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知聞言一愣,但她也知道唐時佳為什麽這樣說,唐時佳一直認為宋斯年和自己有點什麽。


    她想為自己辯解,但想了想還是算了,說得再清楚唐時佳也不會信,至於宋斯年對自己有沒有那方麵的想法,也許有,但不重要了。


    眼下,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至於聽不聽唐時佳的,要不要來醫院看望宋斯年,她覺得還是有必要再來一次的,畢竟宋斯年當初受的傷那麽嚴重。


    電話鈴聲又一次響起,許念知低頭一看還是父親打來的,她沒有立馬接,任憑手機在手心裏震動。


    “行,我盡量。”


    說完許念知快馬加鞭地走出了醫院,滴一聲將停在路邊的車開了鎖。


    唐時佳還在想她說的盡量是什麽意思,想再上前問個清楚,但步履匆匆的許念知的身影轉眼就消失了。


    “嘖,腿長跑的就是快。”


    許念知匆匆忙忙趕迴家,拿出鑰匙開門,由於有點著急,鑰匙好幾次都沒成功戳進鎖孔。


    還是屋裏聽到動靜的父親給她開的門。


    打開門看到臉上還有著幾絲笑容的父親,許念知十分不解和疑惑。


    這種帶笑的表情,許念知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在父親臉上看到過了。


    “爸,有什麽急事嗎?這麽急要我迴來。”


    許清遠沒有迴答這個問題,而是語氣中帶有幾分抱怨。


    “去哪裏了?怎麽這麽慢才迴來,大家都等了你有一會兒了。”


    許念知一臉懵的同時,看到了玄關那裏放著兩雙陌生的鞋子,是男士鞋。


    她這才意識到原來是有客人來了。


    那麽父親臉上的笑,也不是對著她的,而是招待客人時沒有收迴去的笑,順便也展露給了自己。


    她不禁有些失落。


    換好自己的拖鞋後,許念知走出玄關,進入客廳,臉上提前堆起了禮貌的笑。


    但發現沙發上的兩個男人她一個都不認識,見都沒見過,不知道該怎麽稱唿。


    許念知與沙發上的兩個男人對上了視線,一個年紀和父親差不多,熟絡的樣子應該是父親的朋友,另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樣子,相貌普通,戴個死板的黑框眼鏡。


    兩人正打量著自己,隨後那個年輕一點的男人臉有些紅,不自然地轉移了視線。


    “念知,這是你劉叔,之前跟我是同一個單位的。”


    聽父親介紹完,許念知就禮貌打了聲招唿:“劉叔好。”


    “這位是?”


    稱為劉叔的中年男人,笑吟吟地開口:“這是犬子,叫劉天明。”


    一邊說一邊用手肘撞了撞自己有些放不開的兒子,示意他主動打招唿。


    於是劉天明帶著滿臉的不好意思說了句:“你好。”


    許念知看著他有些尷尬的神情,漸漸也反應過來了,臉上的笑立馬就冷了幾分,但依舊保持禮貌,打完招唿後,坐到了對麵的沙發上。


    許清遠和劉叔大聊特聊,聊家長裏短和工作軼事,其中再時不時聊到各自的兒子和女兒身上。


    看似不經意,實則將雙方的情況都給講明了。


    許念知在一旁索然無味地聽著,感受著來自對麵劉天明,時不時偷瞟過來的視線。


    有幾次許念知大大方方迴看過去,對麵卻立馬做賊心虛般躲避,讓許念知感到一陣無語。


    麵前的茶幾上擺著水果點心,用來招待客人,許念知無聊到把自己麵前的水喝完了,起身要去倒水,誰知不經意卻對上了父親帶有責備意味的目光。


    許念知頓時起了叛逆的心,隻是起身倒杯水而已,就被父親認為不禮貌,非規規矩矩坐在那,客人不動自己也不能動嗎。


    她無視麵前的人,也不說給他們添水,給自己倒完就又返迴到沙發,坐下自顧自地端著杯子,時不時喝上一口。


    一看就知道根本沒聽他們的講話內容。


    期間,母親一直在廚房忙碌,時不時端出來一盤炸好的花生米、一盤拌好的涼菜,客客氣氣地讓他們快吃。


    這還不是飯點,許念知覺得根本沒必要這麽招待,母親又從廚房裏端來一壺泡好的茶水,要為他們倒水的時候,許念知終於看不下去站起來。


    “媽,我來吧。”


    對麵的客人並沒有客氣,母親端來什麽他們就吃什麽,花生米外表的紅皮被他們挑剔地碾碎,留了一桌碎渣,不少還落在了母親天天都要打掃的白色地板上。


    對麵兩個客人不動聲色,仍是端坐著,一動不動等著許念知給他們倒水。


    許念知接過發熱的水壺,知道裏麵的茶水應該是滾燙的。


    她微微彎腰,先給劉叔倒水,隻見已經倒了七分滿,許念知還不停手,直到看見麵前杯子裏的茶水滿的差一丁點就要溢出來,劉叔當即就變了臉色。


    同樣的,許念知給劉天明麵前的杯子裏也倒滿了水。


    劉天明可能是花生米吃的太多,剛好口渴,許念知剛倒完,他就立馬端起來杯子準備喝水。


    拿起來才發現杯子燙的很,燙的他手晃了一下,熱水立馬就濺了出來,灑在他的手背上。


    劉天明立馬將杯子放迴去,條件反射般地開始甩手,齜牙咧嘴說了聲好燙。


    許念知當即就要笑出聲,趕忙抿緊了嘴巴,不讓自己笑出來。


    父親立馬就起身給劉天明遞紙巾。


    許念知也假模假樣地連道好幾聲對不起、不好意思雲雲。


    許念知並非故意惡作劇,隻是自己做主下了逐客令,很多人都懂得“茶滿欺人,酒滿敬人”的道理。


    後來,兩人如許念知所願,沒有再待下去,隨便找了個理由就要先行離開。


    許念知和父親將兩人送到了門外。


    房門一關,許清遠轉過身,跟玩變臉似的立馬就轉換了另一副麵孔,冷聲對許念知嗬斥:“看你幹的好事!”


    許念知也不裝了,直截了當:“我不相親。”


    “人家跟你相親是看得起你,人家剛考上公務員,父親都被提到副科了,你看看你是個什麽。”


    許念知聽到許清遠憤恨的說辭,一時分不清他說的是氣話,還是本來就是這麽想的。


    “公務員就高人一等了?我是個什麽?我是個垃圾行了吧。”


    許清遠氣的拿手指著許念知:“你……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女兒,一點都不思進取。”


    許念知被氣笑,自己的工作在父親眼裏原來屁都不是,一句不思進取就可以把自己這段時間所有為工作付出的努力給否定。


    “你所謂的思進取是什麽?就是讓我找個有仕途的男人?別人的仕途跟我有什麽關係?”


    許念知的話不再客氣:“還是說,這段關係能讓您在退休之前終於有機會晉升?”


    許清遠氣的手抖:“你,你敢這樣對你父親講話,去個鄉下倒是把自己給養野了。”


    母親聽到動靜,停止了在廚房裏刷杯子的動作,出來開始勸兩人。


    許清遠太陽穴都在瘋狂亂跳,他沒想到自己的女兒越來越跟自己不對付,現在什麽話都敢說,什麽事都敢做。


    “你別管,你看看你女兒現在都變成什麽樣子了啊?敢當麵對客人不敬。”


    “你有什麽資格批判我,都是你自作自受!我說過我要相親了嗎?”


    許念知聲音越來越大。


    “半年了,你都沒給我打過電話,今天這麽著急一連打了兩個,卻是為了這事,爸,你是不是從來都沒考慮過我的感受啊。”


    “我做這些是為了誰?你簡直不知好歹。”


    許念知感覺全身血液開始沸騰,整個人不受控製地說出憋了許久的話。


    “別特麽口口聲聲為了誰,為了我好。從小到大我從未得到你的肯定,你從來不是批評就是輕視,我能毫無心理問題地長這麽大已經很幸運了,你以為是你的功勞嗎?你以為你教育的很好嗎?”


    “我之前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別人家的獨生子女都受盡了寵愛,隻有我……”許念知頓了頓,咬牙把眼淚憋了迴去。


    “隻有我,隻有我一點都感受不到父愛,現在想想,這特麽不過就是你重男輕女的緣故。”


    “所以,你也一直對我媽態度不好,覺得都怪她是嗎?”


    母親聽到這,臉上露出了悲戚的神情,原來自己的女兒早就明白,她上前去拉許念知的胳膊。


    “念念,別再說了,媽求你別說了。”


    許念知看向自己的母親,聲音都有點顫:“媽,你不覺得委屈嗎?這麽憋屈活著不累嗎?”


    許清遠開始怒吼:“許念知,你給我滾出去。”


    “說什麽呢,我們就這一個女兒啊。”


    這是許念知頭一次聽到父親讓自己滾的字眼,她卻彎了彎嘴角:“行啊,我會滾,你以為我想看到你?你以為我願意看到你時不時的冷臉啊!”


    砰的一聲,許念知快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用力摔上了房門,她跌坐在地上終於委屈地哭了出來。


    能讓她這麽難過的從來都是家庭,盡管已經自我暗示了很多次,父親並不愛自己的事實,但父親這次說的話還是能將她殺的片甲不留。


    小時候不知道多少次邊看電視邊等父親下班迴家,希望高大的父親能抱起自己,可是每次都是自己黏著冷臉的父親。


    被他一句找你媽去,就給打發了。


    許清遠氣的腰側又開始劇烈地疼起來,他捂住腰,直不起來身,許母上前問他怎麽了,伸手要攙扶他,被他給打開了,她的手停留在空中,愣了一瞬。


    “都是你給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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