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和地底的通道徹底打通了。


    一群人魚貫而入,最後向陽下來的時候,抬手又是一個厚達一米的冰牆封堵在洞口。


    “確認安全了?”一直盯著某處黑暗中的馮冽這時開口了。


    “放心吧冽哥,通道也不大,而且還是一米厚的冰牆,那群馬蜂進不來的。”向陽拍了拍手講道。


    眾人這才打量起這處空間。


    這是一處房間,但是懸掛於牆壁上散發著微弱光芒的台燈也明滅不定,牆壁上甚至還暴露出幾根電纜,正時不時的向外噴灑著電火花。


    屋子很小,隻有一張床鋪和一張小桌子。桌子上剩著幾塊叫不出名字的碎肉,還是生的,零零散散、血肉模糊,令人作嘔;床鋪下的地上還有一床發黑的被褥,上麵都是幹枯的黑色血跡。整間屋子幾乎就是不透風的狀態,空氣仿佛是幾百年前的味道,包括馮冽在內都有一種作嘔的感覺。


    眾人順著馮冽的目光望去,那處黑暗中此刻隱約有微弱的聲響,還有一團陰影在緩緩蠕動......


    “如果還能聽的懂人話,那就出來吧,我們無意打擾。”馮冽的眼中不經意間劃過一絲詭異,如鷹隼般的眼眸也變化成了詭異的豎瞳。


    這時一個白發散亂的腦袋從黑暗中探了出來,昏暗的亮光映射在她臉上,她兩頰凹陷,凸出的雙眼上布滿了血絲,嘴角還有一絲幹涸的血跡。


    待馮冽那詭異的豎瞳向她身上一打,她忽然開始尖叫起來,兩隻枯槁的手抱著腦袋神色驚恐,不斷地向黑暗中縮去。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老公、老公,我求求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怪物......”


    她絮絮叨叨,不斷重複著幾句話。


    “不要,不要過來,我沒有變成怪物,我挺過來了,我真的挺過來了!”


    她揮舞雙手,像是在驅趕馮冽等人。


    忽然,她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一行人,眼睛極速充血著,似乎有鮮血將要低下。


    “你們都是惡人,你們都該死,都該下地獄。被魔鬼折磨,你們都會死,我變成怪物也要纏著你們!”


    隊伍裏除了關月,其她女生都被嚇了一跳,噌噌噌地退到了兩個男人的後麵。


    那是一個女人!也是一個瘋子!更是一個實驗體!


    她開始瘋狂,撲到在地上,扭動的身體沉重的撞擊到了鐵架床上。


    嘭!嘭!嘭!


    聲音很大,可她宛若未覺......


    關月艱難的張了張嘴巴,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眼看著這個神誌不清的女人就要撲過來,馮冽的豎瞳再次明亮一分,一股龍威猶如颶風席卷而來,引得周身的眾人俯首叩地,心驚膽裂。


    當這股威壓掠過那女人的身體時,這個可憐的女人隻感覺腦海裏響起了足以撕裂神經的龍吟,將自己的身體摧殘得七零八落。當她再次迴過神來時,她發現自己正癱坐在地上,胯下的腥臭液體匯聚成了小溪。


    她低著頭,不再說話,甚至連大氣都不敢發出。


    而後方的馮冽,在被汪曦拍了拍身體時,眼睛終於再次睜開,詭異的豎瞳透露著天災般的恐怖,他將目光投向了那個癱軟在地上的可憐女人,然而這一次,他沒有再次發難,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述的沉重......


    “問問她的來曆,還有這段時間她是怎麽過來的。結束了,就......給她一個痛快吧。”馮冽低沉的在關月的耳邊講道。


    說完,他佝僂著背,一拳破開了門口的禁錮,沉重的走離出了這間罪惡的屋子。


    “寶貝,你怎麽了?”汪曦悅耳的聲音在馮冽身後響起,疑惑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擔憂。


    馮冽在聽到汪曦的聲音後,內心就像決堤的大壩情緒徹底的崩潰了,他轉身就抱住了身後跟來的汪曦。


    感受到馮冽傳來的沉重,汪曦靈動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疑惑,接著就不再多想,伸出嬌嫩的手臂,溫柔的撫摸著這個崩潰的大男孩。口中幽幽的講著安慰他的話,黃鸝鳥般的聲音猶如泉水叮咚,平複著一切煩躁與悸動。


    馮冽在感受到汪曦的安慰之後就逐漸收拾起了情緒,他紅腫的眼皮在抽搐著,竭力不讓淚水流下。


    突然汪曦笑嘻嘻地伸出了小手,輕撫著馮冽的臉龐,冰涼的小手偶爾觸過那潮.紅的臉龐就像清涼的水流,治愈著馮冽心中破出的口子。


    慢慢的馮冽沉重的眼皮再次被他完全睜開,眼裏滿是似水柔情;汪曦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溫柔,更加貼近了彼此的身體,兩顆火熱的心髒傳出的溫度在穿過衣服的阻隔後逐漸溫暖到了彼此,訴說著彼此的溫柔。


    在某一瞬間,兩個人的心跳都處到了同一個頻率,個體的精神觸手將兩個人的心神徹底的交融在一起;在這一刻兩個人似乎都處於雲端一般,忘記了世間的紛擾,忘記了外界的殘酷......


    也就是在這一刻,兩個不同的精神世界交融在了一起;一男一女看到了雙方出現在彼此之間的過程,從彼此陌生,到相識、相守,再到剛剛彼此的心意,都隨著彼此的交融,坦然的交給了對方。


    莞爾的對視,兩人相視一笑,似乎都在善意的嘲笑著彼此過去的傻.......


    在心靈對話中,隻要雙方願意,彼此之間是可以看到過去發生的一切。


    “霧草,小子。你精神世界裏怎麽會有女媧的氣息!”司命的刀身再次散發出氤氳的青芒,此刻正在大聲質問著馮冽。


    順著那一道氣息探尋下去,司命發現了汪曦存在詫異道,“你是?主母!”


    接著司命的青芒越來越明亮,突然周身的青芒再次暗淡下去,痛心疾首道:“可惜這小子沒有選擇修煉伏羲觀想圖,不然主母你就可以覺醒華胥氏先天大蛇血脈了。”


    而汪曦並沒有被司命突然出現給嚇一跳,更沒有理會什麽華胥氏先天大蛇血脈這類牛逼哄哄的詞匯,隻是羞紅著低聲講道:“別叫我主母了,叫我名字吧。”


    “好的,丫頭。”


    馮冽:“......”


    汪曦:“......”


    冽眼角跳了跳,這貨翻臉也太快了吧,前一秒還祖母、女媧的叫著,後一秒就丫頭了。


    沒有理會兩人的無語,司命再次綻放出了一陣強光,在他的精神世界中神光飛舞,浩瀚的星空呈現了出來。


    星空中有一道蛇尾人身,盤旋在地像是坐在地上的虛影出現,馮冽和汪曦或者神州任何一人,都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相比較馮冽,汪曦更是感覺到自己的血脈突然躁動起來,隱藏在體內的遠古女媧基因序列開始一點一點組建......


    她倆的血脈都因為這尊上古大神而激蕩,因為她而產生共鳴。


    她是始祖,當今所有人類祖先的母親。


    華胥氏。


    華胥娘娘。


    雷澤、華胥兩尊大神相逢,有了女媧、伏羲;伏羲出世,整合人類部落、開拓人文;再有炎黃,再有逐鹿中原。


    汪曦仰望,華胥娘娘的虛影與她的血脈不斷共鳴共振,她心中充滿了對始祖的敬仰。


    在司命的接引下,汪曦踏空在華胥娘娘的旁邊坐下,她隱藏在基因深處的華胥氏血脈在與這尊形象發生共鳴,甚至給她一種迴到母親身邊的感覺。


    所有炎黃子孫體內都有華胥氏的血脈,而血脈的源頭就是這位娘娘,坐在她的身邊讓她的心境很是平靜、安詳。


    馮冽納悶,疑惑道,“司命,汪曦怎麽了?”


    “她在感悟華胥氏的基因秩序。”司命話語中無不透露著對馮冽的鄙夷,“這丫頭的血脈都開始返祖了,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活到現在連眉心的第三隻眼都沒法睜開;我怎麽選了你這個傳承者!”


    馮冽啞然失笑道:“咱們的選擇比較多,難免會走到岔道裏麵的嘛;這也是開闊眼界必須要經曆的過程啊。”


    司命控製著流光,顯化出了一隻生動、形象的眼睛,接著那隻漂浮在空中的眼睛直接甩給馮冽一個眼白,“得得得!你說說你現在被蛟龍基因控製著進化道路,弄得不上不下的,甚至剛剛差點被心魔打敗。我就納悶了,雖然你岔道比較多吧,但為毛你總是能夠自主的走到絕境中呢?”


    馮冽心中頓時一樂,司命這話一說就代表有戲,“正因為如此才能襯托出司命你的偉大啊!”


    “哎呦我去。小子,我才沉睡十幾個小時,你這臉皮又變厚了啊。現在說話和放屁一樣,一陣一陣的來啊。”司命故作驚歎的講道。


    豈料,馮冽的迴答讓它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該放棄這個宿主了,“我說話不一直和放屁一樣的嗎?”


    司命:“......”


    “行了、行了、行了!你現在的前路被蛟龍基因控製的死死的,也無法覺醒伏羲基因了;耽誤之急還是繼續進化,不過側重點要放在成神這一條路上。”司命的語氣頗為嚴肅道。


    它晃了晃刀身,道:“我剛才也是被那股女媧氣息給驚醒,要不了多久我又要陷入沉睡。所以在進化路上我也幫不了你什麽;唯一可以告訴你的,就是多和那丫頭結合,女媧身上那種祥和的氣息可以中和蛟龍基因帶來的暴戾。”


    不知何時,司命也將修煉稱唿為進化了;細細想來也確實應該成為進化,哪有那麽多怪力亂神,隻是人類基因不斷優化,進化出了更強大的力量而已。


    甚至連異能也是史前文明的產物,若是要深究異能發生的原因,不若將其稱此為編輯器。


    異能歸根結底也是要遵循質量守恆原理的,它隻是將能量用另外一種形式表達出來而已,或者像向陽那樣捕捉空氣中的水分,降低分子熱運動,達到製造寒冰的能力。


    而馮冽卻在聽到司命的話後,試探道:“司命你是二營長嗎?”


    “啥意思?”


    “為毛你總是想讓我和汪曦打.炮呢?”


    它沒有多說,隻是道:“你若是想繼續進化下去就多打幾炮,其中的用處你事後就知道了。”


    馮冽猶豫了一下,道:“頻率呢?”


    “隻要不會彈盡糧絕,就多多益善。”


    突然他想起了一個前幾天就一直掛念著的問題,“司命,為什麽你說我現在沒有生娃的能力了?”


    這刀遲疑了一下,最後幽幽的講道:“天選二十八都和你一樣,若是沒有證道至高,你們隻能祈禱自己可以無性繁殖了。”


    馮冽:“......”


    過了半響,他憋屈的講道:“還是我們老祖宗狠!”


    而司命卻把汪曦接了下來,“行了,你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看來上帝在關上你的門後,雖然還關上了你的窗,但他好歹在你的頭頂掀出了一片瓦,給你留下了點希望。”


    “丫頭,你要加速打開華胥氏的基因鎖,這小子未來一段時間內的性命可就交給你了。你們能夠建立心靈交融這很好,下一步就是心靈對話了,好好努力吧。”


    “唉,司命你等等!為什麽我和馮冽在一起的時候會有一種血液加速流動的感覺?我明白這不是什麽心動的感覺,而是一種來自身體最深處的悸動,讓人有一種使命感!”


    “簡單的說是愛情,複雜的說是家!”司命的話中透露出一股蒼茫感,“家這個概念隨著人文發展有不同的定義,從有巢式建立了遮風擋雨的巢穴,形成了‘家’的雛形;再到燧人氏在洞內取火,逐漸出了文明的出現;最後到女媧、伏羲相依相守,結束了長期以來,人類幼孩隻知其母不知其父的原始群婚狀態。”


    “人類生來弱小,不僅僅體格比其它野獸弱小,就連幼稚期也比其它野獸長。如果一直都是女性人類撫養新生兒,那麽人類這一種族早就滅絕了。也就是伏羲和女媧彼此廝守一生為伊始,才有了人類共同撫養子女的習慣。”


    “所以現在人類社會的家已經不再是一個空洞的遮風擋雨的居所了,而是一個需要夫妻彼此用愛營造的環境,在家裏你們會完成從愛情到親情的蛻變。就像伏羲和女媧一樣,彼此在危機四伏的環境裏互相扶持,最後出現新的身影陪伴你們成長......”


    馮冽明白司命的意思了,“司命你的意思是,我和汪曦之間的共鳴,是真愛的緣故?”


    “不錯。隨著人文發展,各種挑戰人性下線的事情都會發生。人類再難出現和伏羲、女媧一樣為愛而成家的例子了,真正的相愛的兩個人就像你倆一樣,是可以心靈交融,建立彼此之間的感應的。”司命的話語中多了一絲欣慰。


    “所以當代的伏羲、女媧,你們就在這危機四伏的大劫裏,重走一遍祖先的征途吧。”說著,它的刀身陷入了黯淡,重歸與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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