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是從一個男子口中發出的,劃破了整個春風鎮的夜空。在慘叫聲發出的同時,還伴隨著重物倒地的聲音和祈求聲。細聽,隔著幾條街的地方還有匆忙走動的腳步聲,以及隱隱約約的馬蹄聲,驢叫聲。


    就在太子起身,準備去窗前查看時,樓下傳來了聲音,且那聲音還有些熟悉。她一邊拍打著門,一邊聲嘶力竭的吼叫著,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陸知鳶起身,打開客房的門,帶著流螢來到一樓。樓下,客棧掌櫃與一眾小廝都在,見到陸知鳶行了個禮,賠笑道:“驚擾貴客了!咱們鎮子上一向安靜,從未出過此等事情。許是到了黑娘娘的祭祀日,街上亂了些。貴人且迴房,此處由小的處理。”


    拍門者的聲音越發大了,一句連著一句:“老爺,夫人,救救我!有怪物,黑娘娘殺了老爺也要殺我!求求你們開門!求求你們開門啊——”


    流螢忐忑道:“是劉夫人!”


    客棧掌櫃把門打開,一身是血的劉夫人衝了進來。進門後,她沒有開口說話,而是轉過身去,將房門掩住。確定那個東西沒有跟來後,方才靠著門坐在地上。


    “劉夫人,您這是怎麽了?你和劉老爺不是返迴鋪子去了嗎?”流螢遞上錦帕,同時查看劉夫人身上的傷口。她的傷都是被人抓出來的,看著嚇人,卻不致命。


    劉夫人緩了很久才緩過勁兒來。


    離開客棧後,她與劉掌櫃並未返迴鋪子而是去了弟弟跟弟媳婦在鎮子上租住的房子。婆母有傷在身,弟弟宿醉,還有個孩子,總不能指望街坊鄰居。迴到家,見房門開著,屋內卻是漆黑一片連個燭火都沒有。


    劉掌櫃擔心母親,直接衝了進去,劉夫人跟在身後。還未進屋,就見一隻蒼白的手從屋裏伸了出來,緊跟著是劉掌櫃的叫聲。


    劉夫人不知發生了何事,呆在原地,就那麽一會兒的功夫,那隻手便拽住了劉掌櫃的肩膀,將他拖進屋裏。


    劉夫人欲救丈夫,鼓起勇氣走到廂房門口,卻見剛剛縮迴去的那隻手又伸了出來。它在虛空中四處摸索,最後拽住了底下的門檻。


    抓住門檻後,那隻手好像找到了著力點,開始拉住門檻用力,一點點將自己的身軀和頭顱從房間裏扯出來。


    恰好月光衝破烏雲,讓劉夫人看到了那個既怪異又恐怖的畫麵。


    劉夫人睜大眼睛,禁不住地顫抖著。流螢讓人拿來一床棉被,裹到劉夫人身上,細聲詢問:“夫人看到了什麽?”


    “二弟,是二弟,二弟的身子被咬斷了。”


    劉夫人的話讓眾人愣在當地。


    身子被咬斷……被什麽咬斷……人?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自四十年前,劉家老宅與何宅的慘案發生後,春風鎮已經太平了四十年。雖有黑娘娘的傳聞,然隻要定時祭祀就會風調雨順,事事平安。雖說那些被祭祀的孩子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可這跟劉夫人描述中的景象相差甚遠。


    找不見的人不能當成死人,就算是死人,囫圇跟殘缺還是有區別的。換言之,他們在春風鎮上生活了這麽久,沒有見過,更沒有聽過這般慘烈的事情。


    “陸昀和左一迴來了沒有?”


    陸知鳶的聲音驚醒了仿佛被魘住的眾人,流螢也恍然醒來,去找護衛詢問,得到的答案是尚未歸來。考慮到劉夫人所說極有可能是真的,她讓兩名護衛相伴,去劉家一探究竟。


    護衛剛把門打開,就聽劉夫人尖叫一聲:“不要開!她來了!快!快關上!”


    說話間,一個黑不溜秋的東西,像大狗一樣的東西朝著客棧奔來。護衛拔劍,想要看個究竟,被發了瘋似的劉夫人拽迴客棧裏,死死地將門堵住。


    那東西已到了客棧門前,鉚足了力氣撞門,劉夫人嚇得發抖,卻依舊堵著門紋絲未動。陸知鳶給流螢和護衛們使了個眼色,護衛上前堵門,流螢將受驚的劉夫人扶到一邊。客棧掌櫃見狀,讓小廝端來熱水給劉夫人飲用。太子來到陸知鳶身旁,壓低聲音道:“方才在樓上看得清楚,衝過來的那個似乎是個人。”


    似乎是個人?


    莫不是中了毒的怪人?


    南楚已在蕭夜白的治下,按說不該有南楚的探子在春風鎮作怪。


    永安王?


    早年永安王籠絡一些南楚探子,難保昔年那些藥他手裏沒有。如今的他,像是蟄伏在陰溝裏的老鼠。春風鎮距離京城較近,在這裏使些陰招倒也正常。況且此處還流傳著有關於黑娘娘作祟的事情。永安王最擅這些。


    陸知鳶眼珠一轉,太子便知她在想什麽。柔聲道:“不是昔年的那些怪人。從二樓看去,能看見她的臉。臉上揚,頭發向下垂著,像貓狗一樣,靠四肢行走。為夫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人,阿鳶可有見過?”


    陸知鳶搖頭,拉著太子走到門前。他們聽到了一種奇怪的,摩擦的聲音。陸知鳶示意護衛往一邊挪,眼睛對著門縫往外看,看到了太子口中說的那個怪人。


    是個女人,穿著單薄的,曲線畢露的衣衫。像太子描述中的那樣,她不是靠雙腿行走而是靠四肢。透過客棧門前懸掛著的燈籠,可以看出她的四肢也不正常。雙手,小臂皆是向後折的,雙足和小腿也是。腦袋轉了一百八十度,沒死,還能動彈,這不是怪人,這是妖怪。


    她長得像人,發出的聲音卻不是人的。


    再看,她的頭發上沾著許多血跡,身上也有,隨著撞門的動作不斷滴落。饒是見多識廣的護衛見到這一幕也有些發麻,低聲道:“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女人!”目光落到她的手腕上,陸知鳶開口道:“一個極其愛美的女人!手上那隻鐲子是包金的,她不懂,以為是純金的,怕磕碰壞了,用紅繩纏住。她身上被塗了東西,手腕處戴著鐲子的那塊兒沒塗,膚質細膩,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於保養的。”


    包金的鐲子,紅繩……劉夫人叫起來,弟妹,那是她的弟妹。


    鐲子是她娘家的陪嫁,被弟妹偷了去,她索過,沒索迴來,弟妹撒潑,非要她拿出個證據來。她氣得頭疼,還是夫君另外給她買了隻純金的才將這事兒翻過去。


    那會兒鋪子裏的生意不好,夫君拿出了一半兒貨款給她買鐲子,她記得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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