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芝邁步也正要走,黃芪拉住她,道:“此處的事太過離奇,我們看住人參果便好。”


    杜義長見他們不走,怕他們去摘人參果,也隻能留下來,他雙臂都被鮮血浸透,想是在樹洞裏攀爬時,結痂又重新裂開了。


    黃芪問道:“你身上有沒有帶金瘡藥,我給你敷上。”


    金瘡藥是尋常之物,修真之士自然是必備的。


    靈芝坐在地上,托著下巴望著頭頂倒垂的大樹,道:“這裏與世隔絕,雖有夜明珠之光,但缺少陽光雨露,這樹卻能活下來,真是稀奇。”


    杜義長道:“神仙之事,光怪陸離,又豈是我等凡人能想到的,這鎮元大仙法力高強,書上不是說唐三藏師徒四人,也敵不過他一袖子嗎?”


    靈芝奇道:“那是什麽袖子,這麽厲害。”


    杜義長道:“好像是叫做什麽‘乾坤袖’,咦,怎麽下起雨來了。”


    忽有些飄灑的水滴在他的頭上,他正口渴得緊,伸手接了幾滴灌進嘴裏,味道怪異中卻有一絲甜味,抬頭一看,隻見樹梢上一個小嬰兒正對著他在撒尿。


    “啊。”杜義長驚得跳了起來,“妖怪。”


    黃芪喜道:“是你,小孩兒,原來你真的在這裏。”


    嬰兒“咯咯”一笑,嗖地,如同一道綠影閃進了樹葉之中。


    “什麽事?”聽到叫聲明祖眾人趕了出來。


    劉義山道:“師弟,你身上怎麽濕了?大家都口渴,此處可有水源?”


    杜義長擺擺手,臉色難看之極,道:“我剛才看見有個嬰兒,躲在樹上,剛才襲擊我的必定就是這妖怪。”


    眾人抬頭去看,枝葉交繁,毫無動靜,明祖道:“若是個嬰兒小妖,倒不打緊,義賢,你們在五莊觀中可找到什麽法寶?”


    宋義賢道:“觀中樸素異常,空空如也,沒找到法器法寶。”


    劉義山手中握著一柄殘劍,道:“我和師叔也是一樣,隻在煉丹爐裏找到這半截劍。”說著把劍扔在了地上。


    韓義珩看去,隻見這劍通體烏黑,劍柄雖樸質倒也完備,隻是劍鋒很鈍,別說斬妖除魔了,就算是劈柴都未必能用,道:“看來當日鎮元大仙走得很是匆忙,這劍隻鑄到一半。”


    明祖歎道:“確實可惜,若能打造成形,必定是無上法寶,如今也隻是廢銅爛鐵,不堪用處。”


    “師父,我看見他了,在這裏。”杜義長對剛才的誤飲耿耿於懷,看著樹目不轉睛,終於找到了嬰兒的藏身之處。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見一雙明亮的眼睛藏在樹葉之後。


    明祖道:“義賢,快出手。”


    他與劉義山、韓義珩、杜義長都身受重傷,法力大損,難以施展法術。


    宋義賢捏手成訣,喝道:“一指雷。”


    正要打出,忽黃芪擋在了前麵,道:“不要出手,我看這嬰兒沒有惡意,況且他這麽小,就算是妖,也對我們不能構成威脅。”


    杜義長道:“他剛才暗算我,又……又淋我一身腥臊,如何沒有惡意?”


    黃芪道:“《本草綱目》上說‘尿,方家謂之輪迴酒、還原湯,氣味鹹,寒,無毒,主治寒熱頭痛、溫氣,童男者尤良’,此物雖不潔,但喝下去,隻有好處絕無壞處。”


    明祖韓義珩聽得他喝了童子尿,都笑了起來,杜義長臉麵通紅,道:“既這麽好,你怎麽不去喝?”


    宋義賢看看嬰兒又看看人參果,似乎想到了什麽,道:“你們看,那嬰兒的模樣像不像人參果?”


    劉義山道:“難道他是人參果成的精?”


    明祖登時來了精神,喜道:“若真是如此,倒不虛此行,光是人參果已能延年益壽,這成了精的,不知又受過多少年天地精華的浸潤,吃下去真是受用無窮,妙極妙極。”


    靈芝隻當自己聽錯了,驚道:“你……你怎麽能吃人?”


    明祖道:“他是妖可不是人,我吃他有什麽奇怪的,義山、義賢、義珩、義長,你們去把他抓下來,見者有份,師叔不會虧待你們的,吃了他我們的傷勢可以痊愈,就不用再怕那魈王孽畜了。”


    “住手。”靈芝喝道,“我不會讓你們傷害他的。”


    黃芪亦道:“不錯,就算他是妖,若非大惡,你們怎能殺他?劉義山宋義賢,你們絕不能這麽做。”


    明祖道:“義山,如果我們不殺了魈王,把人參果帶迴九華山,不但掌門的絕症再無生機,你我也要困死此地;義賢,修真之人,斷不能心慈手軟,吃下這神丹妙藥,功力必當突飛猛進,你難道不想出人頭地揚名立萬嗎?妖孽慣會蠱惑人心,變幻人形以博取同情,此物實則就是人參果,吃他與吃人參果有何不同?”


    靈芝見勸說無用,隻好起掌先攻了過去,宋義賢劉義山都受了傷,二人聯手,才漸漸占住上風。


    劉義山道:“靈姑娘,我也不想這麽做,隻是如今的情勢,非如此不可。”


    靈芝道:“不管你們怎麽說,我不會讓你們過去的。”


    明祖見她纏住了劉義山二人,便又向韓義珩杜義長使眼色,黃芪看在眼裏,拿出犀照,擋在他們的前麵,道:“你們別過來,犀照的厲害,想必你們也知道,別逼我出手。”


    正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明祖三人不能施展法術,竟被黃芪一人給逼迫住了,不敢往前一步。


    韓義珩怒道:“你們真是愚不可及,我們若不如此,又怎能殺了魈王或者離開這裏?”


    黃芪道:“你們恃強淩弱,以大欺小,就不覺得羞恥嗎?”


    明祖道:“此妖能修煉成形,不知有幾百年歲了,在他麵前,我們不知是幾輩孫子,怎能叫做以大欺小恃強淩弱,這裏既沒有食物,也沒有水喝,過不了七八日,我們都要死在這裏。”


    恁他們舌生蓮花,如何勸說,黃芪靈芝隻是不為所動,僵持之間,忽空中又落下水來,不偏不倚,當頭淋了韓義珩杜義長一身,二人連擦帶抖,大喊大叫,明祖奇道:“小小嬰兒,怎麽能有這麽大一泡尿。”


    眾人抬頭去看,卻見嬰兒仍藏在樹葉之後,一臉無辜狀。


    “嘩”又有水淋下來,這次眾人看得真切,乃是從樹洞裏衝出來的,黃芪想起山峰下的湖泊,驚道:“難道山魈想用水逼我們出去?”


    眾人大驚,杜義長道:“這妖孽學蛇妖水漫金山,看來不用等七八日,我們就要淹死了。”


    韓義珩道:“我就不信山魈真能把這裏灌滿。”


    約麽六個時辰之後,水已漫到了胸口,韓義珩無話可說。


    明祖大叫:“橫豎都是一死,諸位師侄努力上前,我們吃了人參果精人參果,才能逃出生天。”


    饑乏交困之下,又在水裏泡了半天,眾人意識已不像之前那麽清醒,難以控製心誌,什麽禮教涵養都拋諸腦後,獸性漸漸顯露出來,韓義珩杜義長聽了這話,臉顯兇色,一步步向黃芪逼近。


    人在絕境之下能做出什麽事,隻有天知道。


    “等一下,我有辦法救你們。”嬰兒忽道。


    眾人本已劍拔弩張,聽了這話,又齊按捺下來。


    嬰兒又道:“不過你們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明祖道:“小孩兒,你先說怎麽救我們,若真有辦法,再來談條件。”


    嬰兒立在樹枝上,道:“我是人參果精,修煉了五百多年,我可以施展法術,以人參果靈氣治好你們的傷。”


    靈芝忙道:“你別替他們療傷,治好了他們,他們就要吃你。”


    明祖道:“你若真能治好我們,便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怎麽會吃你呢?你且說說兩個條件是什麽。”


    嬰兒道:“我治好了你們,第一你們不能吃我和人參果;第二離開這裏之後就不能再迴來,也不能把今日之事告訴他人。”


    “這個好辦,我們答應你。”明祖笑道。


    宋義賢亦道:“好,一言為定。”


    劉義山眉間一皺,道:“可掌門……。”


    明祖白了他一眼,劉義山便不再說了。


    嬰兒道:“大人可不許騙小孩,你們要是不守諾言怎麽辦?”


    明祖走到近處,笑容可掬,道:“我若騙你,就讓我爛舌根,屁股生瘡,不得好死。”


    嬰兒“咯咯”笑道:“你的誓發得好毒,我信你,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可不許反悔。”


    明祖伸出小拇指道:“要不要拉勾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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