黃芪叫道,縱身落地。


    張行雲猝不及防,愕然道:“誰……黃芪,靈姑娘,你們怎麽在這裏?”


    黃芪笑道:“自然是等你的。”


    張行雲道:“很好很好,大家都安然無恙,你看看這人,是不是你師叔?”


    黃芪不用看,光聽聲音便知道了,點點頭,問道:“林伯,你怎麽受了傷?”


    林伯道:“我雖從宮中逃了出來,不過陳一念難纏,帶著妖魔親自來捉我,他知我易容的手段,終究找到了我,若不是張少俠相救,我定要栽在陳一念的手裏。”


    黃芪道:“你傷在哪裏?我看看。”


    林伯道:“是箭傷,不打緊,公子可隨你一道出來了?快帶我去見他。”


    來到祠外,眾人都出來了,葉歡忙上前問林伯的傷勢,林伯揭開衣衫,隻見胸口有箭創,滲著黑血,顯然中的那箭是有毒的,虧得他自備了些解毒藥丸,才能支撐到現在。


    黃芪把了把他的脈,知無大礙,也放了心,把林伯背進祠內歇息,眾人在草地上坐成一圈。


    約麽是子時了,明月漸漸隱去,黃芪不熟悉嶺南、妖都的地形,多半時候都插不上話,隻聽葉歡、張行雲、劉義山和宋義賢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


    葉歡道:“現在妖都之中戒備森嚴,白天不能動手,隻能等到明天晚上,我們人手不少,要對付紅館中的妖魔不難,隻是打起來勢必會驚動城中守衛,到時候難以收場。”


    宋義賢道:“館中妖魔雖多,但看起來妖術都很低微,咱們小心行事,應該不會有差錯。”


    葉歡擺擺手,道:“你不知這紅館是什麽地方,此處髒汙納垢,妖國權貴時常往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遇上厲害的,我們不好脫身。”


    張行雲想了想,問道:“黃芪,你們都去探了的,說說那館中情景。”


    黃芪把所見所聞道出,張行雲笑道:“辦法也不是沒有,你還記得迤湖樓中的鳳凰嗎?”


    說起迤湖樓的事,黃芪靈芝都覺臉麵微微發燙,靈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讓我進去打探消息。”


    張行雲道:“不止如此,靈姑娘,你混在少女當中,應酬那群妖魔,趁機給他們下點藥,一切就搞定了。”


    劉義山急道:“萬萬不可,妖魔殘暴,豈能讓靈姑娘孤身犯險?”


    葉歡也道:“計是好計,未免過於兇險。”


    張行雲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不出別的法子了,靈姑娘,你自己說吧。”


    靈芝道:“我從不知什麽兇險,若要救人,當然要去。”


    綠竹忽道:“我也去。”


    黃芪道:“你不怕嗎?”


    綠竹道:“當初若不是靈姑娘相助,我們殺不了大蛇,我定然早就被送到這裏來了,也不能活到現在,那些姐妹都有父母,若能幫她們家人團聚,我死不足惜。”


    張行雲讚道:“好,果然是巾幗不讓須眉。”


    宋義賢道:“縱然能把人救出來,東城門把守森嚴,未必過得去,即便過去了,船在骷髏城數十裏外,如何能安然趕到?”


    葉歡道:“過不了城門咱們可以破城牆,別忘了我們還有山神這個幫手。”


    清涼山神打著哈欠,聽了這話,愕然道:“我?能做什麽事,殺頭的可不幹。”


    葉歡道:“不用你和妖魔交手,你隻要藏在城牆中,待我們過來,崩塌城牆就行了。”


    山神道:“這個簡單,你們放心吧,萬無一失。”


    葉歡道:“好,接下來說說船的事,四十裏太遠了,活絡水也保持不了那麽長時間,要是能再靠近二十裏,就穩妥得多,此事還要有人迴去當麵傳信,安排船上的人在城外接應,並把活絡水帶過來,不知誰願意去?一日之間要在妖都往返,兇險就不用我再說了。”


    “我去。”劉義山冷冷道。


    葉歡道:“不愧是九華派首徒,你若要去,可趁天還沒亮動身。”


    劉義山看看眾人,一言不發起身便走。


    眾人安排妥當,也都散了。


    這一次牽涉的關節繁多,任一出了紕漏,都可能帶來滅頂之災,饒眾人如何豁達,也難免心下惴然。


    好在第二日傍晚時候,劉義山安全的迴了來,說道已將計劃全盤告知了船上之人,約定亥時在東城會合,務必在子時之前上船。


    眾人放了心,兵分兩路,由宋義賢和山神先護送黃獨活、林伯去城東處,另一行人則去紅館救人。


    來到山下時夜也深了,待山神幾人走遠,黃芪一行也向紅館靠近,遠遠的就見館外站著一大群妖,昨夜七妖都在其中,似乎在候著什麽,不久幾條鱷魚抬著轎子過來,蛤蟆精迎上去,掀開簾子,黃芪葉歡一看,都暗叫不好,來的不是別妖,正是那日在東宮見過的妖國重臣鄂將軍。


    葉歡道:“這妖皮糙肉厚,力大無窮,法力不在黑麂之下,不好應付,靈姑娘雲姑娘,你們千萬小心。”


    靈芝綠竹點點頭,葉歡又朝黃芪張行雲道:“你們在外麵接應,我送她們進去。”


    三人跳進後院,來到西廂,隻見這裏有十幾處廂房,每一扇門外都守著兩個妖兵,葉歡道:“兩位姑娘,這裏守衛森嚴,不好硬闖,不如我裝作是押送你們的妖怪,送你們進去?”


    綠竹道:“都聽你的吩咐,葉公子,隻是你這個樣子不像是妖怪。”


    葉歡笑道:“我可以變化的,不過模樣有些嚇人。”


    言罷搖身一變,肌膚斑駁,紋理清晰,長發也變成了一堆雜草,靈芝奇道:“你是草妖還是樹妖?”


    葉歡不答,拉著她們走了出去。


    “站住,什麽東西?”守衛喝道。


    葉歡道:“我是贛州槐王下屬,奉命進貢少女兩人,為南侯賀壽。”


    這幾日從各處進貢的妖多不勝數,守衛見他是個草木妖,靈芝綠竹也皆是少女,自然沒有疑心,一妖涎著臉笑道:“都說江南少女皮薄肉嫩,能戳出水來,一點不假,兄弟在槐王手下,可真是口福不淺。”


    葉歡道:“哪裏哪裏,贛州是前線,兄弟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哪裏有別的心思。”


    眾妖都笑,一妖指著柴房道:“廂房都住滿了,就先關在那裏,兄弟,這兩個算是上乘貨色,南侯見了,定然龍心大悅,槐王和兄弟你就等著領賞吧。”


    葉歡一邊牽著靈芝綠竹往前走,一邊道:“托諸位大哥的福,若有賞,必定來請諸位喝酒。”


    把靈芝二人關進柴房,他借口館外有隨從等著複命,先出了去,眾妖毫不懷疑,嬉嬉笑笑,讓他千萬記得喝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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