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撓頭,原地轉了一圈兒,叉著腰說:“那陸勇不是說了,他們是從後門離開的。眼下天色已晚,他們帶著那麽多米糧,想來也走不遠。我們去莊子上叫人,把能跑能動的都帶上。本候的糧食,他們休想帶走一粒。”


    “那便按侯爺說的去做吧。”謝朝雲福了福身:“妾身先迴莊子上等著,盼侯爺凱旋而歸。”


    陸淮伸手,謝朝雲轉身,走了兩步後停下:“侯爺可有想過,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這麽多米糧運走的絕非一般盜匪,妾身望侯爺三思而行。”


    “本候是官,他們是賊,本候還能怕他們。”陸淮氣唿唿的轉了個圈兒,抬頭時,謝朝雲已經走遠,隻留下陸勇跟著他。


    陸淮沒想到謝朝雲真走了,猶豫著往後門處走了兩步,見那邊黑漆漆的,腦海中禁不住浮現出倉管和夥計慘死的模樣,小腿肚一顫,轉過身來。


    “侯爺這是——”


    “先迴莊子,明早再看。”陸淮擺手:“這烏漆嘛黑地能瞧出個什麽來!明日一早,去衙門報官,本候的糧食在他們的地界兒上丟了,他們要負很大的責任。”


    “侯爺說的是,小的一早就去報官。”陸勇眼神陰鷙,趁其不備,給了陸淮一悶棍。


    阮氏雙手被綁,靠坐在馬車上哈欠連天,見謝朝雲出來打了個招唿:“夫人怎的自個兒出來了?又跟你那個男人吵架了?你倆幹脆和離得了,像那樣三心二意的男人壓根兒配不上你。”


    謝朝雲麵無表情,解開麻繩:“為何不逃?”


    “逃?”阮氏把玩著解下來的麻繩:“原來夫人是這個意思啊,我還以為夫人冷落我,故意將我留在馬車上,讓我幫著看馬車。”


    阮氏眨巴著眼,嬌滴滴地靠在謝朝雲身上,滿目遺憾,“可惜,錯失良機,跑不了了。”


    “還有機會。”謝朝雲將她推開,示意陸淮跟陸勇還沒來。


    阮氏搖頭,厚著臉皮靠上去:“不跑了,怪累的,跟著夫人,起碼臨死前能有頓飽飯吃。”


    “阮夫人。”匕首抵住阮氏的脖頸:“我給過你機會了,你是聰明人,知道我想問什麽。”


    “夫人不就想知道那夜發生了什麽嗎?”阮氏打著哈欠,沒把那把匕首放在眼裏:“夫人說的不錯,我是南楚來的探子,奉命接近陸管事,從他手中盜取糧倉鑰匙。”


    “取糧?南楚邊境更為合適。”


    “不止是取糧。”阮氏眨了眨眼:“為夫人看守糧倉的那些人死了吧?屍體上是不是還有溫度。夫人一定以為那些糧食是不久前才被運走的,實際上,這個計劃早在中秋節當夜就開始了。今夜被運走的是糧倉裏的最後一批糧食。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幾天,京城裏便會出現很多陸家和謝家的糧食,而那些購買糧食的人會出現不同程度的中毒現象。由於京城裏的大夫不熟悉我們南楚的毒,他們會將那種毒認為是突發的疫症。”


    “你們利用我們的糧食下毒?”匕首劃破阮氏的脖頸,眼眸倏地一沉:“你在騙我,北涼不是南楚,對糧食的把控甚嚴,你們不可能將大批有毒的糧食運往京城,更不可能大肆販賣。”


    “夫人還是太單純。”用指尖將匕首推遠:“誰說糧食一定要大批運送,隻要有足夠多的人,我們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簡單的方式少量多次的將糧食運進城。誰說我們運進城的就一定是有毒的糧食,我們可以等糧食入了城再下毒。誰說我們一定要合法合規的販賣,我們可以將米糧低價販賣,有的是酒樓和餐館願意購買。我們還可以在窮人聚集的地方以救濟的名義免費發放。京城裏那麽多人,有誰會注意到我們。”


    冷汗浸透整個後背,謝朝雲攥著匕首,慢慢放下。


    “告訴我是為了炫耀?”


    “夫人不記得我了?”阮氏勾著眼神兒笑:“十一年前,赤水關,夫人曾救下被追殺的一家三口。在那個小女孩兒身上有一個蛇形印記。蛇頭被追殺者用利刃劃傷,還是夫人您給上的金瘡藥。見她衣衫破舊,不能蔽體,夫人贈了她一件衣裳,紅色的,隻在領口這裏綉了一朵花。一朵很小的,與紅色不太相稱的淡藍色的花。”


    “你是——”


    “我就是那個被夫人救下的那個小女孩兒。”阮氏扯下右側的衣裳。


    蛇形印記還在,傷疤也未完全消除,隻是在傷疤上紋了一朵花,一朵淡藍色的,她年輕時候喜歡的花。


    阮氏拉好衣裳:“告訴夫人是因為我欠夫人一個人情,想要報恩。我是探子,可我並非生來就是探子,我是被他們抓去的。爹娘為救我,把家裏能賣的都賣的,還借了好多錢。他們不知道那些壞人是一夥的。”


    阮氏看著晃晃悠悠的馬車頂笑:“抓人的,借錢的,追殺的,都是一夥的。被夫人救下後,我們逃去了山裏,蝸居在一處山洞裏過了段安安穩穩的日子。入冬後,山裏沒了獵物,也沒了那些能維持我們日常的山果。爹爹出去找生計被追殺我們的那幫人發現。爹爹死了,娘被他們抓走了,我也被他們帶迴了那個地方。”


    “年少的你無能為力,現在的你可以重新選擇。”謝朝雲道:“依著你的本事,想要擺脫那些人不難。”


    “我已經沒辦法重新開始了。”阮氏舉起手:“看見了嗎?這雙手是紅的,上麵沾著不同人的血。”


    謝朝雲看著阮氏沒有說話,她心裏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表麵上看到的那麽簡單。組織就像婚姻一樣,易進難出,大多數的人,直到死都會被困在裏麵。


    阮氏告訴謝朝雲,中秋那晚,她去莊子上見陸管事是為了偷取他身上的鑰匙。陸管事雖行事荒唐,有自己的私心,對侯府卻是忠心耿耿。他知道有人覬覦糧倉的糧食,故意打了串假的帶在身上。


    阮氏未能發現,把假鑰匙帶了出去。結果可想而知,他們未能打開倉垛。


    阮氏被頭領教訓一頓,穿著夜行衣返迴莊子,誤打誤撞,發現了副管事陸勇的秘密。


    阮氏看著謝朝雲的眼睛:“那個秘密與夫人有關!與陸管事的突然詐屍也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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