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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學期的考試成績下來了,楊駿的英語和數學經過努力學習,都得了優,這是最難的兩門課程,都能得優的全班僅有3人。但楊駿的其他8門課就不盡如人意了,兩個良,四個中,還有兩個及格。


    這樣的結果在意料之中,他對自己的成績比較滿意,因為根本沒投入多少。然而讓他瞠目結舌的是,他的總體學分積在全班25人中排到了第20名,絕大部分人考得都比他好。


    這讓楊駿很難接受,從小到大不需要怎麽努力,他的成績都是名列前茅的。


    楊駿想起了從前。


    在高二以前,楊駿屬於漓陽縣一中重點班裏的另類。在一群努力學習的乖孩子中,楊駿總是調皮搗蛋,經常出沒於台球廳,電子遊戲廳,甚至在街頭霸王等經典對打遊戲中,已經成為整條街聞名的高手。


    抑或,他還會在自習課期間,悠閑地在湖邊釣魚。


    父母根本不管他,對他也沒有太高的要求,而他的成績在重點班一直處於中等水平。


    又一次逃課後,班主任老陳把他叫到辦公室,問他,你是不是不想考大學啊,不想考也別影響別人啊。


    楊駿並不清楚考大學意味著什麽,隻是覺得考上就是好的。以他的成績,考個大學似乎綽綽有餘。


    直到高二快結束的時候,班裏組織集體去省城春遊,遊覽了h省最好的大學,重點大學h大,讓楊駿的心境發生了根本的變化。


    他看到h大的校園,以及裏麵的大學生,總覺得這些人比他高一等,他不服。


    於是,他立下了考上h大的誌向。從此以後,他開始認真學習,按時完成作業,除此之外根據自己各科的情況,開展有針對性的學習。


    到高三第一次月度模擬考試,他已經進入班級前十,也就是漓陽縣前十。高三第二學期,他進入了前五,高考結束,他是班級第二,也是漓陽縣第二。


    他付出的努力其實比別人還要少,卻取得了這樣的成績。然而這一次怎麽就不一樣了呢,怎麽落入了差生的行列呢?


    他感到環境變了。


    他倒不覺得學分積高了能怎樣,隻是這樣的結果實在太丟臉了,讓他非常沮喪。


    而5個女生占據了前5名,其中一個居然10門全優!


    這不變態嗎?!楊駿進一步確定女生們除了學習真的沒什麽可幹的了。


    帶著極其糟糕的心情,楊駿開始了新一學期的學習。


    這學期的專業課更多了一些。上課時,5個女生總是占據了老師眼皮底下的第一排,而楊駿總是和幾個男生爭奪最後一排的“雅座”,尤其是門邊那個進可攻,退可溜的位置。


    專業課讓大家認識了更多的公管係老師。小班授課使師生之間交流更多,大家普遍認為這些老師們都和藹可親。


    一位叫王熊駿的老師很有親和力。他長得胖乎乎的,憨態可掬,臉上總是帶著笑,思維活躍,語言幽默。


    尤其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總是對與他同姓王的同學青睞有加,倍加關照,傳言考試成績都能稍微高點。


    這不僅是對楊駿他們班的王姓同學,據說這幾屆都這樣。楊駿並沒有因為自己不姓王而感到悲哀,隻是覺得很搞笑,姓不姓王又有什麽關係呢?


    課堂上老師的提問是男生們的噩夢。老師總是會提出一個問題,然後突然點到某個人的名字。這個人如果是個男生,那麽他上課時思想基本都在雲遊四海,經常連老師提的是什麽問題都搞不清楚,更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而迴答不好,就會影響老師對自己的印象,進而影響到期末成績。最嚴重的後果是,如果複習得不好,老師印象又差,可能不及格。


    這就很尷尬了。男生們站起身後,通常先做冥思苦想狀,然後搜腸刮肚把腦子裏有限的知識整合起來,盡量說出一些與提問相關的內容,或是用課桌下的手使勁拍拍鄰座的基友,讓對方給點提示,盡管對方同樣是一頭霧水。


    通常情況下,還是能稀裏糊塗過關的,老師也不會過分刁難。


    這一天,是王熊駿老師的課。在慷慨激昂講了很多知識之後,王老師提出了一個簡短的問題,看大家並沒有踴躍舉手迴答的意思,就微笑著點到了王立武的名字。


    他向王立武投去了期待和鼓勵的目光,希望他能為王氏家族略爭一點光。


    王立武放下了手中的小說,緩緩站起身來,一臉茫然,左顧右盼了幾下,張了張嘴,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氣氛有點尷尬。


    王熊駿臉上掠過一絲失望的神情,但旋即被滿臉的笑容掩蓋。他衝王立武微微皓首,帶著理解的語調微笑著說,


    “嗯,還在思考。”


    他輕輕擺了擺手示意王立武坐下。


    楊駿瞪大了他的大眼睛,這都行?!


    王立武是什麽貨色他不是不知道,他懂個屁啊,他在思考個鬼啊!


    偏袒,這是**裸的偏袒。


    楊駿反複迴味著這句“還在思考”,其實相當的有水平,有高度。


    “還在思考”意味著王立武作為王氏家族的一員,對於老師所提的問題絕非一無所知,隻是為了迴答得更完美而正在作深入的思索。也意味著,在思考相對成熟之後,還會和王老師進行進一步的專業交流。


    這句話言簡意賅,綿遠流長,意境深遠。


    想到這裏,他不得不佩服王熊駿老師是個老司機,決定向王老師學習。


    機會終於來了。


    這天課上,王老師又提了一個問題,微笑著點到了楊駿的名字。


    楊駿胸有成竹地站起身來,沉吟片刻,微笑著點點頭說,


    “還在思考。”


    幾個男生忍不住哄笑起來,幾個女生捂住了嘴,把頭埋在課桌上的臂膀裏,肩膀微微顫動。


    王老師的笑容僵在了臉上,臉一下沉了下來,拉得老長。他立即轉過身去走向黑板,避免自己表情的驟變引起大家的注意。


    等他站定再轉過身來的時候,神色雖然還是十分難看,但已經緩和了很多。


    “好的,再好好想想。”


    他尷尬地擺了擺手,示意楊駿坐下。


    最後,盡管楊駿並不姓王,他這門課還是得了個良,已經算是王老師天地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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