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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從那天以後,廖鑾對林醉柳的關注度就更高了。


    他成功收買了林醉柳身邊的幾個小丫鬟,每天鞍前馬後的伺候著她,但凡她有一點兒不舒服的,立刻就去告訴廖鑾。


    林醉柳的問題沒法兒吃藥,所以每次不舒服了也就隻能挨著,等時間過去就會暫時恢複正常。


    每次這時候,廖鑾就陪著她一起挨。


    因為在家時間太長,他的行為已經引起了祁敬珩的嚴重不滿。


    “你倒是跟朕說說,你一個閑散王爺,到底每天都在忙什麽?”簡直是一點兒也不熱愛國家。


    小皇帝的叫囂一點兒力量都沒有,廖鑾隻看了他一眼,輕輕道:“私事兒。”


    大概沒有哪家的臣子比廖鑾還牛了。


    被氣的有些無語,已經忙的有點兒腳不沾地的小皇帝氣鼓鼓道:“江南水患的事兒怎麽辦。”


    春季裏雨水最是多,江南魚米之鄉,若是被水淹了,禍害的可是全國的百姓。


    然而提到這個地方,廖鑾的神色就變冷了。


    “江南水患連年,皇上重視江南,賑災款項從不吝嗇,可也隻治標不治本,難道還不能體現江南官員腐敗本質嗎?”


    祁敬珩讓戶部批給邑天府的銀子加到一起足以建造好幾個堅固厚實的堤壩了。


    可直到現在,邑天府的柳江還是沒有一個像樣的堤壩,每年都上奏折說大壩被水衝了,惡性循環,竟然混了這麽多年。


    這問題果然問住了祁敬珩,他倒不是沒懷疑過,“隻是……邑天府府尹從京城調去,是個很好的官員,怎的……”


    “貪腐由上到下,沒有哪一個是幹淨的,還望皇上明查。”


    說著,廖鑾雙手抱拳,竟然對祁敬珩極恭謹的行了個禮。


    “皇上放心,這事兒關係黎民百姓,牽扯良多,臣定然會好好思慮解決之法。”


    想著,他又開口道:“工部的魏大人於治水一事上堪比大禹,皇上可召他詢問。”


    他們二人說了一下午,待到晚上廖鑾迴了鎮南王府,林醉柳竟然已經睡著了。


    她最近精神不好,睡的早起的又晚,身體素質似乎是一落千丈了。


    “王妃睡覺之前還說,等您迴來了就叫醒您,說是有什麽東西要給您看。”


    宜春把林醉柳說的話學了一遍,見他點了點頭,這才有眼色的退下了。


    他是在宮裏用的晚膳,原本想想早點迴來,結果祁敬珩又一直留他。


    歎了口氣,廖鑾脫下靴子躺在林醉柳旁邊,輕聲說了句“晚安”。


    也不知道是這句話叫醒了林醉柳,還是他動作太大。


    原本睡著了的林醉柳竟然忽然醒過來了,她先是嚶嚀了一聲,接著就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正躺在廖鑾懷裏。


    睡了一覺心情變得十分好的林醉柳一把摟住廖鑾,嬌氣的道:“你怎麽這麽晚才迴來。”


    廖鑾怕她硌著,伸手把她往上托了托,這才跟她說了說今天和祁敬珩討論的事兒。


    沒想到林醉柳忽然侃侃而談起來。


    “救水?江南又發洪災了嗎?”她想到自己去年跟著廖鑾一起去江南的時候。


    那時候她經常能看見流民,麵黃肌瘦的,還沒有住的地方。


    都是無家可歸的可憐人。


    她沉吟好一會兒,才忽然抬起頭,眼神兒亮晶晶的,“你知道治水的關鍵是什麽嗎?”


    這問題在廖鑾聽來有點兒無趣。


    他挑了挑眉道:“自然是建造一個足夠堅實大壩,可是如今洪水泛濫,再想建造隻能等暑……”


    他說著,卻見林醉柳伸出根手指頭來左右搖晃著,臉上滿是得瑟。


    這倒是讓他一時間來了興趣,“那你來說說?”


    “治水,堵不如疏。”她說著,蹙眉想了想,道:“我記得柳江下遊是個大的衝積扇,那裏泥沙堆積,河水根本過不去。”


    “時間長了,上遊水位越來越高,自然就會發洪水。”


    “所以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疏通河道,然後才是建設邑天府,修建堤壩。”


    林醉柳的一席話說的十分順暢。


    其實廖鑾的書房裏有一張北環國的地圖,這幅地圖上山川河流都算明顯。


    她有事沒事兒無聊的時候就看看,時間長了自然就記下來了不少,這魚米之鄉邑天府也就是當時記住的。


    她記得廖鑾說那地方經常發洪水。


    廖鑾思考了一會兒,越發覺得林醉柳說的有道理,眼神兒整個都亮了。


    他托住林醉柳的腦袋,在她的額頭上整個兒親了一記,“你果然是聰慧的,竟然連治水也懂了。”


    堵不如疏,這四個字已經詮釋了一切。


    像是有點兒迫不及待似的,第二天一大早上朝,廖鑾整個人氣色都好了不少。


    大殿上因為這件事兒已經氣氛壓抑了很多天,廖鑾沒有用職務,偶爾上朝都是頂著一個將軍的名頭。


    因而如今今天在朝堂之上看見他,諸位打車都有些驚訝。


    不過大家巴結他還來不及,自然沒人敢說他一句閑話,因而幾乎所有大臣過來跟他問好,他都隻是淡漠的點了點頭。


    隻有定遠侯過來的時候,他竟然迴了個禮。


    這是作為人家女婿的禮數,卻讓所有人都嫉妒不已。


    “關於江南水患,諸位愛卿可有應對之策了?”皇帝坐在上首的龍椅之上,麵容威嚴的開口。


    朝堂之上一時間陷入了寂靜,氣氛像是凝滯了一般,皇上的臉色也越發不好看了。


    過了好一會兒,殿閣大學士才向前一步道:“迴皇上,臣以為,邑天府堤壩不牢固,應是戶部之過,加固才是上策。”


    殿閣大學士原本就是個混不吝的,說話也不怕得罪人,戶部尚書被嫌棄了一頓,頓時也不開心了。


    “迴皇上,朝廷每年的賑災餉銀從沒少過一分,臣實在是無能為力,望皇上明查。”


    兩人一時間在朝堂之上互相嫌棄起來,祁敬珩聽了兩句心裏就煩了。


    他伸出手來握拳,“好了。”聲音倒是頗有威勢。


    廖鑾所說的魏大人已經因為被貶官一事在家中臥病許久了,如今也沒人有好方法。


    祁敬珩沒辦法,隻能用視線不斷的掃視廖鑾,見他臉上的確是胸有成竹的表情,這才道:“鎮南王,你可有何良策?”


    被點了名的鎮南王頗有些懶散的向前一步。


    他先是恭敬的行了個禮,接著才道:“迴皇上,臣昨日思慮良久,也沒想到什麽好法子。”


    “還是夜間和內子閑聊,她卻給了臣一個好方法,治水之道,堵不如疏。”


    接著,廖鑾把林醉柳昨天說的那些觀察入微的地形方麵的事在大殿中複述了一遍。


    待他全部說完以後,整個大殿上已經陷入了一股死一樣寂靜。


    良久,坐在上首的祁敬珩忽然一拍手,叫了一句:“好,鎮南王妃果然聰慧過人,該賞。”


    眾人也都開始三三兩兩的誇讚起來,氣氛一時間不如從前,然而一轉頭,皇上的臉色又變得嚴肅起來。


    他看著低下的諸位大臣們道:“朕不知你們知道這治水良策竟然是一介女流想出來的,心裏愧不愧疚!”


    眾人原本是隻顧著奉承廖鑾的,然而聽祁敬珩這麽一說,原本想再奉承的心思也就歇了。


    現在這局麵,很顯然他們如果還敢接著說,皇上就要把他們全罰一遍了。


    又陸續說了幾件事兒,今天退朝都比平日裏早了不少。


    林醉柳被誇,廖鑾心裏隻有高興的份兒,他才出了大殿,人就忽然被大將軍府的嫡長子魏遠風摟住了。


    這位嫡長子也是他玩兒的好的其中一個,畢竟大家一起打仗,現在也算是熟悉了。


    這人也不是紈絝,他倒是願意結交的。


    “嘿,我爹剛還說了,真是托你們王妃的福,今天能早點退朝去吃個早飯。”


    “魏將軍戎馬一生,最愛的不就是個吃字,也難怪他高興了。”說著,他原本就因為林醉柳晨間起來時尤其容易不聽使喚。


    所以原本就不願意在這裏多留,這迴直接拜別了魏遠風,出了北大門,飛升上了他的馬,迴鎮南王府去了。


    隻是沒想到,大概是下朝的時間變早了,這會兒林醉柳還沒起床,他我知道最近她身體不好,起的時間都晚了,所以也沒催。


    等了好半天,直到連午飯時間都已經過了,她竟然還沒醒的時候,廖鑾心裏就有些著急了。


    他心裏緊張,又知道自己看不明白,所以幹脆把司塵叫來。


    “這,這該不會是病情加重,醒也醒不過來了吧?”司塵有點兒訝異的開口。


    這話說完,他就看見廖鑾麵沉如水,臉上像是浸了墨一樣黑。


    “你也別太緊張,她應該能醒過來的,不過因為時間問題,那鎮魂草,還是早些找到為好。”


    廖鑾點頭應下,又道:“待她醒來我便將這件事兒提上日程了,沒想到病情反複這麽快,我記下了。”


    他們二人說了好半天,就聽見床上傳來一聲輕哼,林醉柳緩緩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她心知是自己醒也醒不過來,不過醒來後卻也並不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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