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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你一樣。”滄馬睜開眼睛,不等她開口繼續道:“我心裏也一直有一個喜歡的人。”他能感受到那道從側麵看向自己的目光,但他依舊平視著前方,“不過我一直都隻把她藏在心裏,從來不對任何人說,所以我勸你也和我一樣,隻把喜歡的人放在心裏。”


    “為什麽?”


    “因為你要是說出來,你心裏的那個人一定會不高興。”


    “你又沒說,怎麽會知道那個人不高興?”恍然之間蕭青璿有一種錯覺,她覺得滄馬心裏那個人是自己,“你心中的那個人是誰?”


    “她在十年前離開了我,不過我們之間有個約定,等我再找到她的時候,她就會嫁給我。”


    蕭青璿能清晰地感受眼眶裏有種明晃晃的東西在發抖:“你怎麽肯定她就會嫁給你,如果她真的想讓你找到她,根本不需要十年這麽久。”


    “因為我非她不娶,而且我心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滄馬又閉上了眼睛,“並且,我就快找到她了。”


    她突然怔住了,原本她準備了許多話要說,可現在竟然連一句都說不出口了。


    因為滄馬已經拒絕她了,他的話隻能說的這麽明顯了。


    可蕭青璿真的很想罵人,狠狠地罵他幾句,可她又不能這麽做,否則豈不是暴露了自己的一廂情願?


    所以她隻好忍著,很辛苦的忍著,她才不會那麽卑微、那麽低聲下氣,她才不願意將自己的狼狽暴露在這個男人麵前。


    好歹她也曾自命清高過,她也曾立誓終身不嫁,她又怎麽能輕易違背當初的誓言。何況這個人的心裏根本就沒有她,又何苦自尋煩惱。


    她走了,拖著那副搖搖欲墜的軀殼。


    盡管她離開的腳步和進來時一樣輕,可滄馬能感覺到,她的步伐很淩亂。


    “本該如此,我和她絕非一路人。”滄馬將兩手交叉抱在胸前,側過身打算睡一覺。


    可他卻又睡不著了。


    雖然這些年他常常感到寂寞難耐,雖然蕭青璿也是個不錯的女人,可他絕對不能和這個女人有任何瓜葛。


    因為蕭乘風是他的仇人,總有一天蕭青璿也會是他的仇人。


    而且,他對季婉瀅的感情絕對不能被玷汙,這很重要,至少在他心裏是這樣。


    對待感情,他理智的有些可怕,可無論怎樣他還終究是一個男人。


    而且過去的十年裏他實在太寂寞、太孤單,他總是用思念來慰藉內心的空虛。雖然他最終捱過了十年,但他的確需要一個女人來陪伴在他身旁。


    不過蕭青璿恐怕不會再迴來了,今天一定不會,明天也不會,後天也許不會……以後誰又知道呢。


    滄馬就這樣一直半睡半醒的持續到夜裏,估摸著時候差不多了,他才從床上起來。


    他該去找封鐵言了,每天夜裏的這個時候他都要去找封鐵言。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在商量,試圖尋求一種能夠幫助滄馬提升修為的方法。盡管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在找到之前,他們都不會放棄。


    滄馬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劍帶在了身上。前些天他都沒有帶劍,可能潛意識裏覺得自己太孤單了,也可能察覺了別的什麽,總之他覺得今天特別不對勁,所以把劍帶上了,以尋求某種心理上的安穩。


    這天夜裏的月亮又圓又亮,他出門以後還是沿著之前的小路去找封鐵言。


    可他卻突然感覺到似乎有個人在暗中跟著自己,但當他迴過頭時,除了黑夜他什麽都看不見。


    夜風吹過後頸,有股寒意,他嗅了嗅鼻子,空氣中的味道也和以往不同。


    真的有人在尾隨自己,雖然他不能確定那個人的位置,但他的直覺一向不會出錯。


    他腳步越走越快,並且改變了路線,沒有去找封鐵言,他在往後山的空地上走。


    不錯,這種感覺越來越熟悉,而且越來越真實,他絕對不是在嚇自己。他知道跟蹤自己的這個人一定是個高手,而且修為遠在封鐵言之上。


    他幾乎已經確定了這個身份,因為他曾和這個人交過手,似曾相識的感覺。


    滄馬走到一棵鬆樹邊,故意左右看了一下才彎下腰,用手在泥地上刨了個坑,然後假裝從懷中取了件東西埋進坑裏,但實際上他埋的隻是在地上撿起的一顆石子。


    做完這一切,他起身朝著月亮看了一眼,又從樹上折下一根鬆枝蓋在坑上。


    他拍拍手,繼續往山下走,大約走了一百步,才迴頭看了一眼。


    這麽黑的夜,又相隔如此遠的距離,他其實什麽都看不清,但他知道那人就站在樹下。因為他剛剛折斷那截樹枝後,剛好會有一道月光從斷枝的位置射下來,但現在那裏卻是黑森森的,因為月光被那個人擋住了。


    所以他轉過身往迴走,他要逼這個人現身。


    他往迴走了五十步,才對著那棵鬆樹的位置道:“好久不見了,嶽父大人。”


    無人迴應,但滄馬知道樹底下的那個人就是季昌彥。


    “哈哈哈。”滄馬笑道:“我知道你是來殺我的,但是你又不想讓我稀裏糊塗的死掉,否則趁我剛剛在樹底下埋東西的時候,你就可以一劍了結了我。現身吧,嶽父大人。”


    樹下那人冷哼一聲,接著一道淩厲的劍光瞬間射向滄馬。


    這樣的劍光,滄馬再熟悉不過,十年前正是這樣的劍光,一擊之下粉碎了他的金丹。


    十年前滄馬和季婉瀅一起私奔,也同樣是在這麽一個月圓之夜被季昌彥追上。那是滄馬第一次和修真者交手,而且還是玄月宗的掌門,兩人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若不是季婉瀅用發簪抵住喉嚨以死相挾,滄馬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父親,我隻求你放他一命,我答應嫁給蕭乘風。但如果他死了,我也會和他一起去死!”


    滄馬永遠忘不這句話,也忘不了蕭乘風這個名字。


    因為就在這前一天,季婉瀅還興衝衝的告訴滄馬,她懷了自己的孩子……


    沒有人知道滄馬當時是多麽的絕望,在武林江湖他是首屈一指的風雲人物,可在修真者麵前他卻弱的像一隻螞蟻。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劍招,隻要對方輕輕一抬手,飛劍就會立刻在自己身上戳出一個血窟窿。


    他隻能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低聲下氣的為自己哀求一個苟活下來的機會,而他卻隻能一味地感到茫然,什麽事都做不了,他曾經許諾過要給她的幸福也都像屁一樣消散了。


    嗬嗬,真是諷刺,他的自尊自傲在那一刻全都分崩離析。


    他隻記得季昌彥冷冰冰地望向自己,就像望著一條蜷縮在地上的蠕蟲,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隻在乎自己以後是否還糾纏他的女兒。他輕輕一抬手,飛劍便洞穿了滄馬的金丹,金丹一碎,意味著滄馬此生再不會和四大宗派扯上任何關係。


    可季昌彥沒有想到,十年後,滄馬居然迴來了,居然還和他的外孫糾纏不清。所以這一迴,他必須親手殺了滄馬。


    飛劍還和十年前一樣快,但結果卻和十年前不同。


    季昌彥沒想到滄馬居然能硬接下自己這一劍,他雖然略微有些驚訝,但卻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因為對他來說想要殺死滄馬依舊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嶽父大人,您若不出全力,恐怕想要殺我也並非是件容易的事。”


    “哼,你倒是死鴨子嘴硬。”季昌彥知道滄馬是在故意激怒自己,他若全力出手殺死滄馬固然容易,可動靜鬧得太大就會驚動天劍宗的高手。他堂堂一個玄月宗掌門在夜間偷襲一個天劍宗弟子,這件事傳出去天劍宗必然會極其重視,若是真要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對誰都沒有好處。


    季昌彥不敢得罪天劍宗,四大宗派有天劍宗、符道宗、丹陽宗、玄月宗,其中玄月宗實力最弱。雖然玄月宗和天劍宗修的都是劍道,但是天劍宗的功法明顯更加高深。天劍宗的弟子金丹期就能禦劍,但是玄月宗必須元嬰期才能禦劍。


    目前修真者可以達到的四種境界:金丹、元嬰、化神、大乘。季昌彥在玄月宗修為最高,也隻不過是化神期巔峰的境界,可天劍宗掌門蕭遠鶴以及七位執事閣長老全都是大乘期高手。這就說明玄月宗的修真功法存在很大的弊端,這也是為什麽季昌彥非要女兒嫁給蕭乘風的原因,他希望兩家聯姻以後能從中得到好處。


    而另外的符道宗和丹陽宗,盡管實力稍弱於天劍宗,但這兩家一個擅長符篆陣法,一個擅長煉丹,於修煉一途均有助力,所以自然也都勝於玄月宗。而且這兩家向來團結,為了在四大宗派中有更高的話語權並且免於排擠,玄月宗和天劍宗聯姻是必須的選擇。


    季昌彥之所以沒有選擇在茅草屋裏對滄馬動手,是因為隔壁住著一位高手。殺死滄馬這件事必須做的幹淨利索,否則要讓別人知道季婉瀅是懷孕以後才嫁給蕭乘風的,那麽整個玄月宗都將受到牽連。


    不過無論怎麽說,以他化神期巔峰的修為,對付一個金丹破碎的滄馬,即便隻使出三成功力也綽綽有餘了。


    季昌彥五指輕輕一抓,澎湃的劍氣瞬間灌入劍身,劍鋒直取滄馬咽喉。


    既然你一心求死,當教你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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