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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醉柳從來沒去過德濟堂的後院,因而也不知道原來這個地方還別有洞天。


    安興鎮的德濟堂後院同京城的德濟堂也大不一樣,往裏走走,竟然是一個偌大的演武場。


    林醉柳一下子想起原先廖鑾帶她去的那個京郊的別莊。


    別莊裏似乎也放著這樣的一個演武場,旁側擺著兩排的兵器,演武場旁邊還有不少的木樁子。


    她正琢磨著廖鑾好像格外偏愛這個地方,就看見從屋內走出來的觀言。


    “主子,王妃。”


    他似乎也多多少少受了傷,樣子看起來萎靡一些,林醉柳剛要開口問他強勢如何,就聽到了一聲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王爺,你終於來了。”


    她定睛去看,觀言身後正站著兩個人,一個身強體壯,一個像個瘦猴子一般。


    這個搭配有點兒眼熟,然而林醉柳想了好半天也沒想起來這兩人到底在哪兒見過。


    “子恭,茂山。”


    見到來人,廖鑾看起來也很開心,點了點頭衝著兩個人開口道“準備的如何?”


    那瘦猴子直接抱了抱拳,頗尊敬的看著廖鑾道


    “迴王爺,上次京郊一別後,茂山就直接去看過了,那南詔國果然不安分,勾結了周邊番邦國家想直接吃下北環,最近又一直在邊境燒殺搶掠,實在是該打。”


    林醉柳細細打量著說話這人,這人身材瘦小,眼裏滿是靈光,看著靈的很。


    真的很眼熟……


    方才這人說到京郊兩個字,想到這兒,這才忽然記起來,廖鑾曾經帶她去的別莊裏見到的可不就是這兩個人嘛。


    廖鑾點了點頭,神情頗為嚴峻的開口道“北環威儀不容挑釁,待我迴京就去稟明聖上,定然要南詔小人血債血償。”


    說著他眼神兒又移向那身材高大的子恭,“子恭,你這邊怎麽樣?”


    子恭的臉長的周正,看著頗為正直,一身的大將之風,威風又不失颯爽。


    她幾乎是一眼就覺得此人不簡單。


    那子恭也抱了抱拳,笑看著廖鑾開口道“迴皇上,西奉國這邊無甚異相,隻是……”


    說著他停下了話頭,一臉為難的樣子,林醉柳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廖鑾也開口問道“隻是如何?”


    子恭看著廖鑾,最後還是低頭開口道“王爺,裕親王禦下不嚴,兵士在安興鎮中作威作福,百姓水深火熱,實在枉為鎮北之師。”


    裕親王是安興刺史,在外領兵打仗也已經有幾十年了,年輕時南征北戰無比豪爽,用兵如神的鎮南王更是誇他同自己不相上下。


    如今他調查到裕親王治軍不嚴聽起來就像是個笑話似的。


    大家肯定都覺得是他居心叵測,故意抹黑元老,抹黑皇親國戚。


    因而子恭才吞吞吐吐的不知該如何開口。


    聽了他的話,果然廖鑾也陷入了沉思中,空氣裏一片死寂,過了好半晌,廖鑾才開口道“不瞞二位,方才我進城的時候就剛好碰見看守城門的鎮北軍作威作福。”


    聽到這話,子恭訝異的睜大了眼睛,“真有這事?沒想到如今越發的不隻收斂了。”


    廖鑾點點頭,又同二人說了些林醉柳聽不懂的,極其忘我。


    林醉柳想著廖鑾的傷勢,又看著他跟這二人說個沒完的樣子,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燕歸,你身上還有傷,方才傷口又裂開了,實在應該去看一看。”


    她聲音清脆,一下打斷了正在說話的廖鑾,他扭過頭看著身邊一直安安靜靜的小丫頭,微微揚起嘴角開口道“我沒關係,阿柳,你別擔心。”


    屁的不擔心啊,哥哥你血已經把衣服洇濕了好嗎?


    她咬牙切齒的看著廖鑾,又扭頭直勾勾盯著同他說話的兩個人。


    那茂山被看的發毛,不待廖鑾張口就道“王妃說的有道理,王爺尊貴之軀,著實應該多多注意身體。”


    “男子漢大丈夫,受兒小點傷算……”


    子恭話音未落,茂山便毫不留情的用胳膊肘又搗了沒說完的子恭一下。


    這一下頂的用力,子恭齜牙咧嘴的揉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算是傷及根本了,王爺著實應該聽王妃的,萬萬保重身體。”


    見身邊的下屬都這麽說了,廖鑾也沒有辦法,隻得點了點頭,對著林醉柳道“我們的東西放在東邊的屋裏,走吧。”


    林醉柳點了點頭,拜別了觀言三人,小心翼翼的扶了廖鑾向東間走去。


    身後三人聲音清淺的討論開了。


    “觀言兄,你一向在王府,王妃一直是這樣的嗎?”


    “果然夫妻同心,都這麽強勢。”


    ……


    幾身念念叨叨的說著,林醉柳也沒理會,帶著廖鑾就進了他們的房間。


    她表情說不上好,看起來麵無表情的把廖鑾扶到床前坐下,冷聲冷語的開口道“把衣服脫了讓我看看傷口如何。”


    廖鑾歎了口氣,也沒再跟林醉柳對著幹,聽話的把外衫緩緩脫掉了。


    他裏麵穿了件白色了裏衣,此時胸膛上已經一片的血色,林醉柳看著心下實在心疼,忍不住開口埋怨道


    “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別老是這樣了行不行,也別總是不顧自己來救我。”


    說著她伸出手幫著廖鑾脫掉裏衣,露出那此時已經被繃帶擋上已經崩開的傷口。


    林醉柳的心思廖鑾其實明白。


    她怕她欠自己太多的人情,如若還不清,兩個人就會一直糾纏在一起。


    可是她不知道啊,他本來就打著一輩子和她糾纏的心思,不死不休。


    他想著,聲音頗為冷硬的開口道“我真的沒事,阿柳,你不要總因為此事介懷,總是疑神疑鬼的,我救你是應該的。”


    他的話刺激了林醉柳,林醉柳看也不看他一眼,隻顧著自己手上換藥,嘴裏開口道“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什麽皇上太監?”廖鑾皺眉,伸出手直接拽住了林醉柳給他拆繃帶的手,開口道“臣子怎能自比皇上?阿柳,說話要注意分寸。”


    這一下徹底說惱了林醉柳,她直接甩開廖鑾的手,皺著眉一臉氣憤的開口道


    “我知道,你不就是看我不順眼,我本來就口無遮攔,什麽也不會,那便離你遠點兒不礙著你的事兒好了。”


    “阿柳……”


    說著,林醉柳直接起身推開門,沒理會身後廖鑾喊她的聲音,直直離開了屋子。


    料峭時節,此時外麵的風也有點兒大,林醉柳才一出來就覺得有點兒後悔了,然而不論如何她也不能這會兒迴去。


    畢竟剛出來就迴去那也太丟人了吧。


    想到廖鑾,她忽然記起方才給他解繃帶時看到他胸口上那條又裂開的傷口。


    出來時傷口還在簌簌流血,不知道他自己一個人能不能包紮好。


    歎了口氣,林醉柳悄咪咪的貓在角落裏,眼神兒一差不差的盯著東屋那扇門。


    如果廖鑾五分鍾內出來找她,那她就大發慈悲不跟這個頑固的家夥一般見識,迴去給他包傷口。


    林醉柳才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為在外麵待著太冷了。


    然而一個五分鍾過去了,又一個五分鍾過去了,直到天色都有些暗了下來,林醉柳晃悠的腿都麻了,那扇門都沒再打開。


    她憤憤的踩了踩腳底下的積雪,時間長了這雪有些硬,她一腳踩上去,震的腳底板都有些麻,接著席卷而來的就是絲絲麻麻的疼痛。


    可能是凍著腳了……


    廖鑾這個死直男!負心漢!


    林醉柳驚覺自己現在的心態,好像是在撒嬌一樣。


    她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明明心裏想讓廖鑾出來,用他平日裏那種對她獨有的溫和聲音開口哄她。


    可是又不想他再這麽對自己,讓自己越來越沉浸在這種感情裏。


    她已經沉淪夠了,她是要離開的,沒有根的人,哪裏配和別人在一起呢?


    她知道自己最近太過敏感,怕廖鑾真的為了自己出什麽事兒,這樣她應該一輩子都原諒不了自己。


    不僅原諒不了自己,也一輩子都忘不了他。


    林醉柳從那茂盛的雪鬆後麵慢慢走了出來,腿有點兒不聽使喚的左右搖晃了半天,慢悠悠的走到了院子裏,然後站在了東屋門口。


    一門之隔,她偏偏不敢進去。


    從來廖鑾都這麽遷就她,她也習慣了他的遷就。


    然而如今他忽然不理會自己了,自己居然就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


    所以人啊,為什麽要恃寵而驕呢?


    林醉柳自嘲似的笑了一聲,最終手撫上了那扇門,緩緩推開了。


    廖鑾並沒在外間,她努力控製住情緒,越過屏風朝裏間看去,卻發現裏間也沒有。


    人呢?


    她明明一直站在門外,廖鑾應該一直在屋裏才對,怎麽現在屋裏連個人都沒有?


    “人去哪兒了?”


    她顧不得再不好意思,直接來來迴迴翻找起廖鑾的人影來。


    她甚至扒開了床鋪,往床底看去找他,正這時,身後傳來一句熟悉的聲音,對著林醉柳開口道“阿柳在找我嗎?”


    林醉柳嚇了一跳,忙轉身迴頭,腦袋嘭的一聲無情的磕在了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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