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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醉柳看著黑著張臉表情十分不好的廖鑾,差點兒沒噴笑出聲,見他看過來趕忙控製住自己,看著打扮豔麗的媽媽開口說道“您這是什麽意思,看不起我們嗎?我聽說醉仙閣的頭牌花魁碧遊很出名啊,我們慕名而來,媽媽給我們這些個庸脂俗粉是不是太過分了?”


    她話才一說完就見那媽媽笑眯眯的臉一瞬間僵了些許,轉而又開口笑著說道“這話是怎麽說的,咱們碧遊姑娘這不是忙著,實在不方便接待二位官人嗎,要不您二位看看別的?玲瓏姑娘也是很好的。”


    說到這兒,林醉柳就覺得有些不方便了,她們想要保護的目標畢竟是一個藝伎,每天要見的人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總不能每天就像這樣今天這樣死磨硬泡的非要要求跟她在一起。


    聽起來還有點兒變態。


    林醉柳囧囧的想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把釋放冷氣的廖鑾拽到自己身邊,開口對花樓的媽媽說道“那還麻煩媽媽叫這些個姑娘們都下去忙吧,我和兄長就在這兒坐著,還勞煩您給上一壺清酒,兩碟小菜。”


    畢竟才拒絕過林醉柳的要求,媽媽也不敢太怠慢客人,急忙應下後帶著眾姑娘們離開了,沒一會兒二人的桌前就擺上了清酒小菜,看著倒是素雅的很。


    接下來一連幾天,兩個人就像這樣坐在整個樓正對著碧遊房間門口的地方,一坐就坐一天,樣子看著癡情極了。


    畢竟他們待的地方是一個勾欄院,長時間這樣寡淡下去,很快就受到了包括媽媽桑在內的所有醉仙閣姑娘的嫌棄。


    “你看他們兩個,吃東西也不知道換個地方,我們醉仙閣是吃飯的地方嗎?”


    “哈哈哈,你們是沒看見媽媽那個臉色,看著差極了,今天差點兒給他們轟出去呢,還以為是遇見了貴客。”


    “不過你們知道嗎?聽說這兩天碧遊那裏有個客人每天重金包她唱曲兒,天天來天天來。”


    “我真是不知道那個碧遊有什麽好的,裝清高,不也就是那樣兒。”


    ……


    幾人在林醉柳和廖鑾桌子樓下,聊天說話的聲音並不小,俱都讓兩人聽了個遍,林醉柳憋著笑,一臉正經的看著廖鑾開口說道“你看,被人嫌棄了吧,不是我說,燕歸兄,你年紀也不小了,何必拘泥於這些世俗規矩,女人該找還是要找。”


    語氣皮的不得了,廖鑾懶得理會她,又不想見她這麽個嘚瑟樣子,最終隻開口說道“哦?可是你嫂子她實在善妒,叫她知道我在這煙花之地流連忘返,不知道迴去該怎麽跟我生氣呢。”


    調戲不成反被廖鑾這個悶葫蘆調戲的林醉柳一鼓作氣打算再說話,卻看見原本麵色輕鬆的廖鑾神色忽然一變,說了句不好顧不得理會林醉柳,起身足尖一點,順著欄杆飛身到了對麵碧遊的房間門口。


    此時天色不算太晚,酒色之徒大多是夜貓子,此時正是客人多的時候,大家聚集在一樓,猛然看到廖鑾如此嚇了一跳,瞬間就躁動起來。


    見廖鑾那麽著急,林醉柳心下也覺得不太好,她不會輕功,隻能順台階繞到對麵。


    半路上就遇見了現在看著林醉柳和廖鑾十分不順眼的媽媽桑。


    她嗓音尖細,看見林醉柳直接就嚷嚷開了,“你們怎麽迴事兒,故意過來毀老娘的生意是不是?我可跟你們說,來者是客我都歡迎,你們要是想砸場子,老娘我可不怕你們。”


    林醉柳一句話不說任她念叨著,很快二人就到了碧遊的房間,此時門大敞大開的,林醉柳心下預感越來越不好,快步進了房間,一眼看到了躺在地上已然香消玉殞的碧遊姑娘。


    她穿著白色的紗裙,此時胸膛處大敞大開,已然露出了一個大洞,傷口周圍的衣服已經染的血紅。


    雖說等了碧遊這麽久,可是這姑娘的樣子林醉柳還一眼都沒見過,本來以為能救她,沒想到如今再一見麵人已經沒了。


    她麵上自責,卻看見廖鑾一動不動的站在那扇窗戶跟前兒,樣子十分專注,林醉柳疑惑,正想跟上前去看看,下一秒鍾卻聽見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迴過頭,身後站著的果然是方才跟著他進來的媽媽桑。


    她方才應該是被這血腥場麵嚇著了,因而呆愣愣看了半晌這才尖叫出聲。


    這種地方人多眼雜,一旦出事兒以訛傳訛很快就變的人盡皆知了,林醉柳眼疾手快的走到門口把門緊緊關上了,這才走迴來,聽見媽媽桑正受到了極大驚嚇似的,嘴上一直念叨著“殺人了,死人了,殺人了……”


    她沒理會著媽媽桑,看著廖鑾的背影,輕喊了一聲“燕歸。”


    廖鑾背對著她伸出手,輕聲開口說道“順著窗戶跑了,隻看到了個衣角兒。”


    在他眼皮子底下讓兇手殺了人,人還成功跑了,廖鑾此時心裏的自責和挫敗林醉柳能懂,她歎了口氣,轉身看著那個神情恍惚的媽媽桑開口問道“你還記得那個客人長什麽樣兒嗎?”


    媽媽桑並沒理會她的問題,還在自顧自的念叨著,林醉柳煩死了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老太婆,伸手拍了一下又問了一遍。


    這下她看著像是恢複了點兒神誌,看著林醉柳的眼睛裏帶著迷茫,繼而又慢慢清明起來,“不知道。”


    聽到這迴答林醉柳倍感不可思議,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不知道?”


    她明明聽下麵那群嚼舌根兒的姑娘們都說了,他們來的這幾天那人也每天都來了,不能及時發現兇手她已經很挫敗了,現在連想知道一下兇手的長相都說不知道。


    “他每次來都帶著個鐵黑色的麵具,看著怪嚇人的,人又有些陰沉,我不敢多看。”


    “你不敢看?你知道人看著有問題還讓姑娘去陪著,姑娘的命不是命是吧?”林醉柳氣急敗壞地幾乎立刻就要伸出手來打人了。


    “我知道是我不對,可是這位客人給的賞銀太多了,碧遊說了錢一夠就贖身離開,我……我想著離開之前多掙點兒錢,我沒想她會死,真的。”


    說著,已然哭了出來。


    事已至此,林醉柳也不願理會這個自私自利的老太婆,恨恨瞪了她一眼這才看著廖鑾開口說道“我們走嗎?”


    半晌,廖鑾點了點頭帶著林醉柳出門去了。


    離開之前,他從懷裏掏出了錠銀子扔到那媽媽桑腳邊,聲音清冷的開口說道“報官吧,不要怕影響不好,你不報我們也會替你報,銀子拿著,好好埋了這位姑娘。”


    說著,再也沒有迴頭的轉身離開了。


    一路無話,待到迴了客棧,廖鑾又直接坐在了椅子上,一言不發的靜靜坐著,林醉柳見他這樣心下也不好受,走到他背後伸手摟了他的脖子,調笑似的開口道“官人真對那傾國傾城的碧遊姑娘念念不忘了不成,怎的看著茶飯不思的這般傾頹。”


    廖鑾歎了口氣,伸手迴握了林醉柳的手,這才開口說道“我隻是覺得有點兒對不起她,我們明明能救下她,卻還是讓她死了。可能是我太自信了,就應該直接去把這事兒告訴她的。”


    廖鑾年少成名,名滿天下,幾乎從來沒受到過這樣的挫折失敗,因而一時間有些拗不過自己這個勁兒來,林醉柳卻是知道,根本沒哪個人是完美的。


    “廖鑾,我想讓你知道,你不是救世主,就算再怎麽厲害,再怎麽努力,你也是一個厲害的普通人,也會有失誤,也會有做錯的時候,不必這樣難過。”


    她神情難得這麽真摯,廖鑾知道她是擔心自己,因而雖然心下抑鬱難舒,麵上神色卻是好了些許,點了點頭,對著林醉柳說道“我知道的。”


    看著不像知道了的樣子啊……


    心裏雖然這麽想的,林醉柳麵上卻不顯,笑眯眯的看著他說道“我上次就發現了,這兇手看著跟有強迫症似的,年齡從小到大一個個的殺,碧遊姑娘下一個就是錢家的千金。”


    說來這位千金在整個陵嶽城還挺有名的,因為錢家幾代家大業大,在陵嶽城也算是個盤踞百年的世家大族,家裏更是書香門第,同他們家的姓氏倒是相去甚遠。


    這位錢小姐長相柔麗,麵容嬌美,然而從小身子骨兒不好,體弱多病的看多少醫也沒什麽效果,因而即便今年已經雙十年紀了也沒成親。


    針對這種現狀,林醉柳這個醫生徒弟的身份就太好用了。


    隻是……


    “阿柳,強迫症是何病症?”


    林醉柳對自己時不時會說出這種超綱的詞匯已經有些無語了,然而每次看見廖鑾滿臉認真的問自己的時候就發現方才的無語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角兒,轉身放開廖鑾迴床上去了,邊走還邊輕飄飄開口道“早點睡覺,對身體好,明天我們就去錢家自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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