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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明一家三口都是b市本地人,擠在一處帶院子的平房裏,過得還算湊合。喬明的母親牛曉華是個護士,當年也是護校一枝花,隻是在喬明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喬奇山是個出租車司機,牛曉華去世後,為了照顧女兒,一直都跑白班,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喬奇山膽子特小,不敢跑夜車。


    自從喬明上了大學,喬奇山便將上班時間改成和喬明一樣的作息。所以喬明幾乎不住學校,每天學校和家來迴跑,跟個上班族一樣,偶爾迴家提早做飯,父女倆兒還能小酌一杯。


    一個月前的一天,喬明如往常一樣,放學後買了菜便往家趕。那日一整天,喬明都感覺心慌不安,快到家的時候,她加快腳步急匆匆進了門。卻赫然發現家裏一片狼藉,像被打砸搶了一樣,地上還有一灘可疑的血跡。看到沙發上放著喬奇山的包,浴室裏還傳來嘩嘩的流水聲,喬明壓著心悸,敲了敲浴室的門,喊了句:“爸!”


    “小明!”浴室裏的喬奇山像遇到救星一樣,急忙打開門衝了出來,“小明,你幫爸爸看看,到底怎麽迴事,這衣服洗為什麽不幹淨。”


    “小明?”


    那一刻的喬明,通紅著雙眼,手緊緊的捂著嘴,看著喬奇山驚恐又絕望的說不出話來。


    麵前的人,一手拿著件被血水浸透的衣服,渾然未覺自己滿身是血,頭被壓的變了形,胸口處完全凹陷下去,形成一個巨大的坑,身側一隻胳膊還搖搖欲墜的懸著,全身上下哪裏還是個人的樣子。


    “小明,你怎麽了?”喬奇山疑惑的問道,滿臉的烏青瘀血和畸形的腦袋,讓他顯得猙獰可怕。


    喬明死死的捂著嘴搖搖頭,喉嚨裏無聲的嘶吼著,縱然淚流滿麵,可她卻拚命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那我去洗衣服了,對了,你能不能幫我拿點藥,我總感覺頭疼,胸口還悶。”喬奇山說完自顧自的走迴浴室。隻留下喬明一個人,跪在地上,承受著撕心裂肺的痛。


    可喬奇山,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異樣。


    他照常洗衣做飯,搖晃著殘破不堪的身體,在客廳和廚房進進出出。喬明坐在餐桌旁,端著碗瑟瑟發抖,她一直低著頭,不敢看喬奇山一眼,一邊奮力的往嘴裏填著半生不熟的米飯。喬奇山見她吃的狼吞虎咽,隻是嘿嘿的笑著,身上的血流了滿桌。


    半夜裏,喬明的臥室門“咚咚咚”被敲響,喬奇山站在門外,一臉哀求的說道,“小明,你幫爸爸找找藥啊,爸爸的頭和胳膊好疼啊。”


    喬明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她一臉茫然的走出臥室,看著喬奇山斷了的胳膊,變形的腦袋,還有凹陷的胸口,竟然不緊不慢的拿出針和線,一針一針將喬奇山的胳膊縫住,還在上麵纏了繃帶。


    “還疼嗎?”喬明淚眼朦朧的看向喬奇山。


    “我女兒真厲害,”喬奇山舉起胳膊動了動,嘿嘿一笑,“就是胸口,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壓著喘不上氣來,頭也一陣一陣的疼。”


    “小明?”


    “沒事兒,”喬明擦了把眼淚,努力擠出一個笑,“爸,明天不出去工作了,行嗎?”


    “那怎麽行,你還有一年才畢業呢,我答應你媽媽,要照顧到你工作才行。”


    “那等你胳膊好了再去,好嗎?”


    “也行。”喬奇山點點頭。


    “去睡吧。”


    喬奇山站起身,卻一路跌跌撞撞的往臥室走去。喬明看著他身後留下的一連串血跡,突然將人喊住,“爸。”


    “怎麽了?”


    喬明站起身,咬著牙大步走到喬奇山麵前,心中突然生出前所未有的巨大勇氣,“你身上受傷了是不是,你先洗個澡,換身衣服,我幫你擦藥。”


    沙發上浸滿了血水,喬明視而不見。喬奇山說頭疼,她便把頭皮和臉上的傷口全都縫合,喬奇山說胸悶,她便把胸腔的肋骨一根根試著矯正,大冬天的,穿上衣服完全看不出來,對不對?喬明像照顧一個破碎的布娃娃一樣,一絲不苟的修補喬奇山。


    喬奇山終於看起來完整了,隻除了一直喊胸悶,浴室裏的水,永遠泛著紅色,飯桌上的菜,總是夾生。


    那日的第二天,喬明照常去上課,喬奇山照常去上班,兩人收拾好東西一起出發,踏出門的那刻,陽光明媚如往日般燦爛。


    “你想起來了嗎?”黑白無常陰冷的問道,“私藏陰魂,本應該受罰,念你無心犯錯,姑且不與你計較。若有下次,別怪我們不客氣。”說完,黑白無常拖著喬奇山就要走。可喬明卻一邊大哭,一邊死死的抱著喬奇山不放,讓黑白無常束手無策。苟日新詫異的看向喬明。


    “再不放手,我們便不客氣了。”黑白無常說道。


    “小明,爸爸好怕,”喬奇山哭道,“他們是什麽人,要帶爸爸去哪兒啊。”


    “你怎麽死了還這麽膽小,”喬明幫喬奇山擦了擦臉上的血和淚,哽咽道,“去了陰間可怎麽辦?”


    “爸爸不想去。”喬奇山哭喊道,“爸爸還得照顧你呢。”


    “好啊,那咱就不去了。”喬明答道。


    聽了喬明的話,黑白無常周身的氣息猛地一變,客廳裏頓時刮起一陣大風,屋子裏的東西乒乒乓乓被卷起摔落。喬奇山嚇得直發抖,帶動著鎖他的鐵鏈“鐺鐺鐺”直響,喬明死死的握著那鐵鏈,唇咬出了血。


    “你若執迷不悟,休怪我們不客氣了。”另一條鐵索嗖的從黑白無常身邊飛來,明顯衝著喬明而去。


    “小明!”喬奇山一把將喬明推開,擋在前麵,“小明,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喬明看著喬奇山焦急的臉,眼前一片模糊。喬奇山站起身,看向黑白無常,“我跟你們走,你們別傷害我女兒。”


    “爸。”喬明哭喊著,死死的拉著喬奇山的胳膊,拚了命想要將人留住。


    黑白無常走時,順手把家裏的一切恢複原狀。喬明默默地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們把喬奇山帶走。


    “都怪我,”苟日新從櫃子上跳下來,蹲在喬明身旁,歉意瞅了一眼,“那日不該帶你和你爸去刺狐寺,夜半喊他姓名,才讓黑白無常發現。”


    “是因為這個嗎?”喬明一臉茫然,無意識的答道。


    “是啊,你沒聽說半夜喊魂嗎。”


    “沒聽說過。”


    苟日新皺巴著一張貓臉,糾結半天終於伸出頭蹭了蹭喬明的膝蓋,然後伸出貓爪搭在喬明的手背上,“你可以擼我。”


    “什麽?”


    “擼貓一時爽沒聽說過嗎!”苟日新理直氣壯,大義凜然的要獻身。


    喬明低頭看他,一時忍俊不禁,“聽說過啊。”手摸著毛茸茸的貓頭,揪了揪貓耳,又撓了撓貓的脖子,“真乖。”


    “喵嗚···”苟日新全身僵硬。


    “被擼不可恥。”喬明笑道。


    “能問你個問題嗎?”苟日新說道。


    “怎麽了?”


    “為什麽黑白無常看起來,很害怕你要把你爸的魂魄留住?”


    “因為我是妖怪?”


    “真的?”苟日新的脖子不自覺的炸起一圈毛。


    喬明見了,好笑的替他壓了壓,“不知道,我媽死的時候,魂魄也是被親自他們帶走的。”


    “你見過黑白無常!”苟日新再也忍不住,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活像一隻胖刺蝟。


    “哈哈哈,”喬明見苟日新的樣子,哈哈倒在沙發上大笑,“你這個樣子,可真他媽難看。”苟日新卻喵眼一眯,猛地縱身一躍,一個泰山壓頂砸在喬明臉上。


    “我靠!”


    喬明的媽媽是個護士,死於病毒感染,至於是被誰感染的,被什麽病毒感染的,醫院至今沒給個明白話。但這和黑白無常的出現無關。


    那個時候喬明才五歲,對死的概念不是特別清晰,大概以為就是一種病。所以,如果病好了,是不是就可以活過來了?當然是。


    因此,當她牽著媽媽的手,走出醫院大門,走過熙熙攘攘的大街,走迴家的時候,她還滿心激動,以為可以給爸爸一個天大的驚喜,沒想到卻給了他一個天大的驚嚇。喬奇山見到牛曉華,當時便暈了過去,也正好錯過了黑白無常在喬家客廳的首次出場。


    “長大後,我才覺得奇怪,難道是因為我們家人有特殊基因?魂魄可以起死迴生?”


    “你不覺得,是因為你嗎?”苟日新反問。


    “我?”喬明詫異的看向喵,“為什麽是因為我?”


    “你媽和你爸,能有共同基因嗎?”


    “說不定他們都是特異人類,所以才結合呀,電視上不都這麽演的嗎?”


    “那你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呢?也能死而複生嗎?”


    “我呸呸呸!”喬明一個抱枕扔過去砸在苟日新身上,“他們都還沒死呢!”


    “喵嗚!”苟日新在打了個滾,跳下沙發,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那他們知道嗎?”


    “苟日新啊,你不是想去見楊漣嗎,帶我去吧?”喬明轉移了話題,“穿越要帶身份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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