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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不但一點兒自己要賣出去東西的激動都沒有,竟然就在一旁悠哉悠哉的看著,似乎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似的。


    他一隻手掩在袖子裏,在這樣暗淡的黑天裏看不清楚到底在做什麽,那袖子一股一股的微微動著。


    不知為什麽,林醉柳忽然覺得自己的鼻腔裏唿吸到一股淡淡的腥氣。


    她微微皺了皺眉,心中覺得有些不大舒服,下意識往廖鑾身後掩了掩。


    感受到她的動作,廖鑾也伸出手摟住她,這才接著看了起來。


    此時大家已經知道兩人到底在爭搶什麽了,卻原來是一個蠱毒罷了。


    武林江湖上許多人都對蠱毒諱莫如深,那些正派人士又大多不屑於使用這樣陰狠毒辣,上不得台麵的手段。


    所以在江湖中,蠱毒一向是被人們所不齒的。


    不過到了黑市可就不太一樣了,畢竟大家都戴著麵具,誰也不認識誰,想買什麽自然就要合著自己的心意買。


    那這種可以控製人於無形的東西自然就受到了大家的推崇,甚至幾乎每次出現都會被人買斷貨。


    夜幽都地處在靠東的臨海位置,四周環繞的都是北環國的城市,再加上北環國同南詔國兩個國家之間關係並沒有多好,甚至還一度很惡劣。


    因而很少有南詔國的蠱師會把自己做得蠱毒帶到夜幽都的黑市來販賣。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些就顯得極難得了。


    圍在此處的人越來越多,事件中心正在競價的兩個人卻像是著了魔似的,互相瞪著眼睛競價,目眥欲裂的樣子看著嚇人極了。


    “這是什麽好東西嗎?怎的這兩個人瘋了似的競價。”林醉柳有些疑惑的扭頭問廖鑾。


    “不過是能使人聽話的傀儡蠱罷了,這種東西說常見也常見,說難得也難得。不過都是不為世人所容的東西。”


    他還想再為林醉柳解釋兩句,然而來不及再開口說話,事情忽然有了變化,這邊在競價的一個頭發已經微微有些泛白的中間男人忽然整個兒倒下。


    他的麵具是一半的,剩下嘴露在外麵,此時噗嗤噗嗤往外吐著白沫,看著似乎馬上就要死了。


    作為一個大夫,看見有人忽然出事兒了,林醉柳下意識就想上前去查看這人的情況。


    然後她才走了兩步,接著忽又被一個大力拽了迴去,她迴頭一看,原來是廖鑾。


    廖鑾此時神情嚴肅的有些可怕,見她迴頭看,衝她定定地搖了搖頭,用嘴型說了一句:“別去。”


    他不是一個枉顧別人性命的人,相反的,他還極重視別人的命,因而林醉柳幾乎是聽到他命令的一瞬間就停下了步伐,沒再向前去了。


    隻見地上口吐白沫的人痙攣了幾下就直接倒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眾人嘩然。


    畢竟這種在大庭廣眾之下忽然倒下死亡的事情說來也實在有些恐怖。


    更有甚者直接指著方才和他競價的那個人,開口就質問道:“是不是你用了什麽邪術把別人弄死了。”


    買蠱毒這種事雖然是大家見怪不怪的,隻是這畢竟不是什麽好東西,很容易就會被人質疑他的人品不怎麽樣。


    與此同時,和他競價的人又直接死了,這鍋不甩到他身上也難。


    那人看到方才還和自己競價的人,此時忽然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竟然已經沒了氣息,心下也有些緊張。


    如今聽到路人的質問之聲,他說話的語氣越發緊張,連連擺手說著不是之類的。


    林醉柳和廖鑾兩個人就站在人群外圍靜靜看著這一係列鬧劇,忽然見到那攤主站了起來。


    林醉柳打從一來這攤位就一直在打量他,這人身上披著一個黑色的大袍子。


    看著瘦骨嶙峋的,身上沒什麽肉,幹瘦發黑的皮膚上麵溝壑縱橫,看來年紀大概也不小了。


    這人從方才開始就一直沒有講話,如今一開口她才發現,這人的聲音就像是剛剛從砂紙上拿下來的似的,粗糲難聽的不得了。


    帶著一陣陣的暗啞,聽的林醉柳渾身起雞皮疙瘩。


    “在我的攤位跟前死人,真是晦氣。”話語裏的冷漠幾乎要衝出那粗啞的聲音,慣到眾人的耳朵裏來。


    按理說來這黑市的人不乏亡命之徒,隻是不論如何,眾人心中都應該有一絲情誼在。


    雖然倒在地上這人也不是什麽值得人惋惜的好人,可是忽然倒在地上就這樣死了也叫人有些納不過悶兒來。


    那成想這店老板倒是比大多數人都更冷漠。


    方才說話那人不在理會眾人,蹲下來彎著腰伸手想要取下這人臉上的麵具,然而他整個手才放到他臉上。


    下一秒鍾那具才剛剛去世的屍體忽然整個化成一攤血淋淋的血水,白骨嶙峋的在這樣黑色的天際裏顯得尤其恐怖。


    眾人都驚詫的驚叫著,林醉柳也有些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然而原本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戒備的看著那具屍體的廖鑾卻眼尖的發現。


    那血霧濃重的一片天地裏,忽然飛出一個黃豆大小的紅色小蟲子,那蟲直接飛到黑袍攤主一直掩著的袖子裏,接著就不見了。


    “就是他。”廖鑾驚唿一聲,接著伸手一甩,直接把林醉柳甩向身後一個凸起的大石頭後麵,匆匆說了一句:“藏好。”


    然後“蹭”的一聲拔出腰間的飛羽劍,劍光閃過,他整個人像一道閃電似的衝了過去。


    這些動作都是在瞬息之間完成的,幾乎是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廖鑾就已經到了那攤主麵前。


    這人看著瘦骨嶙峋什麽都不會,然而動作卻著實不慢,他千鈞一發之際忽然閃身一躲,竟然硬生生躲開了廖鑾這突如其來的一擊。


    然而躲是躲開了,廖鑾的攻擊卻也不是鬧著玩兒的,他一隻掩在袖子裏的手,整個袖口都被飛羽劍剖開了。


    那裸露著的胳膊處烏青發黑,上麵赫然盤著一隻大拇指粗細的蛇。


    這隻蛇通體發紅,就連眼珠也是紅色的,盤在他的胳膊上看著瘮人極了。


    原本在攤位麵前看熱鬧的眾人,見到這一幕全都驚叫失聲,再也顧不得看熱鬧,互相推搡著,匆匆忙忙離開了這個地方。


    離開最好,否則廖鑾攻擊起來還要處處受製於這些無辜的人,到時候難免會處於下風。


    林醉柳自知自己現在幫不上什麽忙,隻得安安靜靜的躲在角落裏,一言不發,盡量不給廖鑾添麻煩。


    既然是有組織的過來找麻煩,那麽在現場的人就自然不會隻有這黑袍人一個。


    很快周邊就圍上來多多少少大致有七八個人,俱都穿著一身黑袍,戴著麵具。


    這麽一群人圍在廖鑾身邊,他也不顯得捉襟見肘,顧此失彼。可能是因為他的功夫確實到家,因而麵對這麽多人時也並不慌亂,應對得頭頭是道,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


    不過叫林醉柳最害怕的就是,這夥人都行蹤詭譎,手上有數不清的陰人招式,不僅如此,還有不少用之於無形的毒藥。


    她一想到方才那人胳膊上盤著的那條蛇,渾身都覺得涼嗖嗖膩膩的不舒服。


    她生怕廖鑾一不小心就中道了,於是眼睛都不敢轉一下,一眨不眨的盯著麵前的戰況。


    就是這麽一看,她才立刻發現了不對勁兒的地方。


    那人的手已然伸了起來,衝著廖鑾的方向,手裏不知道什麽東西幾乎要立刻衝出來,向著廖鑾的背後攻上來。


    林醉柳嚇了一跳,喊出來話的嗓子幾乎都破音了,“燕歸,小心身後。”


    兩個人在一起時間長了,自然也是有默契的。


    幾乎是在林醉柳喊完的一瞬間,廖鑾格空擋開了麵前這人的一擊,然後飛羽劍劍芒一閃,他迴身一揮,剛好切中了迎麵過來的東西。


    飛過來的竟然是他剛才看到的那個小蟲。


    看了方才那人化成一片膿水的慘狀就應該知道,這蟲子自然沾染不得,還好方才林醉柳喊話喊的及時,他才能成功躲開。


    不過這麽一喊,她就已經暴露位置了,廖鑾此時都自顧不暇,自然沒有什麽能力再去看林醉柳那邊情況如何。


    趁他不注意的功夫,已然有一個黑袍人向著林醉柳的方向去了。


    雖然如此,不過林醉柳好歹也是個機靈人,見有人來了,立刻就要往人群中竄,這樣不管對方武功多麽高,想要抓到他自然也是難的。


    待到把事情鬧大,黑市的看管者就該過來了,到時候他們人多勢眾,應該就不用怕這些渾身詭異的黑袍人了。


    然而林醉柳想的雖然好,卻忽略了一個十分現實的因素。


    因著方才已經打起來了的緣故,此時這個攤位周邊都沒什麽人,她隻往前跑了幾步,就發現身後的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了。


    那人泛著青黑的手伸出來,幾乎立刻就要抓上林醉柳的肩膀。


    千鈞一發之際,林醉柳忽然感覺自己飛上天,緊接著落到了崖邊上的一塊兒凸起的大石頭上。


    她十分震驚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還以為自己竟然真的學會輕功了,緊接著就聽到身後有人涼涼的開口說了一句:“別想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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