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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寧,位於內蒙烏蘭察布市,與雲州交界,雖然歸內蒙管轄,但是居住的大多都是漢人,風俗與雁北沒什麽區別,這裏的皮草出名的很,薑大生的家住在一個名字十份霸氣的村子,霸王村。這村裏的漢子都粗獷的很,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霸王村正在和鄰村臥龍山鬥龍呢,薑大生舞著龍頭和臥龍村的龍追趕著龍珠,兩條彩龍隨著鏗鏘有力鼓點一會上下翻飛,好似蛟龍出海;一會又左右穿梭,好似龍遊四海,那兩條彩龍舞的如真龍一般傲遊人間。


    薑大生剛換上來一會兒,舞的正起勁,突然身邊的副手拍他肩膀,示意要接他的龍頭,一般的龍頭都十多斤左右,舞著費勁,所以都是兩隊四人輪流舞,鼓點的聲音震的聽不見對方說什麽,薑大生心裏不解,自己剛接了龍頭啊,估計著肯定有事,但是龍頭還不能停,隻能做了一個翻騰的動作,把龍頭往天上一拋,自己順勢彎腰騰出來,讓副手把龍頭接了過去,來到了自己村舞龍隊休息的隊伍人群中,隊友拍著薑大生的肩膀,用手指著大喇叭示意著讓薑大生仔細聽,這鑼鼓喧天的咋能聽得見,薑大生連忙撥開了人群,往外走去,尋了個背音的地方,果然大喇叭帶著迴音還在一邊一邊的廣播著:“大後生,別舞龍啦,趕快來支部接電話,大後生,別舞龍啦,來村支部接電話……”


    這村部的電話,薑大生一年也打不了兩迴,更別提有人打電話來找他了,急忙往村部趕去,不遠的地勢,三幾分鍾就到,薑大生到了村部,和村裏的廣播員兼會計打過了招唿,見電話是掛著的,舞龍舞的渾身熱氣直冒,於是先舀了瓢冷水灌了起來,接著尋了個凳子坐在電話邊,問會計啥人打的電話,那會計說沒問,讓大生自己等著吧,一會兒還打過來。果然沒一會兒,電話鈴又響了,薑大生沒等響第二遍就著急的接起了電話,結果對方是盲音,問會計:“叔,咋了嗎?咋麽聲?”


    那會計急了,說道:“哎呀,你這個後生,著急個求咧,等著響三聲再接嘛,肯定是長途咧,你得等信號穩定了才能接通。”


    薑大生也沒個接電話的經驗,聽了趕快把電話掛了,沒一會兒電話又響了,薑大生聽著電話鈴響了三遍,才穩重的接起了電話:“喂,喂誰啊?……啊是訥……哦二興啊?過年好過年好,拜個晚年。……好著咧,訥正舞龍的呢可紅火咧。……啥事咧,你說吧說吧。……哦,訥說過,記得咧記得咧,真有啊?……行啊行啊,這敢情好。……這訥也不知道具體行情,要不你等著訥,訥這就去招羅,後晌或者明天給你迴話行不?……那行咧,二興啊,長途貴,你就掛了吧,這事你放心,訥指定辦好。……哎行咧行咧,掛吧掛吧。”接著對方把電話掛了。


    薑大生心裏惦記著自己的舞龍,天大的事沒有眼下的紅火最重要,和會計打了招唿,又一溜風的趕往舞龍的大廣場。薑大生趕到了熱鬧的鬥龍場,隨著激情的鼓點,按奈不住心中的澎湃,沒緩一會兒就去接了剛才還沒舞盡興龍頭,隨著鼓點繼續翻飛著。


    這鬥龍一直鬥到了中午,家家戶戶要做飯的點,兩村的人才都散了,舞龍的也穿著行頭各迴各家了,下午和晚上還得舞兩場,薑大生和同村鄰居打了招唿,讓轉告自己媳婦中午不迴家了,有事要辦,接著隨臥龍山的人一起走了,這兩村的人都認識,隨行的人瞧著薑大生開起了玩笑:“呀,大後生,你這龍頭是不是覺得霸王村不行,要投靠訥們了?”


    薑大生知道是開玩笑,自己也開起玩笑,打趣道:“滾球,訥這是單刀赴會,去臥龍山舌戰群儒。”


    臥龍山的後生們聽了哈哈哈大笑起來,眾人幫腔著懟薑大生:“呀呀呀,沒看出來,大後生這詞用的挺好,你這嘴硬成這樣,是不是個七色言鬼(腦子糊塗),尋著來挨比鬥(煽耳光)了?”


    薑大生是個有分寸的人,知道往往很多麻煩的事情,就是因為開玩笑惹出來的,連忙服了軟說道:“行行行,崗崗你們說的對,訥舞不動了,腿軟,臥龍山離得近,去訥三舅家混飯吃。哈哈哈,別鬧別鬧”一群圍繞薑大生的後生們見大生服了軟,便漸漸散開了。


    薑大生之所以要去臥龍山,是因為自己的堂弟李家傑這幾天在家中,李家傑在騰海藝術團算得上個角兒,本來這時節正是藝術團紅火的日子,好點的單位企業都有演出,忙的很。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李家傑過了年就一直在家沒出去演出。不遠的路,薑大生一會兒就到了舅舅家,院子裏就開始喊著:“三舅,在麽?訥來蹭飯咧!”


    薑大生的三舅屋裏聽的見,連忙開了門,迎進了薑大生,薑大生也不客氣,進了屋一屁股杵到了炕邊,脫了鞋就上了炕,吆喝著:“三舅,三妗子(jin舅媽),快快開飯,舞了一晌午龍,餓死了。”


    雖然一家人,都不見外,但是也沒有見過薑大生這麽不見外的,三舅開玩笑的說道:“你給你們霸王村舞龍咧,到舅這臥龍山邀的什麽功啊?”


    薑大生嬉皮笑臉的說道:“那咋外甥餓了還不能來舅這討口飯?”


    三舅聽了笑嗬嗬的說道:“這話說的,討吃的來了也得給個饃,何況是外甥咧。”說著話把櫃頂正月泡的藥酒,打了兩杯又把桌子搬了上來,對媳婦喊道:“老伴,快上飯,大後生餓咧。”


    三妗子也是個爽快人,在屋裏聽的見這舅舅和外甥開玩笑,把已經調好的粉條拌涼菜,和其他吃食麻溜的擺上了桌子,薑大生也不客氣,不等三舅動筷子,自己先吃了起來,看來這舞龍確實是個力氣活,把薑大生餓壞了。薑大生邊吃邊對三舅說道:“三舅,家傑呢?訥找他有事談咧。”


    三舅也脫了鞋,上了炕,坐在了大生身邊,對大生說道:“先不叫他,舅和你說,你能不能勸勸家傑,這三十啷當的人了,能不能讓他給訥先找個對象,舅這在村子裏頭都抬不起頭來咧。”


    大生聽了,哈哈哈的笑道:“藝術團喜人的女女那麽多,家傑又不醜隨手劃拉呀。”


    三舅把酒端了起來,和大生碰了一下,唉聲歎氣的說道:“唉,你弟不開竅啊,氣的你三妗子難受了一正月,你去勸勸。”


    大生應了下來說道:“嗯,訥和他說,勸勸他,確實,這麽大了不結婚,不像話,訥勸他,先喊他過來,訥有事要談。”


    三妗子把飯菜上齊,起了身去隔壁屋喊李家傑去了,沒一會兒堂弟李家傑就過來了,見了薑大生還是親熱的:“大崗,啥時候來的。”說著話上了坑坐在了薑大生旁邊。


    李家傑小時候就是薑大生的跟屁蟲,雖然是堂兄弟,但是走的近,跟親兄弟沒兩樣,大生親自給李家傑倒了酒,兩人小酒一喝,薑大生向李家傑把薑二打聽二人台的事,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問問李家傑的那個騰海藝術團能不能去趟雲山。李家傑聽了,看了看自己的爹娘,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事咱吃完飯說”薑大生不以為然的說道:“這咋還背著人說呢,又不是啥重要的事,能辦就辦,不能辦訥推了就好咧。”


    李家傑麵露尷尬的說道:“大崗啊,訥被開除咧,你這事不好辦咧。”吃飯的三舅瞪大了眼,驚訝的看著李家傑,三妗子更是大聲質問道:“啥?開除咧?訥就說你這幾天咋一個人不出門,躲在隔壁咧,合著被開除了?你做了啥壞事咧?咋被開除了?”


    李家傑連忙解釋道:“娘,別急,訥能做啥壞事?你聽訥說,訥們那個團長,欺負玉玉咧,訥把團長打咧。就被開除了。”


    三舅聽了,問道:“玉玉是誰嗎?到底咋迴事?”李家傑突然有點靦腆的說道:“訥搞了個對象,隻是訥倆眼下沒想著結婚,所以團裏人也不知道,也沒和您二老學。”三舅三妗子一聽李家傑有對象了,竟把李家傑被團裏開除的事情暫時給忘了,激動的說道:“玉玉是哪個,長的喜人不?給爹娘帶迴來啊,你這孩兒,咋啥也瞞著爹娘?”


    於是李家傑把自己和玉玉搞對象的事,以及被開除的前因後果講述一遍,原來李家傑在騰海藝術團和玉玉是一副架子(搭檔),兩個人私底下也搞了兩年的對象,隻是沒有對外公開,結果臘月的時候,玉玉來找李家傑,說團長要對他耍流氓,李家傑當時就急了,當著眾人麵把團長給揍了一頓,結果就被開除了。迴家過年一直瞞著爹娘沒敢說。三舅三妗子聽了,不覺的李家傑做錯了什麽,誇讚著兒子是個爺們,沒給李家丟人,隻是說要把玉玉帶迴家。認識認識,至於工作,丟了就丟了吧,兒子身上有藝,到哪也有飯吃。


    薑大生心裏惦記著薑二的事,雖然李家傑的工作丟了,但是畢竟從事這麽多年二人台了,肯定有認識的人,於是又和李家傑詢問道:“兄弟呀,那你能不能介紹個二人台班子啊?訥朋友那等著信,有合適的介紹個,訥也好有個交待。”


    李家傑見父母沒有因為自己把工作丟了埋怨自己,心裏寬慰著,高興的說:“認識的倒是有,隻是這時節,本地都忙的很,估計都得過幾天才能騰出空去雲山。”


    薑大生聽了連說道:“行啊,那你給聯係聯係,隻要有班子好就行,價錢打聽好了,訥去迴信。”


    李家傑應了下來,兩人又談了些二人台班子眼下的行情,三舅舉起了杯,幾人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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