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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鑾是第三天上午醒的,當時林醉柳才剛給他換好繃帶,拉著他碎碎念,屋內的爐子上煮著藥,整個屋子都是一股濃鬱的中藥味。


    “燕歸,你怎麽還不醒啊,這麽多年都不睡的懶覺全讓你這兩天補迴來了。”


    她聲音低低的說個沒完,他先是皺了皺眉才緩緩睜開了眼睛,林醉柳緊盯著廖鑾,仿佛有些不敢置信似的,繼而才興奮喊到“你醒了?”


    她聲音很大,廖鑾被吵的耳朵麻了一下,待看清眼前這個粗布衣裳,看起來較之平時清麗許多的姑娘是林醉柳時,這才緩緩露出了一點兒笑容。


    他張了好幾次口也沒說出聲兒來,好不容易說話,聲音較林醉柳醒來時更加難聽,像是磨過沙子似的粗厲。


    “你沒事吧。”


    他還記得暈倒之前那個強盜頭子說要把林醉柳抓走的事兒,暈倒的這一段時間也一直惶恐。


    如今醒過來,發現他們所在的地方看起來雖破舊但是看起來非常安全,料想可能是已經成功逃脫了。


    林醉柳搖了搖頭,轉身給廖鑾倒了杯水,笑眯眯的看著他喝了,這才開口道“我們上岸後被一對兒好心的農家夫婦救了,如今正在他們家裏。”


    廖鑾點了點頭,手上林醉柳攥著他的力度還能感覺的到,他輕輕迴握住她,表情看起來奇異的柔和。


    林醉柳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溫柔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扭過頭不好意思看她,整個耳唇都紅彤彤的一片。


    “你知道你受了多重的傷嗎?真是瘋了,那麽拚命幹什麽。”


    她語氣帶著埋怨,廖鑾聽著輕聲笑了笑,聲音輕輕緩緩的,卻帶著種不由分說的氣勢開口道“我隻是不允許任何人對你汙言穢語。”


    他說的輕巧,林醉柳聽到這話卻感動的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麽了,她磕磕巴巴了好半天,聽見爐子那邊響了聲音,忙起身逃也是的迴頭倒藥,“藥熬好了。”


    她沒敢再迴頭,因而沒有看見床上躺著的廖鑾深邃的眼神裏那堅定的勢在必得。


    他覺得,不能讓林醉柳再逃避下去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自己,隻是不論如何,他想過了,不論如何也不能讓林醉柳生出一絲一毫以後會離開自己的想法。


    林醉柳自然不知道廖鑾心中的想法,此時她的心砰砰砰跳的飛快,仿佛馬上就要順著飛出來一般。


    她把熬好的中藥倒進碗裏,端著緩緩轉身走到床頭放下,又把廖鑾扶起來坐好,這才開口道“晾一晾再喝。”


    廖鑾任由她扶著,聞言點了點頭,一直笑眯眯的看著她,也不說話,林醉柳被看的頗不自在,有些搞不明白他到底想幹什麽。


    “那個……觀言怎麽辦?”


    她純粹是在沒話找話說,廖鑾也不讓他尷尬,跟著開口道“我們跳河的時候,他已經出門了,現在應該會提前在安興鎮等我們。”


    林醉柳點了點頭,也不問他怎麽知道安興鎮是什麽地方,轉而接著開口道“以後別再這麽做了,我……我不想讓你這樣。”


    具體她說的是怎麽樣也沒說明白,然而廖鑾像是聽明白了似的,也不說話,垂著眸子,仿佛在堅持著自己的堅持。


    空氣裏又一下陷入了沉寂,兩個人誰都沒有再繼續開口,正沉浸在尷尬中時,門外李大姐的聲音忽然響起。


    “大妹子,雞湯燉好了,我來給你們端進來。”


    林醉柳應了一聲,她才推門進來了,手上果然端著一大碗雞湯。


    雞湯的香味兒緩緩飄散出來,衝淡了一點兒屋子裏的中藥氣。


    林醉柳接過雞湯放在中藥旁邊,這才開口道“謝謝你了,李大姐。”


    李大姐擺了擺手,這才看清床上那個昏迷了很多天的俊朗男人已經醒了。


    “呀,小夥子你可醒了,你媳婦兒衣不解帶的伺候了你好幾天了。”


    她這話出口,原本尷尬的兩個人瞬間都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林醉柳本來想反駁,又實在不知道該反駁些什麽。


    是她不是他的媳婦兒?


    還是她沒有這樣照顧他?


    雖然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自己不要陷進去,也提醒自己迴應也不要表露。


    然而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她的心裏,明明就是喜歡他的。


    聽到他的聲音會開心,和他相處會不好意思,知道他受傷會擔心……


    種種的事都是她,她怎麽可能會不習慣廖鑾呢?


    她糾結的神情廖鑾自然一點兒沒錯過,然而他也沒再看她,轉而看著林醉柳說的那個李大姐,露出一個清淺疏離的笑,聲音清冷道“在下已經聽內子說過了,真是謝謝您和大哥了。”


    “別客氣別客氣,我說怎麽柳妹子這麽舍不得你,果然是郎才女貌,說話也文縐縐的,看著就貴氣。”


    當然貴氣了,大姐,你跟前兒躺著的就是北環國名滿天下的小王爺啊……


    “誒?小夥子,你叫什麽啊?我家那口子姓李,你叫我李大姐就行。”


    廖鑾點了點頭道“李大姐,在下姓燕名歸。”


    “呦呦呦,名字果然是好聽,柳妹子的眼光好啊。”


    李大姐的到來直接衝破了兩個人的尷尬,過了一會兒她離開,林醉柳才端起床頭小幾上的中藥碗對廖鑾道“喝藥了。”


    廖鑾不是那種怕苦的人,然而他於吃上最大的愛好就是他喜歡吃甜。


    喜歡吃甜的人自然對苦的東西就不是很感興趣,他看著眼前這碗黑漆漆的藥,咽了咽口水才道“苦嗎?”


    從這句話開始,林醉柳就搞到廖鑾小王爺的第一完整屬性了。


    他愛吃甜,還怕苦。


    這種認知讓她覺著廖鑾這個小可愛實在是有點可愛,讓她忍不住還想逗逗他。


    林醉柳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苦的很,我特意讓人放了黃連。”


    聽到這話,廖鑾麵上努力保持嚴肅,可得知了他屬性的林醉柳忽然覺得,這人的嘴角兒在微微顫抖。


    她偷笑了兩聲,把藥碗又往前遞了遞,廖鑾接過碗,林醉柳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一口把整碗藥都悶了。


    她被這麽麻利的廖鑾搞的懵了一下,急忙起身從桌子上的小盤子裏捏出了一個蜜餞,直接塞到了廖鑾的嘴裏。


    她笑眯眯的看著表情波瀾不驚的廖鑾,開口道“燕歸可真厲害,都不怕苦。”


    她哄孩子似的語氣奇特的讓廖鑾整個臉都變的紅彤彤的,他從小便沒被人這麽哄勸過,如今都這麽大了忽然被喜歡的人這麽哄勸著,他自然有點兒不好意思。


    林醉柳最近一定是皮癢了竟然敢這麽調戲自己了。


    他這麽琢磨著,眯起眼睛看著眼前笑眯眯的清麗麵容,開口道“是啊,畢竟是心愛的王妃特意為燕歸熬的藥,我自然要喝完。”


    逗人不成反被撩的林醉柳吃了憋終於不再開口了,而是端起了雞湯一口一口的喂廖鑾喝著。


    廖鑾一向喜歡喝湯,如今條件有限,她隻能搞來雞湯給廖鑾喝,好在這雞是農家自己養的,熬出來的湯香濃可口,林醉柳又在裏麵加了對身體有好處的藥。


    兩個人在李家一住就是兩個星期。


    廖鑾身體保養的好,傷勢好的也快些,很快廖鑾就能走路了,林醉柳又壓著廖鑾住了一個星期,實在怕觀言那裏也有不方便,這才同李家夫妻二人道別離開了。


    村子裏沒有馬車,沒辦法,林醉柳最後買了床被子,帶著廖鑾坐驢車到了鎮上。


    一路上她都在誇讚自己的英明神武,如若不是自己機智他們連錢也沒有之類的話,廖鑾在一旁聽著,笑眯眯的點頭應和。


    不知道為什麽,被人這麽應和著,她又覺著自我誇獎一點兒意思都沒有了。


    林醉柳突然發現廖鑾這人可真是會潑冷水,她撇了撇嘴看著一旁坐著被她打扮的像個鄉野村夫似的廖鑾,忽然噴笑出聲。


    “在笑什麽?”


    此時的廖鑾穿著李大哥的衣服,一件藏藍色看著頗臃腫的大棉襖,為了怕他剛好著涼,她還特地買了一頂棉帽子,把廖鑾一頭柔順的發絲擋了個嚴實。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此時的廖鑾從背後看,真的就像是一個村夫。


    不過即便笑的是他,林醉柳也知道自己現在打扮的也不怎麽樣就是了。


    畢竟樹大招風,他們已經吃過一迴虧了,總不能再吃第二次。


    想著,林醉柳又伸出手掖了掖廖鑾的棉襖領子搖頭道“沒什麽,冷了跟我說。”


    廖鑾點了點頭,林醉柳的手冰涼冰涼的,她一向怕冷,如今泡了那麽久的冷水身體也實在說不上舒服,廖鑾琢磨著,默默的把買的那床棉被給林醉柳裹緊了點。


    安興鎮雖然是一個城鎮,可是規模甚大,地方也較之北環國其他地方有所不同。


    因為這個城鎮在邊關地區。


    他們出發也有一個月,如今終於到達北環國邊境,也算是離太後治愈又近了一步。


    然而他們的驢車才剛到城門樓,林醉柳就聽到一陣淒厲的求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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