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鬆是個在官場混跡了多年的人,林四海是個在江湖混跡了多年的人,這兩個人都是精通人情世故的人,湊在一塊,一路走下來,已經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了,至少,在表麵上是這樣的。


    隊伍到了一個小縣城,說是小縣城,也就大唐一個鎮子那麽大,繁華程度還稍有不如,也就是主街邊上的兩排房屋店鋪像樣點,其餘地方的房屋,就要破落得多了。


    “這裏是赤尾城,咱們先在這裏歇一天,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咱們再啟程,去京都。”林四海對眾人說道。


    “扶桑的城池都是這樣的嗎?周圍就一圈土牆,連個像樣的城牆都沒有嗎?”崔鬆好奇地問道。


    “有這麽一圈土牆就不錯了,扶桑這邊,有不少城池,連土牆都沒有,隻是用木柵欄圍一下,就算是一座城了。”林四海解釋道。


    “哦,這扶桑,也不怎麽樣啊。”崔鬆有點看不起扶桑了。


    “哎,還別看不起扶桑,雖然他們哪哪都不行,但是,他們妖怪多啊。比如這赤尾城的城主,就是一個大妖,統治著這座赤尾城。在扶桑這邊,有許多和赤尾城主這樣的大妖,統治著一座城,過著快活的日子。”林四海說道。


    “嗯?這大妖,敢明目張膽的在這裏現身,還當上了城主,扶桑的官府不管嗎?”崔鬆震驚了。


    “這種現象,在扶桑這邊,再正常不過了。扶桑的官府還巴不得有個強力的大妖來管理城池呢,至少,大妖能保證城池的安穩,不至於被那個發瘋的妖怪給破壞了。”林四海說道。


    “發瘋的妖怪多嗎?”崔鬆好奇地問道。


    “不算多,也不算少。那些扶桑人修煉式神,控製不住妖力的時候,就會化身為妖怪,有些人成了妖怪,還能保持理智,這都算好的,有些人成了妖怪,失去了理智,那就會發瘋了,見人就殺的,不及早斬殺了,會造成很大破壞的。”林四海解釋道。


    經過林四海這一番解說,使團的眾人對扶桑多了一些具體的了解,以前隻知道扶桑的妖怪多,修煉式神的修士多,但是還真的不知道,這裏的妖怪已經多到隨處可見的地步了。


    林四海引著使團的眾人,在一座院子安頓了下來。


    “今晚,委屈大家就在這裏過一夜了。這處院子,是赤尾城主的一處別院,還是赤尾城主聽說大家要來,特意拿出來的。”林四海說道。


    “賢兄,我們要去拜訪一下這位赤尾城主嗎?”崔鬆問道。


    崔鬆已經和林四海稱兄道弟了。


    “嗯,我先去見一下赤尾城主,看看他有沒有興趣見你們吧。你們不知道啊,像他這樣的大妖城主,基本都是土皇帝,不服官府管束的,天皇來了,他們也不一定給麵子的。”林四海說道。


    林四海走了,使團眾人各自挑了房間,準備休息了,崔鬆又是把李章、玉琉璃、張守正給叫到了一起。


    “這扶桑的妖怪,多的有點超乎我的想象了,我心裏有點慌啊。”崔鬆說道。


    “不慌不慌,天塌下來了,有高個子頂著呢。”張守正笑著指了指李章。


    “他們這裏的大妖,指的是什麽境界的妖怪?不會是妖王級別的吧?要是真有幾十個幾百個妖王,我也頂不住啊。”李章說道。


    “不至於,他們所說的大妖,也就是妖將級別的妖怪而已,據我所知,扶桑這裏,明麵上也就四五個妖王罷了。”玉琉璃說道。


    “師姐啊,這裏這麽多的妖怪,那些個修士也都是修煉式神的,早晚也是要變成妖怪的,你要是把佛法傳過來了,要傳給誰啊?難道傳給那些妖怪嗎?”李章好奇地問道。


    “他們修煉了佛法,就不會去修煉式神了,發展壯大之後,就能把妖怪勢力趕出扶桑了。”玉琉璃迴答道。


    “然後,你就是扶桑人的萬家生佛了,搞不好還能坐一坐扶桑天皇的位子呢。”李章嗤笑道。


    “玉姑娘,這我就要說你一下了,你也太天真了。妖族勢力在扶桑這邊發展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早就和扶桑結為一體,不分彼此了。你把佛法傳到這裏來,隻會成為妖族勢力的資糧,增加它們的實力,是不可能把它們趕出扶桑的。”張守正說道。


    “嘿,張道長,這些話說得有道理啊。”李章朝著張守正比了個大拇指。


    玉琉璃低下頭,也不出言反駁,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好了,不扯別的了,先說眼前的事吧。你們三個都是大高手,使團的安全就全靠你們了,別讓妖怪傷害了我們使團的人。”崔鬆把話題扯了迴來。


    “放心吧,隻要來的不是妖王,我一刀一個。不過,要是妖王找上門了,那我可就得費點手腳了。”李章說道。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那些大妖,倒不至於找上我們,畢竟,我們是大唐的使團,背後有大唐在,他們總是要顧慮一下的。我擔心的是那些不長眼,發了瘋的小妖,使團裏的其他人,可都沒什麽自保之力啊。”崔鬆說道。


    “我會盡力照顧好大家的。”玉琉璃說道。


    “我也一樣。”張守正跟著說道。


    “有你們三個在,我就放心多了。”崔鬆見三人都痛快的答應了,也是稍微安心了些。


    稍晚一些,林四海來了,說是赤尾城主設宴款待使團的眾人。


    崔鬆想了想,隻帶上了李章和兩個助手,一行四人,跟著林四海,去了城主府。


    和城裏那些破落的民房相比,城主府就氣派多了,高大的石砌圍牆,比城池外圍的那一圈土牆強太多了。


    城主府內部的建築、景觀,也頗有特色,甚是有美感,倒是讓使團的幾人覺得有些驚訝。


    到了宴會所在的大廳,看見了坐在上首的赤尾城主,使團的幾人是徹底震驚了。


    赤尾城主坐在主位上,是個俊男,人模人樣的,隻是,身後拖著兩條一米多長的紅色狐狸尾巴,這分明是一隻狐狸精啊。


    這赤尾的名字,大概也是因為這隻狐狸精的尾巴是紅色的,才取了這名字的吧。


    李章震驚過後,倒是放心了,狐妖一族,一條尾巴的是妖兵,兩條尾巴的是妖將,三條尾巴的,才是妖王,很好分辨的。這赤尾城主才兩條尾巴,是個妖將,真打起來,李章一拳頭就能解決戰鬥了。


    “諸位大唐的使臣,遠道而來,赤尾略備薄酒,還請不要嫌棄。”赤尾開口說道,隻是,說話的聲音,卻是極好聽的女聲,倒是又讓使團的幾人吃了一驚。


    “多謝赤尾城主款待,赤尾城主的大唐官話說得真好,就好像在大唐待過許多年似的。”崔鬆開始拍馬屁了。


    “早些年,我仰慕大唐的文化,還真的去大唐待過一段時間,後來被捉妖司盯上了,才又迴到了扶桑。”赤尾笑眯眯地說道。


    “哦,那赤尾城主和我們大唐還是挺有緣的,希望赤尾城主有空的時候,再來大唐看一看啊。還請赤尾城主放心,我們鴻臚寺會給你一份驗身,保證捉妖司的那些粗人,不敢來煩城主。”崔鬆也是笑眯眯地說道。


    赤尾聽了崔鬆的話,笑得花枝亂顫,很是開心,隻是,這副神態出現在一個男人的身上,要多違和就有多違和,隻讓李章覺得惡心。


    不過,崔鬆卻是一點都不在意,和赤尾聊的很開心,加上有林四海這個人精時不時的捧幾句,烘托一下氣氛,倒是熱鬧得很。


    聊了一陣子,崔鬆和赤尾就開始賢兄賢弟的叫了起來。


    赤尾是賢兄,崔鬆是賢弟,據赤尾自己所說,已經活了一百五十多年了,十足十的一個老妖怪了。


    李章也算是見識了崔鬆的能耐了,這一天的功夫,就認了兩位哥哥了,一個是林四海,一個是赤尾。


    直到夜深了,這場宴會才結束,赤尾親自把幾人送出了城主府,才依依不舍地和幾人揮手告別,還安排了一隊侍衛,護送幾人迴到使團的駐地。


    迴到了駐地,崔鬆拉著李章不讓他走,把李章拉進了自己的房間。


    “李神捕,你看這林四海,還有這赤尾,怎麽樣啊?”崔鬆問道。


    “你是指哪方麵的?”李章問道。


    “我們大唐的情報網,還沒鋪設到扶桑這邊來,所以,我有意在扶桑這邊發展幾個暗子、線人,你覺得,是林四海合適,還是赤尾合適?”崔鬆解釋道。


    “你是百騎司的人?”李章被嚇了一跳。


    “鎮定,鎮定,別一驚一乍的。百騎司的人也是人,你怕什麽。我的確是百騎司的人,負責一些情報方麵的工作,要不然,這次使團的主官,也輪不到我的頭上。”崔鬆說道。


    “那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啊,你搞你的情報,拉上我幹什麽啊?”李章問道。


    “兄弟,有沒有興趣加入百騎司?隻要你加入百騎司,大統領的位子是輪不到你的,不過,一個統領的位子,還是有的。順便說一下,百騎司的統領,是二品官,大統領,是一品官,你隻要混個幾年資曆,等現在的大統領退位了,你就是大統領了。”崔鬆用極具誘惑的語氣說道。


    “不幹,絕對不幹,我要是進了百騎司,以後豈不是要一直生活在陰影裏了。”李章堅決地拒絕道。


    “沒這麽誇張,你看我進了百騎司,不一樣活得好好的啊,還在鴻臚寺混到了少卿的位置。我要是不進百騎司,估計現在還在哪個縣做個七品縣令呢。”崔鬆說道。


    “說了不幹,就是不幹。”李章站了起來,就打算走了。


    “兄弟,別走啊,不幹就不幹,我又不逼你。不過,你該幫的忙,還是要幫啊。”崔鬆趕緊拉住李章。


    “你要我幫什麽忙?”李章被拉住了,隻好無奈地問道。


    “我想在林四海和赤尾兩個人中選一個,發展成線人,你覺得哪一個更合適點,然後,你去幫我盯住他,也不用盯很久,就盯一個晚上,就可以了。”崔鬆說道。


    “那當然是赤尾了。林四海年紀這麽大了,你把他發展成線人,過不了幾年搞不好他就死了,前功盡棄。赤尾是妖怪嘛,還能活個幾十上百年的,經久耐用啊。”李章說道。


    “那就勞煩兄弟去一趟城主府,偷偷的盯著赤尾,幫我評估一下,那個赤尾是什麽樣的人,哦,是什麽樣的妖怪,看看適不適合發展成線人。”崔鬆立馬接著李章的話尾說道。


    “不去,沒好處的事,我不幹。”李章拒絕道。


    “有好處的,這都是你的功勞,等迴了長安,我會照實上報的,你不管是進百騎司,還是去別的部門,都需要功勞鋪路的。”崔鬆說道。


    “你是在跟我畫餅嗎?”李章不屑地說道。


    崔鬆想了想,又問道:“你覺得紅袖怎麽樣?”


    “什麽意思?”李章不解地問道。


    “紅袖,還有那幾個舞姬,都是教坊司的人。你幫我這一個忙,迴了長安之後,我去運作一下,把紅袖和那幾個舞姬,一並送給你。”崔鬆說道。


    “你有這能耐?教坊司的姑娘,你說送人就送人?教坊司是你開的?”李章才不信崔鬆的鬼話。


    這時候的教坊司,倒不是後世那樣,就是個妓院,而是一個正經的地方,教授宮女歌舞樂器,是皇室用來宴請賓客時表演節目的。


    不過,教坊司也對外營業,表演一些歌舞,賣藝不賣身的。


    這麽說來的話,紅袖和那幾個舞姬,應該也是宮女了,作為宮女,那是登記在冊的,想要離開,可沒這麽容易。


    一般的宮女,都要到三十多歲了,才能離開皇宮,自謀出路,李章不知道教坊司的宮女什麽時候能離開,但是想來應該也是差不多的。


    這個製度,其實對宮女很不友好,因為這個社會,女孩子一般十四五歲,就出嫁了,那些宮女出宮的時候都三十多了,就很難嫁人了,最好的歸宿,也就是找個富裕人家,給人當小妾。


    “這你就不知內情了,教坊司的姑娘,的確是不能輕易離開的,不過,紅袖她們跟著使團這麽走一遭,也是有功勞在身的,再加上你的身份地位,和我的背景,隻要稍加運作,這事就成了。”崔鬆見李章不信,就連忙拍著胸脯保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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