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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走到小院門口的時候,司塵遙遙就看見了羊腸小道另外一頭的三個人。


    他頓時有點兒激動地說不出話來,手上抱著的兩棵白菜也直接一摔掉到了地上,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使勁拍著季堯寒的胳膊,指著那邊的人不知道怎麽開口。


    “哥,你冷靜點兒,冷靜點兒,我疼。”季堯寒咧著嘴躲避著司塵的動作,邊往後退著邊朝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一下也楞了。


    “哥,那是不是廖哥。”他訥訥開口說著,“旁邊兒的是封哥和觀言吧。”應該是吧,因為其中兩個人挎著另外一個,他實在看不清那些人的臉。


    “對啊,對,可不就是嘛。”說著,司直接湊到林醉柳旁邊,十分激動的開口道:“阿柳,他們迴來了,廖鑾迴來了。”


    即便表麵上裝的再正經再不在意,在聽到司塵話的一瞬間,林醉柳還是驚訝的手都抖了一下,她強裝鎮定,對著季堯寒道:“快點兒先把我從馬上扶下來。”


    季堯寒哪敢不服從林醉柳的話,當下也顧不得再裝自己腰疼,急忙幾步上前把林醉柳扶了下來,嘴上還叭叭的奉承道:“這下好了,姐,你馬上就能看見了。”


    林醉柳正要開口說話,忽然聽到身旁的司塵十分疑惑的聲音,他似乎是自己嘀咕著開口說道:“這三個人怎麽還挎著手迴來呀?真是肉麻。”


    說的人沒當迴事兒,林醉柳卻嚇的手緊緊拽了季堯寒一下,季堯寒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拽得踉蹌了一下,接著不知所謂的看了看她。


    “怎麽了柳姐,是不是太激動了?他們過會兒就過來了,別著急。”說著還小大人兒似的,安撫似的的拍了拍林醉柳的肩膀。


    林醉柳沒有理會他的安撫,反而直接對著司塵,嘴唇哆哆嗦嗦的開口問道:“他是不是受傷了?被扶著的人是不是他?”怪不得從方才迴來的時候,自己的心裏就覺得不得勁兒。


    按照廖鑾的性格,三個人一起走的時候,他是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意讓別人受到一點傷害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舍己為人了。


    這也是她極不放心廖鑾的一個地方,他總是那樣,在朝堂的時候為國為民,在外麵的時候就會顧慮起身邊的朋友來,仿佛自己的命一點也不值錢似的。


    司塵人們有些驚喜的臉一下子頓住了,他方才還在想,這三個人為什麽手拉著手走,現在就明白過來了,什麽手拉著手,分明是廖鑾受傷了,他們正在扶著他。


    “是,好像,確實是受傷了。”他有些艱難的說完這句,對季堯寒道:“好好照顧阿柳。”接著就跑上前去接他們了。


    廖鑾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看起來有些簡陋的木板床上,這床不大,他稍微動了動手就跑到了床外麵,四周看著也有些簡陋,空氣裏飄飄蕩蕩的滿是灰塵,太陽這麽一照便像柳絮似的飄來飄去。


    屋子裏沒有人,他挪了挪,腿上就傳來了一陣巨大的陣痛,那種疼帶著些癢,還有點兒火辣辣的,繞是十分能忍耐疼痛,他還是忍不住低聲嘶鳴了一句。


    這聲音不大不小,守在門口的觀言剛好聽到,原本猶豫的人在顧不上猶豫,一把推開了門衝了進去,開口衝著床上喊道:“王爺,你終於醒了!”


    “嗯。”他點了點頭,開口問道:“這是哪兒。”問完自己又覺得不對勁兒,他們所有的這一路都沒有一個房子可以供人住,如今躺在床上,那自然就是迴到了穀口。


    迴來了……


    他想了想,忽然抬頭,眼神亮晶晶的開口問道:“王妃呢,她怎麽樣,鎮魂花她吃了沒有?眼睛有沒有恢複光明?”


    他看起來是真的迫切,觀言不敢耽擱,急忙點了點頭。


    “王爺放心,藥已經給司大夫了,迴來的一路上保存的很好,隻是現在的王妃剛吃了藥還在昏睡,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


    他也是看到林醉柳睡下了,這才過來到門口打算看看廖鑾的。


    想起著急忙慌的林醉柳問司塵關於廖鑾的身體問題,他一時間就有些無言,毋庸置疑,廖鑾是那麽優秀的一個人,現在竟然……


    正想著,他忽然聽見“噗通”一聲響,嚇了一跳,急忙抬起頭來,就看到了跪坐在地上的廖鑾,“王爺,你這是做什麽?才剛剛死裏逃生,你現在應該好好休息。”說著,他上前兩步把人扶起來,又安置在了床上。


    廖鑾並沒有理他,他沉默了好半天,直到觀言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低頭去看,他才猛然抬起頭來,那雙向來淡漠的眼睛裏此時充斥著紅血絲。


    “我的腿怎麽了?”他一字一頓的開口問道。


    觀言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怎麽說呢?讓他親口跟自己十分恭敬的王爺說“你的腿被凍壞了,以後可能再也走不了路了”,光是看著這張臉,他就說不出來。


    他半天不說話,廖鑾卻突如其來的平靜下來,不悲不喜,神色平淡的開口道:“說啊?司塵是怎麽說的?我的腿是不是已經凍壞了?以後都走不了路了嗎?”


    碰上這麽平靜的事兒,觀言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說了,他訥訥了好半天,最後才小聲說道。


    “司大夫說不一定,沒準兒能好也沒準兒好不了,全看您,還有王妃。”


    鎮南王妃的醫術好的天下皆知,現在雖然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治好凍傷,可是多少算是有些追求的目標了。


    他嗤笑了一聲,像是覺得司塵這話說的很多餘似的,可是卻真的一點兒不甘心都沒有,神色平淡的似乎變成殘疾的人不是他一樣。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觀言心裏不放心,嘀嘀咕咕的說了好半天,想著扭頭去找司大夫過來,他又想起來,他現在正在看著王妃,根本沒空兒顧慮這邊的事兒。


    “真的不用管我,我沒事兒。”廖鑾有點兒好笑,“出門的時候記得把門也關上,外麵的光太刺眼了,有點兒不舒服。”


    他都這麽說,觀言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也隻能聽他的,亦步亦趨的出了房門,貼心的把門關上,接著趕緊跑到林醉柳所在的房間裏去了。


    “怎麽了?跑得這麽快,有什麽事兒嗎?師兄他醒了?”看他這樣緊張的樣子,封消寒大概就知道應該是廖鑾醒了,暗羽衛的人都是一樣的,沒什麽事兒能讓他們著急。


    也就隻有自家主子出事兒的時候,才會露出點兒緊張焦灼的情緒來。


    “嗯。”觀言點了點頭,“王爺醒了,他知道自己的腿……但是看著一點兒都不傷心,我在想這裏是不是有什麽事兒。”比如廖鑾受不了刺激,背著他們大家偷偷自殺什麽的。


    “你想什麽呢小觀言。”司塵哈哈笑了兩聲。


    “你怎麽能這麽不了解他呢?廖鑾怎麽說也不會是這種人,他可以戰死沙場,可以為了救人而死,可是絕對不會這麽窩囊的,放心吧。”


    聽司塵這麽說,觀言也覺得有道理,高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了,但還是頗為擔心地開口問道:“真的不會有事兒嗎?可是我看王爺太冷靜了。”


    “他大概是下水的時候就想到了自己會這樣。”封消寒忽然沉著臉開口道,他想起來下水之前廖鑾那個有點兒決然的笑,恐怕那時候他根本就沒覺得自己能活著迴來。


    現在這樣算是撈迴了一條命吧,即便腿沒了還能活著,那應該就是他覺得自己最好的活法了。


    很顯然,觀言大概也是想到了這一點,臉上的神色慢慢變得有些痛苦,不能為自己最尊敬最忠誠跟隨著的人做點兒什麽,他總會覺得心裏不舒服。


    “這個死人,說話做事永遠不考慮別人,看著吧,等阿柳醒過來肯定還要再說他一頓的,絕對不能讓他就這麽過去。”司塵憤憤的說著。


    他們這群人裏,他看著算是最輕鬆的一個,仿佛一點也不為廖鑾的身體擔心,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一副調笑的語氣,可是他才是他們這群人裏最注意廖鑾身體的人。


    忽然季堯寒就有點兒不對勁兒,自從知道廖鑾的腿凍傷了走不了路的時候開始,他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垂頭喪氣的難受的不得了,心裏一直自責自己因為受傷了沒有過去幫忙。


    廖鑾是他心裏一直十分羨慕的人,他也一直暗暗發誓自己以後一定要變成他那樣的人,所以在看到他現在變成這樣以後,心裏一時間竟有些接受不了。


    也是直到現在他才覺得司塵不對勁兒,“塵哥,你是不是忽悠我們的,廖哥的腿根本就是有救治的方法,對吧?”他緊緊盯著司塵的表情,不想錯過一絲一毫。


    司塵倒是有些意外,原本這是想等林醉柳醒過來以後再說的,沒想到原本傻不拉幾的孩子,現在竟然忽然精明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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