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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趕往後山的一路上,木顧惜反倒緊張兮兮的。


    “阿柳,不會出什麽亂子吧,聽你所言,感覺那孟郊塵不是什麽善茬兒。”


    “放心,這法子不還是你想出來的,怎麽?對自己的手藝不放心了?”


    林醉柳也有幾分擔憂,但還是開玩笑安慰著木顧惜。


    “才不是!”木顧惜立即反駁。


    “你再說,我可就生氣了呢,別忘了你的臉還是出自我木顧惜之手呢。”


    兩人一路上吵吵鬧鬧,倉青卻始終一臉憂愁。


    “對了對了倉青,你等會就一直保持這個表情!”


    木顧惜突然來了興致。


    “體弱多病的少爺,自然也不用多開口,你說話就說正事兒!不說正事兒就少說話!”


    木顧惜和林醉柳嘰嘰喳喳說了一路,倉青卻是一個字兒也沒聽進去


    但願,不出亂子吧。


    倉青在心裏默默念叨。


    “孟郊塵,我來了!”


    林醉柳儼然一副開心的樣子,瞧見那孟郊塵倒也守時守約,與前幾日不同,衣冠整齊的立於湖旁。


    “喲,好生熱鬧,不是你家少爺嗎,這麽還多了一人?”轉身看見木顧惜,孟郊塵忍不住調侃了幾句。


    “我家少爺天生體弱多病,我是貼身伺候的丫鬟,阿柳還有些生疏。”木顧惜趕忙迴到,頗有一種瞬間進入角色的感覺。


    倉青卻是看著孟郊塵,眼眸裏滿是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小少爺你說說,我那七炔靈怎麽了?”


    孟郊塵問著,身體隨意的靠在一旁的樹上。


    “敢問公子,可是少年從醫?”


    倉青淡淡開口。


    原以為對方會直接切入問七炔靈的事兒,孟郊塵一愣,又接著說到,“那倒算不上……不過是心上人擅長醫術,我便也跟著學了些皮毛罷了。”


    孟郊塵的語氣竟還有幾分歡快輕佻,卻教倉青聽得不大自在。


    果然……


    倉青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內疚。


    瞧見倉青不太對勁,林醉柳忙用胳膊輕輕碰了碰他。


    “孟公子謙虛了,既然懂得些醫術,我也不與公子繞彎子了。”倉青取出一個布袋,緩緩打開,映入眾人眼簾的,是外表看起來別無他異的兩株七炔靈。


    “公子可知這兩株七炔靈有何區別?”見狀,孟郊塵挑了挑眉。


    “一株你的,一株我的,一株有用,一株無用?”依舊是吊兒郎當的語氣。


    撲哧一聲,木顧惜忍不住笑了起來,伏在林醉柳耳邊輕聲說“這個孟郊塵說話也太逗了。”


    “小少爺與我去那邊山洞商談如何?丫鬟們就不必跟著了。”孟郊塵倒是毫不在意旁邊兩位姑娘的嘲笑。


    “阿柳、顧惜,我去去便來。”倉青隻當是孟郊塵不願讓太多人得知七炔靈的秘密,便答應了。


    山洞。


    “不知孟公子可否告知?這份大恩必定我銘記於心。”進了山洞不久,倉青就直接開始了正題。


    “倉青。”


    孟郊塵不理會,竟時叫出了他的名字,聲音卻平淡無常。


    饒是平淡無常,這短短二字也教倉青一身冷汗!


    “你不會當真以為,糙糙換了張臉,我便認不出你了吧!”


    孟郊塵冷笑,臉上卻盡是苦澀。


    “郊塵,我本無心打攪你,隻是這機緣巧合……我沒曾想過,這南疆,能將七炔靈藥性藥效分開的人,竟是……”


    “住口,你明知道我不是南疆的人!”


    孟郊塵狠狠的打斷倉青的話。


    “沒想到過了幾年了,你還是這麽善良啊?這七炔靈,也是為別人所求的吧!”


    他絲毫沒有給倉青說話的機會。


    “小少爺,你再這麽善良,不怕遇見第二個孟郊塵?”


    語氣仍是戲謔,心卻涼透了半分。


    倉青無心,難道自己就是有意了?孟郊塵也沒曾想過,隨隨便便撞見的小丫頭,背後所謂的少爺竟是倉青。


    孟郊塵也更沒曾想過,有一天倉青會以易容之貌站在自己麵前,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淡淡的稱唿一句“孟公子”。


    想的越多,孟郊塵越是氣憤!


    迴來的路上,林醉柳和木顧惜見倉青一直冷著臉一言不發,也不敢去追問什麽。


    直到一路跟著到了倉青家裏,木惋惜才顫巍巍的問了句“事情怎麽樣了?”


    “當初,他喜歡我。”倉青緩緩開口。


    “什麽?!”


    林醉柳和木顧惜雙雙震驚。


    這邊,倉青離去後,孟郊塵獨自一人在後山的湖邊呆了很久很久。


    其實他用那株七炔靈找迴的,是他和倉青之間的記憶。


    他早已看透了,放下了,隻是那段記憶,孟郊塵實在不願意弄丟。


    可如今麵對倉青,這些事情教他難以啟齒,那一絲僅存的驕傲和倔強拽著孟郊塵。孟郊塵不想到最後的最後,卑微如塵土。他想瀟灑一點。換句話說,他不想讓倉青知道,那株七炔靈,他所用為何事。


    “我真的放下了……”


    孟郊塵無助的喃喃道。


    若是今日倉青大大方方的過來,即使心裏膈應,孟郊塵興許會打趣兒般把事情講與他聽。


    可看見易容後裝作不認識自己的倉青,孟郊塵心裏那塊傷疤,被刺啦一聲撕開。


    這教我如何是好?


    倉青屋裏,林醉柳和木顧惜倒吸一口冷氣。


    一陣尷尬的沉默後,倉青忽然開口,


    “醫者行善,也是錯嗎?”


    聞言,林醉柳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醫者行善乃是恩德,何來錯誤一說?


    倉青無言,半晌才緩緩開口,講了他與那孟郊塵的故事。


    原來,幾年前的一天,在南疆後山上,倉青救過一個人。


    那人便是孟郊塵。


    那日雪很大,倉青依舊照例出門尋草藥,來到了後山之上,不曾想猛地被絆倒了,起身,那隱隱白雪下,竟是一個人!


    沒有多想,出自一名醫師的本能,倉青把那人帶迴了家,那人顯然是遭了暗算,耳垂下方中了迷針。


    幾日的細心照料,孟郊塵醒了。


    “不必客氣,你快快迴家,給家人報個平安吧。”孟郊塵止不住的道謝,倉青卻一心想讓他快快歸家。


    這種時候,家人得有多擔心啊。


    “我沒有家,”孟郊塵說的風輕雲淡,“若非說有也不在南疆,我懶得迴去,迴去,也沒意義了。”


    倉青沒有說話,徑直出了屋子。


    第二天卻是一大早就敲開了孟郊塵的房門。


    “我要去北環一趟,有重患在等著我,留與不留你自行決定。”倉青照舊言簡意賅。


    這一去一迴,竟是三個月。


    倉青沒有想到,孟郊塵一直在,還日日為他采集草藥,整理藥櫃。


    以至於他推開門的那一刻,詫異萬分。


    “我這個幫手怎麽樣,這下你可得求著留我了吧?”孟郊塵得意地說。


    倉青笑了起來,“行了行了,你就姑且當南疆是家吧!”


    孟郊塵卻是聽得這“家”字,愣了一下。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在倉青看來,十分正常。


    直到那日,孟郊塵和倉青到南疆的鎮上買酒,倉青與那買酒的老板娘聊得甚歡,迴去的時候天色都晚了。


    一路上,倉青還時不時的提到那老板娘如何有趣。


    孟郊塵的臉色卻愈發難看,最後竟是頓住了步子。


    “倉青。”孟郊塵開口。


    “你為什麽不能迴頭看看我,因為你我都是男子嗎?”


    話一出口,空氣都好似凝住。


    倉青隻覺得那句話太不真切,一陣嘩然,愣在原地。


    “你我都是男子……這……即便你是女子,我也別無二心。”倉青艱難的開口。


    是這樣啊。


    孟郊塵泛起一陣自嘲,頭也不迴地徑直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孟郊塵沒有再提過,倉青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兩人彼此都心知肚明,有些東西已經變了。


    孟郊塵找倉青談過一次話。


    翌日,等倉青醒來,孟郊塵已是不知去往何處,隻在桌子上放了個紙條。


    紙條上的兩句話,刺痛了倉青的心。


    “不如不救。”


    “意在遙天,尋常無可頌。”


    那日過後,他再也沒有見過孟郊塵。


    ……


    倉青的聲音很柔和,平淡到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木顧惜竟是聽得紅了眼。


    “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你當真對孟公子沒有別的想法嗎?”林醉柳開口便是刁鑽的問題。


    “沒有,不過是至那之後,平添了好些愧疚與自責。”倉青無奈,他當真是把孟郊塵,當做患難之交的,對於孟郊塵的情感,他覺得別扭,甚至有些恐懼。


    想來也正是這別扭和恐懼,傷了孟郊塵吧。


    反過來,失去孟郊塵這個朋友,也傷了倉青。


    “完了完了,這哪是什麽深仇大恨,這比深仇大恨更難纏。”林醉柳有些心疼他們,但更多的是有些失落。


    好不容易看到關於聚氣散的一絲希望,這下又破滅了。


    “我了解他,孟郊塵不是記仇的小人。”


    倉青忽而笑了起來,看上去卻有一絲心酸。


    “待明日我再去找他。”


    翌日。


    倉青當真又來到了這後山。


    尋了一圈卻是沒見到那孟郊塵的身影。


    倉青倒也不著急,他篤定了孟郊塵會來,便在湖邊尋了塊地方,坐下靜等。


    突然聽見腳步聲,倉青心中暗喜,正準備迴頭。


    卻突然覺得耳後一涼!


    失去一意識的前一秒,倉青隻覺有人將他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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