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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府門外,慕晨不時的抬頭觀察漆黑的夜空,他在等待奇露娜歸來,也順便逃避醒來的佳月。他告訴純月和衛柔,先勸她吃些東西,然後再將商團的事如實相告,不用隱瞞也不用於心不忍,他相信佳月能麵對。


    慕晨自知沒有任何理由放過聯巴讚·齊木,但他卻用其性命換得了商團通行證和靈族遷移,此事在他心裏結下個疙瘩,讓他總覺得對不起二牛,而且他等待的消息也與二牛有關,這讓他更加坐立難安,不敢麵對佳月。


    內院裏,剛剛醒來的佳月平靜了許多,她捧著為她準備的湯藥,邊用湯匙送入口中邊聽純月和衛柔講述她昏迷後的事情,得知郭二牛死亡,眼淚便止不住的滴入碗中,不過她表情木訥,右手仍機械的舀著湯,好像早已料到,隻是等著確認答案。


    純月見她這般模樣,上去將碗拿走,抱著她哭起來,兩姐妹依偎在一起,痛苦不已。


    慕晨在門外等了許久,奇露娜終於迴來了,兩人在大門口一見麵,奇露娜直接說道:“被盜了。”


    “抓到人了嗎?”


    “沒有。”


    “你潛入議事院,找小城主打探貴族們的反應,還有全譽仁是如何推脫的責任。我去找衛功祿,讓他去抓人。”雖然全譽仁當著自己的麵接受了靈族,但慕晨始終覺得他不會按自己的安排行事,派奇露娜去探聽情況,就是為了確認他是否會耍手段,提前做好應對。


    慕晨主導過雇傭者與人類的融合,當時在毫無二心的齊思帝幫助下仍吃了不少虧,人類表麵上選擇接受,背地裏卻處處發難,令好多雇傭者主動放棄進入城中,被迫迴到原來的生活。所以這次他謹慎許多,將能利用的資源都利用上,不再隨性情做事,每走一步都再三確認,爭取做到萬無一失。


    和奇露娜分開後,他直接去了衛功祿的書房,見慕晨神情嚴肅,衛功祿放下碗筷,問道:“出什麽事了?”


    “你現在派人去貧民窟抓捕祈明村的村民,二牛的墓被盜了。”


    “什麽?好,我馬上安排。”


    “等等,還是派人去監視吧,先搞清楚他們把陪葬的金銀都藏在哪裏了,天亮了再抓人,直接送到議事院。記住,一定做到人贓俱獲。”


    “好,你放心吧。”衛功祿放下吃了一半的晚餐,出門去安排。


    交代完此事,慕晨在書房中來迴踱步,猶豫半天,最終還是向著佳月的房間而去。


    “怎麽樣了,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佳月抬頭看了一眼慕晨,沒有說話,衝他輕輕的搖搖頭。


    “吃東西了嗎?”慕晨看向衛柔,她猶猶豫豫的點點頭。


    “別太傷心了,注意休息。”說完,他轉身準備離開。


    “慕晨,你等等。”佳月終於開口,攔住了心中有愧的慕晨。


    “嗯,怎麽,還有什麽事?”


    “我明天想去二牛的墓地看看。”


    “姐姐,你剛恢複意識,還是多休息兩天吧,二牛…”


    “好,明天等我處理完靈族的事情,我帶你去。他的墓被盜了,正好去重新打理和掩埋。”


    “你說什麽?”兩姐妹幾乎同時問道,一直表現的很平靜的佳月,情緒也終於有了起伏。


    “被他們村前去吊唁的村民盜的。我想利用這件事迫使他們接納靈族,讓靈族重建祈明村,與他們共同生活。”慕晨把自己的想法如實說出,這種違心的交易他再也憋不住了。


    “我還利用二牛的死換取了你們倆的通行證,還有靈族…總之…”他不想騙姐妹倆,但話說到這裏他也沒有勇氣繼續下去,再說,郭二牛就真成棋子了。


    “慕晨,你這樣做是不是…”


    “我知道了,難為你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佳月打斷了純月出於好意的問題,她知道慕晨有難言之隱,這件事最好就此打住,繼續深究隻會互相傷害,沒有任何好處。


    “好,明天我們一起去,你休息吧。”說罷,慕晨轉身出門。


    他在議事院的廣場上,為了商團通行證放了主事聯巴讚·齊木。在二牛的墳前,明知村民們不懷好意,卻沒有阻止。本應愛恨分明的性情,在迴到人類大陸後多了許多思量,談不上詭計多端,但為達目的也使了些手段,這不是他迴來的初衷,所以心中備受煎熬。


    貴族議事院裏,奇露娜借著天黑,輕鬆的躲過所有看守,直奔全名德的書房,他剛吃完晚餐,正在處理州中政務,這個時間一般沒人打擾。


    全名德在和父親長談後,終於找到了目標,近幾日恢複如常,甚至過於勤勉,幾乎每日都辦公到深夜,廢寢忘食。


    藏在暗處的奇露娜四下查看一番,確認周邊沒人,推門便進,將聚精會神的全名德嚇了一跳,等他迴過神,驚訝的喊了聲:“娜娜?”


    奇露娜沒迴話,將房門關好,走到他麵前,上下打量一遍,問了句:“還好嗎?”


    此話一出,全名德當即放下紙筆,含情脈脈的看著她,差點流淚。


    “娜娜,你怎麽來了,是擔心…”


    “打探消息。”一句問候已經是她的極限,再多關心的話她說不出也不想聽,所以直奔主題,毫不遮掩。


    情緒剛被點燃的全名德聽到這樣的迴答立刻失落,有氣無力的問:“你想知道什麽?”


    “貴族的態度。”


    “關於什麽?關於靈族嗎?是慕晨派你來的?”


    “是,不放心。”


    “哼,他嘴上說要與我父王共進退,背地裏卻根本不信任我父王。還利用你來向我打探消息,你留在這種人身邊,早晚會後悔的。”


    “說重點。”


    “怎麽?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和我就沒話說了嗎?”全名德有些激動,從座椅上起身,奔著奇露娜而來。


    “娜娜,我對你…”


    “手放開。”他雙手緊握奇露娜的胳膊,想說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被她拒絕了。


    “好…好,你想知道貴族們的反應是嗎,我告訴你…我全告訴你,我到要看看他有什麽本事能和全保靈州對著幹?”


    奇露娜隻用了幾句話便將全名德刺激的惱羞成怒,把他父王的囑咐拋於腦後,將下午商討出的應對之策和盤托出,還表現的趾高氣昂,一副即便讓慕晨知道也無所謂的樣子。


    “就是這些,你還想知道什麽,我全告訴你,你迴去告訴慕晨,有本事他就將保靈州所有貴族的手臂都拽下來,有本事就讓我們父子失去城主之位,隻要我全名德在位一天,他就別想讓靈族在保靈州站穩腳跟。”全名德徹底失去理智,又變迴之前心中隻有妒忌和怨恨的模樣,逞一時口舌之快,不考慮任何後果。


    奇露娜得到了答案,沒再說一句話,轉身出門,消失在黑暗中。全名德看著她的背影,怒不可遏,將書桌上的紙筆文件全都拋在地上,摔門而去。


    離開了佳月的房間,慕晨麵帶愧疚,獨自在庭院中走來走去,正好碰到安排完手下迴來的衛功祿,於是又簡單的交代了幾句,便迴了房間,等待奇露娜歸來。


    兩姐妹也沒有繼續二牛的話題,佳月又吃了些東西,然後鄭重的感謝了照顧自己多日的衛柔,並勸她好好休息,自己狀況平穩,不用她繼續守在身邊。


    直到午夜奇露娜才迴來,見到慕晨後簡短的說明了情況,全譽仁果然沒有抗住貴族們的壓力,采用先穩住慕晨,後放任民意的方法做到誰也不得罪,這讓慕晨看清了他兩麵三刀的本性,除了自己的利益,他什麽都可以出賣。


    慕晨無奈的苦笑兩聲,麵對全譽仁的背叛隻能選擇隱忍,日後靈族的生死依然掌握在他手中,如果現在和他撕破臉,那靈族就真的沒有出路了,可慕晨又不願坐以待斃,於是帶著奇露娜去找衛功祿,問問他有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出門前,奇露娜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慕晨,問了一句:“墨橙怎麽辦?”


    從墨橙在郭二牛的葬禮上消失,到現在也有兩天了,雇傭者與荒原人相同,屍體都會在三天內消失,但複活的時間就大不相同了,荒原人一般在短時間內都會複活,而雇傭者快的三天,慢的最長有過兩年。奇露娜知道慕晨近日事情繁多,但還是想去生命樹看看,看看墨橙明日會不會重生。


    “這樣吧丫頭,明日一早我們先去生命樹,如果果實中已孕育出墨橙,我們就一直等到她重生,如果果實是空的,我們就先處理靈族的事,你看行不行。”慕晨清楚她們之間的情感,而且墨橙的死也是為了佳月和二牛,所以他改變了對她的看法,將她同樣視為自己的夥伴。


    奇露娜點頭同意,兩人一同去見衛功祿。麵對靈族的問題,如果要說服所有貴族放棄抵製,隻能由衛功祿出麵,他在這裏位高權重、身份尊貴,最適合做中間人。而且全譽仁已然背信棄義,現在除了他,沒有任何權貴站在自己這邊,所以盡管慕晨對此事並無太大把握,但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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