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迴事?”許念知把陳戈領進辦公室,辦公室裏的空調正開著,暖唿唿的,和門外像是兩個世界。


    緊縮的毛孔在溫暖的環境裏,一下子全部張開,陳戈舒適的放鬆了很多。


    陳戈老實迴答道:“星期天的數學作業沒做,被老師罰站了。”


    陳戈低垂著眼,鼻子凍得發紅,許念知皺起眉,“這麽冷的天,要罰站什麽的,在教室裏進行就好了,這個李海洋是怎麽迴事?”


    語氣中顯而易見的偏袒讓陳戈一掃所有委屈,他咬住嘴唇極力壓製住不自覺上揚的嘴角。


    或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偏心,許念知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你就站在牆邊補作業吧,下節課上課了就迴去,把作業補完就是了。”


    陳戈乖巧點頭,站在了牆邊。


    陳戈安靜做題,算的很快,許念知安靜備課。


    整個辦公室隻有他們兩人,氣氛靜謐,這時許念知抬頭看了一眼陳戈,隨後起身拿起自己的塑料水杯在飲水機下,接了一杯不太燙的熱水。


    感受到許念知向自己走近,陳戈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心跳加速的感覺。


    “呐,拿著水杯暖暖手。”許念知將盛滿水,擰好蓋子的藍色水杯遞給陳戈。


    陳戈見狀,連忙擺手,“不用了老師,我不冷。”


    “拿著,你看看你的手,都凍成紅蘿卜了。”許念知直接塞到了陳戈懷裏。


    陳戈小心翼翼地捧著,心裏軟的一塌糊塗,被人如此細致的關心著,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了,向來都是他照顧別人。


    “謝謝老師。”陳戈看著許念知,英氣的眼中好像有一潭融化的春水,“已經好多了。”


    許念知並沒有移開視線,隻是語氣略帶生硬,“嗯,別感冒就行,不然很影響學習進度的。”


    陳戈重新低下頭開始做題,但麵前的許念知好像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他感到近距離的許念知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漸漸地,陳戈渾身寫滿了不知所措,麵龐也越來越紅,但也不敢抬頭看許念知。


    良久,許念知終於開口,“陳戈,把頭抬起來。”


    陳戈一愣,聽話的立馬抬頭,迎上的卻是許念知嚴肅的表情。


    “你的黑眼圈為什麽這麽重?比昨天還要重。”


    陳戈沒想到許念知問的是這個,腦海中總結了好幾句迴答,最後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你在熬夜照顧陳衛國?”許念知又一次皺起眉毛,上前一步聲音中沒有了溫度,“你不是說他沒什麽大毛病嗎?為什麽還要徹夜照顧?白天不學習了嗎?”


    許念知幾個問句下來,生氣的情緒一點也藏不住。


    陳戈見許念知要生氣的樣子,慌忙解釋,“也不全是,我並沒有打算照顧他,但是昨天晚上他一直喊叫,說自己渾身都疼,吵的我實在睡不著。”


    陳衛國一發病,稍微難受點就要大喊大叫,忍不了一點,也不顧屋裏的人是否在睡覺。


    昨天晚上熟睡中的陳戈就是這樣被吵醒,陳戈本來打算不理他,弄兩個棉花塞耳朵裏當耳塞,誰知道最後陳衛國聲音越來越大,還一直“陳戈陳戈”的喊,勢必要把人叫過來。


    棉花耳塞起不了太大作用,陳戈隻好起床去查看陳衛國的情況,陳衛國說自己渾身都疼,疼的難受。


    陳戈隻好拿出止疼藥,倒了杯水放在床頭讓他自己吃,結果,陳衛國一陣手抖,藥片滾到地上滾遠,不知道滾到了哪個犄角旮旯。


    陳戈強壓著火氣,隻好又給他拿了藥,結果陳衛國還不接了,要求陳戈喂他吃。


    陳戈沒有多說什麽,狠力捏住他的臉,擠開陳衛國的嘴,把藥片丟了進去,陳衛國這才老實地吃了藥,做完這些,陳戈還去外麵洗了洗手才迴到屋裏重新睡下。


    睡前看了一眼手機,淩晨兩點。


    當陳戈有一次被吵醒,他氣的想直接捶爆陳衛國的天靈蓋,在陳衛國的認知裏,好像從來不覺得打擾到別人是種罪過,所有人都得為他讓道才是理所應當的。


    淩晨三點半,陳戈氣衝衝推開陳衛國房間的門,隻聽陳衛國喊著,“陳戈,陳戈,我睡不著,我總覺得心慌,我是不是快要死了,你給我吃的什麽藥,是不是給我喂錯藥了……”


    陳戈咬牙切齒,“那你以後別吃藥了,直接死了算了,覺得難受可以去跳河,再把我吵醒一次,就別再進這個門,我說到做到。”


    陳衛國終於安靜,但陳戈知道這種無賴沒有這次,也會有下次,他隻會給自己帶來無盡麻煩。


    陳戈心煩意亂,最後也不知道什麽點才睡著。


    許念知聽完陳戈的解釋後,嚴肅的表情並沒有緩和,她明亮的雙眼緊盯著陳戈,最後一次問道:“陳戈,告訴老師,陳衛國到底得了什麽病?”


    陳戈知道自己不能再瞞下去了,迎著許念知堅定的目光輕聲開口,“艾滋病。”


    “艾滋!陳戈,你怎麽現在才說!”許念知一聽就開始著急,語氣中充滿了責備。


    “你別以為艾滋病傳播途徑特殊,你就會沒事了。”許念知抓住陳戈胳膊,語氣沉重,“你是要高考的人,高考之前都會進行體檢,我不允許你出一點兒差錯。”


    見陳戈沉默,許念知繼續說道:“據我所知,你那個親生父親陳衛國並不是什麽好人,這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難道覺得他不會故意傳播,去報複別人嗎?”


    陳戈搖搖頭,說:“陳衛國好像對艾滋病一無所知,上次還是他第一次去醫院,醫生的各種醫囑都交代給了我,我就是怕他有報複心理,什麽都沒給他說。”


    “那也不行!”許念知強硬否決,又頓了頓,像是怕嚇到陳戈,語氣軟下來,“你別在你家住了,離陳衛國遠點,老師給你找個住處。”


    陳戈猶豫,“可是,我有點舍不得奶奶,旺財……”


    那是陳戈生活了十八年的房子,承載著他所有關於家的記憶,奶奶的牌位在那裏,旺財還在院子的大樹下麵。


    “聽話,隻是這段時間,而且你也是遲早要離開家鄉上大學的,就當提前適應了。”停頓了幾秒,許念知才繼續,“不然老師會很擔心的。”


    陳戈一聽抬起頭,看著許念知舉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表示安慰,終於他點了點頭。


    許念知這才欣慰的笑了笑,“別總讓我擔心。”


    陳戈很想抱住眼前的許念知,但他根本不會這樣做,暗戀的人怎麽敢將富士山擁有,亦或將月亮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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