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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間,昭元公主幹脆留了林醉柳在自己的寢宮裏住,一對兒姐妹躺在一張床榻上,看著看著,忽然雙雙笑起來。


    林醉柳伸手去捂昭元公主的臉,開口說道“喂,你笑什麽?”


    “我明天就去嫁人了,我怎麽不能笑。”昭元說著,伸手抓了林醉柳的手,笑容忽然淡了些許。


    “小柳柳,以後我不在了,你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別讓別人欺負了。”


    屋子裏的燈光暗暗的,昭元特意讓宮女留了遠處榻上的那根蠟燭。


    她看著林醉柳明豔的臉,忽然歎了口氣。


    “算啦,有廖燕歸那廝在,他肯定會保護你的,我也挺放心他,比我哥靠譜兒多了。”


    “你知道嗎?我小時候一直以為我會嫁給寧國公世子呢,就原來的那個,誰哪兒知道那個滾蛋,連個世子都坐不穩當。”


    “要不然本公主傾國傾城,也淪落不到出去和親……”


    提到年少時期喜歡的男孩子,昭元公主吐槽都吐槽不完,嘴裏叭叭叭說了上句接下句,聽起來無比淒慘。


    林醉柳聽著,時而笑笑,時而跟著一起皺眉,還知道了不少廖鑾小時候的事兒。


    “你說什麽?廖鑾?小時候被卡在樹上一天一夜嗎?”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竊笑的昭元公主,見她頗艱難的點了點頭,憋著的笑意也繃不住了,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她實在想象不到如今看著這麽沉穩的廖鑾小時候竟然也是個熊孩子。


    “後來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鎮南王妃來宮裏接他,這才發現孩子不見了,發燒發了兩天,我哥挨了好一通罵,還罰寫兵法,一百遍啊。”


    “怪不得他們兩個關係這麽好。”


    怪不得林醉柳看著廖鑾跟祁敬珩關係這麽好,原來兩個人小時候居然是這麽長大的。


    兒時的感情總是純粹些,能到現在也這麽好實在不容易。


    “說的是啊,什麽大事兒小事兒皇兄都找鎮南王,不知道的以為兩個人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斷袖之癖呢。”


    斷袖之癖什麽的……


    林醉柳想了想廖鑾和自己的關係,覺得最好還是不要是斷袖之癖比較好。


    “不過你放心,不會的,皇兄他對宸貴妃一往情深,應該是喜歡女人。”


    “隻可惜美人早逝,”昭元公主歎了口氣,忽然激動的抓住了林醉柳的胳膊。


    “我跟你說,秦貴人那種蠢女人,在後宮裏本來也活不了多久,死了還怪宸貴妃,簡直是莫名其妙!”


    想到這兒,林醉柳才想起來,她救了宸貴妃的事兒好像還未同昭元講過。


    這件事兒按理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然而從宸貴妃離宮至今,林醉柳已經聽她念叨宸貴妃不下十次了。


    她尋思著,這事兒也實在應該讓昭元公主知道。


    她人雖然看著瘋癲,可是辦事兒一向靠譜,按理說不會做出什麽傷害宸貴妃的事兒。


    想到這兒,她幹脆開口喊道“昭元。”


    她原本腦袋朝上仰躺著看床板,聽林醉柳這麽一喊,扭過頭問道“怎麽了?”


    即便燭光昏暗,昭元公主的眼神兒看起來也晶亮的很,林醉柳方要說出口的話一下就梗住了,過了好半天才接著開口道


    “其實,宸貴妃沒死。”


    聽她說完,昭元公主忽然拍了拍她,開口道“我知道嘛。”


    她知道?


    這件事除了皇上和廖鑾,應該沒有別人知道了,怎麽昭元現在忽然說知道。


    難道皇上告訴她了?


    她正打算開口問,那邊廂昭元公主忽然歎了口氣,開口道“她在我們心裏一直活著呢,小柳柳,不是我說,她真是皇兄後宮裏最淡然的一個後妃了。”


    “皇後娘娘看著與世無爭吧,她有時候都會覺著失望,宸貴妃愣是什麽事兒都沒有。”


    以為昭元公主知道實情了的林醉柳……


    她認真開口解釋“不是,我得意思是說,宸貴妃真的沒死。”


    昭元公主看見她這認真的表情忽然噗嗤一聲開口笑了,擺了擺手,“別安慰我了,我親眼看著入殯的,人都躺在棺材裏了,都沒氣兒了。”


    林醉柳簡直被這個不知道變通的直腸子氣死了,她氣的掐了昭元公主一下,這才開口道


    “從你跟我說皇上囚禁了宸貴妃以後,我心裏就一直覺得不妙,然後研製了假死的藥,處刑前一天給皇上了。”


    “所以她是真的沒死,現在應該已經在鄉下找好房子,過平平靜靜的小日子去了。”


    她這話說完,就看見一旁的昭元公主驚訝的瞪大了嘴,“你你你你你說什麽?”


    她問完,整個人直接坐了起來,頭發一下全都飛到林醉柳臉上,搞的她有點兒癢。


    “你說宸貴妃她沒死,你把她救走了?”


    “要死了,”林醉柳一把捂住昭元公主的嘴,沒好氣的開口道“你想讓全世界都知道嗎?果然還是不應該告訴你。”


    “哦哦哦哦,”昭元點點頭,自己也伸手捂住了嘴,林醉柳這才放開她。


    “是,我覺著她實在不應該死。”林醉柳說完,推著昭元公主躺下來,“你不覺得嗎?左丞相這次做的實在過分。”


    昭元公主點頭附議,跟著又開始吐槽起這一係列亂七八糟的朝臣來。


    兩個人雜七雜八的聊了好半天,直到天際微微露出些魚肚白色來,門外也出現了敲門聲。


    “公主,該起了,該為您梳妝了。”


    敲門的人是昭元公主的大宮女,林醉柳沒想到兩個人聊天能聊到這麽晚,一夜都過去了。


    她忙起身,推了推一旁聽說起床有些懶洋洋的昭元公主。


    “嗯,知道了,打水來吧,給王妃也安置好。”


    “是。”


    那宮女應聲離開了,林醉柳起身拿起衣服穿好,正好趕上外麵兩個宮女拿著臉盆和婚服過來。


    那婚服看著確實像傳聞中一樣奢華華貴,大紅色的底,上麵用金線繡著各色花樣。


    兩個人洗了漱,林醉柳就開始著手幫昭元化妝。


    古代結婚的妝容一向都十分誇張,粉底塗的雪白,腮紅也紅的過分。


    林醉柳實在不願意昭元一生一次的婚姻大事,妝容竟然這麽糟糕,於是自告奮勇幫她化妝。


    她化的妝比之大家就淡多了,塗好了粉底,又抿了唇脂,林醉柳伸手給昭元畫了個遠山眉,還用炭筆畫了個眼影。


    林醉柳畫的頗認真,昭元看了忍不住笑著打趣道“著實不必這麽用心,小柳柳,你這會兒畫完了,等到了西奉國我的妝早就沒了。”


    這也是嫁遠門的難過之處,從此故鄉不得迴已經成為了所有和親公主的結局。


    林醉柳看著她笑靨如花的樣子,鼻子一瞬就酸了,她吸了吸鼻子,又用手背揉了揉,這才開口道“那也要畫,美給自己看不行。”


    妝化了好半天才結束,直到皇上都差人來催,說西奉國的迎親隊伍已經在北門處等著了,林醉柳才加快了動作。


    大紅的蓋頭上除了黃色的流蘇,還繡啊一水兒的龍鳳呈祥,林醉柳親手給昭元公主戴上了,這才扶著她坐到輦車上。


    輦車緩緩舉起,一左一右輕輕慌著去了北門。


    等幾人走到大殿時,林醉柳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下首不遠處的廖鑾,忙三兩步跑過去,伸手拉了廖鑾的衣袖。


    待廖鑾微微低下頭,她這才開口說道“燕歸,燕歸,西奉國的二皇子是哪一個?”


    看她這八卦的樣子廖鑾的心情立刻好了不少,他微微眯了眯眼,伸出手指了指不遠處那個同樣穿著一身紅袍,麵冠如玉的男人。


    西奉國的二皇子可能是由於與三皇子不是一個母妃生的,長相也不盡相同。


    三皇子是皇後生的,更多是清秀儒雅,如今見了些二皇子覺得倒是有些不一樣。


    這人看著英挺俊逸,光是站在那兒就是一身正氣,看著正經的不得了。


    林醉柳上下打量了這人好半天,這才微微點了點頭,覺得昭元的夫君長得實在不錯。


    昭元公主沒有父母,隻有一個兄長,不過好在是皇上,因而行跪拜之禮也是應該,一對兒新人對皇上跪拜以後,這才起身準備離開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醉柳好像聽見了些許清淺的哭聲,中間夾雜著幾聲抽噎。


    她開始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也不甚在意,繼而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大了些,她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是昭元公主哭了。


    她昨天一晚上都沒怎麽留眼淚,看著也十分淡然的樣子,如今戴上蓋頭,馬上就要出門了,她才忽然留下淚來了。


    林醉柳歎了口氣,攥著廖鑾的手又握緊了點兒,目光隨著昭元公主那一身耀眼的紅色一直延伸到了宮門外麵。


    公主嫁娶是大事兒,從早晨開始,就有不少百姓圍在街頭街角等著看了。


    如今迎親的隊伍從宮門北大門處出來,那奢華的一長隊隊伍,加上昭元公主所坐的馬車,一切看起來都那麽奢華。


    哪怕昭元公主風評一向不好,低下的百姓們也開始歡唿呐喊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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