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開始是什麽樣的?其實我也不知道,隻能在這瞎說瞎想。反正已經沒多少時間了,意識模糊地越來越厲害了。如果你們還有心情聽我這樣在自己的意識裏嘮叨,那就這樣開始吧,隨意地開始。


    我常常考慮為什麽會活在這樣一個大都市裏,常常考慮為什麽我每天迴家隻有專車接送。我每天隻能望著其他的孩子們一堆一堆地圍在一起鬧著笑著走向迴家的道路,或者是站在學校門口等待著自己的父母來接自己迴家。雖然有些孩子既沒有朋友相聚,也沒父母相迎但是能自由自在地走在迴家的道路上。就算是這樣的孩子也讓我羨慕不已。相比他們,我則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坐在這隻有司機和我的黑色大箱子裏。看著窗外的樹木迅速地向後劃過,我隻是呆呆地望著。就這樣呆呆地望著。怎麽?你們覺得我應該對應著我身體的年齡幻想點什麽嗎?對應著這具十歲左右的身體用十歲的思維去幻想些美好的東西?怎麽可能呢,那樣太傻了。當然我也試過,幻想著當車駛入家門口的那一刻,站在門口的不是保姆吳媽,而是我的父母。當然……是我父親或母親一個人……也好,哪怕是他們中的一個人也好。沒人在門口等待也是沒關係的,當我打開家門後直奔餐廳,看到父母坐在餐桌前等待著我一起吃飯也是挺不錯的一件事。但是,幻想終究是幻想。不存在的終究是不存在的,奇跡是不會發生我這樣一個平凡卑微的生命體上的。現在我坐在這破車上想的大概隻有:今天吳媽做的飯是什麽?今晚自己睡覺前能不能看到迴到家裏的爸爸媽媽。雖然已經很久沒見過了,吳媽說我父母一般迴家的時候我已經睡覺了。所以我打算今晚繼續熬夜,比昨晚更努力地熬夜。


    “直接迴家嗎?”司機南叔從後視鏡上看到一臉悶悶不樂地我問道。


    “嗯….嗯”南叔對我挺好的,南叔家的孩子是個大姐姐。大概比我大三歲吧,對我來說,大三歲也是大姐姐了。南叔最早是給父親做司機的,和父親關係很好。但是後來父親覺得自己經常跑著跑哪的,南叔也是有家室的人,於是就讓南叔當我的“司機”了。負責每天接我上下學,這樣也就能讓南叔有更多的時間去陪自己的家人了。嗬嗬,這麽一想,父親確實也是一個挺會為人著想的男人。也是個挺有家庭觀念的人。南叔大概是明白父親讓他來當我的司機的意義吧,所以對我也蠻好的。


    “哈哈,你這個小家夥。今天周五,要不等等我去接上墨墨帶你們去遊樂園玩會?”南叔笑道。


    “啊,好,好啊。”我表現的有些出奇地開心。當然,這也不能怪我。因為對我而言,每天上下學最開心的時候就是和南叔的女兒墨墨姐一塊上學。南叔的女兒墨墨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生,而且她對我非常非常好,常常陪我一塊聊天一塊玩一塊鬧。至於為什麽現在要去接墨墨姐是因為以前都是南叔帶著墨墨姐來接我的,我和墨墨姐一個學校。但是今年墨墨姐初一了,所以換了學校。南叔隻能早上先送下墨墨姐再來接我,晚上先接我再去接墨墨姐。誰讓我是小學生呢,早上走的晚,晚上放的早。這會一聽南叔說要帶我和墨墨姐去玩,想想反正現在家裏也沒人。至於家裏的保姆吳媽,我媽媽覺得吳媽這天天忙活地太累了,於是就把七天的工作日改成了五天,周六周天給人家放假了。所以現在這個點,吳媽應該給我留好了飯迴家陪家人去了。


    南叔看我開心的樣子,也開心的笑了起來。沒過一會,我們來到了墨墨姐的學校的門口。墨墨姐上的這所算是市裏的重點中學,但是這所學校我倒是感覺不到什麽稀奇。因為三年後我肯定在這上學,我的學習情況還是有這個實力,就算三年後學習廢了,我不照樣可以依靠父母腐敗一把進入這所學校。我隻是靜靜地盯著校門口,等待著墨墨姐的出現。


    沒一會兒,墨墨姐出來了。朝我們這邊招了招手,我立刻從窗戶旁移開給墨墨姐提前騰出了座位。就這樣,我們踏上了去往遊樂園的旅程。


    當然,我之前說過的。我是個不被好運照射一點的人。那天那晚,伴隨著車窗透過的夕陽的光明,墨墨姐的那一張笑臉。定格在了那裏,定格在了我的記憶裏,定格在了那一天那一夜。


    頭部的撕裂感和眼眶處傳來的疼痛讓我直吸冷氣。我努力睜開眼睛,可惜眼前模糊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楚,緊接著一直眩暈感傳來。我也隨之倒下,在我倒下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原本應該坐在我身旁的墨墨姐。但是我身旁已經空無一人。


    你問我之後怎麽樣了?


    之後…….我再次醒來已經是半個月以後了,當然,肯定是在醫院醒來的。在這半個月裏,我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很長的夢,一場關於墨墨姐的夢。夢的結束墨墨姐站在她家前的那顆桃樹前笑著向我揮手,像是在向我告別。然後眼前一片白,再次睜開眼睛就在醫院的病床上躺著了。頭部的疼痛沒有了,但是右手上的石膏壓的我好是難受。護士看我醒來了,歡唿地跑了出去,看上去好像是因為病人醒了而欣慰。但我看來,這是保住了工作的笑容但是想一想我要是一直那麽醒不來,好像對她的影響也不大。人家以後該升職照樣升職,當然她有腦子的前提下。


    沒過一會兒,父母進來了。隨後跟著的是一些家裏的親戚,最後是一些父親工作上的同事朋友。這龐大的陣勢讓我這個平日裏連父母都見的少的可憐的人感到有些緊張壓抑,不自在。


    “邶兒,你終於醒來了。”父親坐在我的病床前激動地抱住了我,父親眼睛裏的淚水順著父親的臉頰流到了我的病床服上。長這麽大第一次見父親哭過,或者說長這麽大第一次見父親臉上出現這麽浮誇的表情。在我之前的印象裏父親的表情從未變過。但是細細想想,如果沒有這場事故,父親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露出那副表情吧。我心裏偷偷地無奈的笑了笑。


    父親完後便是母親還有親人們,最後還有那些父親的“朋友”們。到最後我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父母抱我擔心我是因為我是他們的孩子。盡管是被散養了十年的孩子,但終究是自己的東西。親戚們抱我是因為我這這個家族還是有點用處的,大家有什麽事情了完全可以把我當跳板來拜托父親幫忙。至於那些父親的“朋友”們,可能隻是在乎於洛邶這個名字。不,可能就是在乎那個洛字。如果我不是有幸和父親一樣姓洛,還是他的孩子,誰會在乎這個十歲的出了車禍的小孩呢。可能,剛剛的護士也是看在父母付的住院費,醫療費上吧。


    來來往往的人中我沒有看到南叔和墨墨姐。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時候,我問父親:“爸爸,墨墨姐和南叔呢?”父親看著我沒有說話,過來會,父親笑著說道:“你墨墨姐在家休息呢,她沒事。”父親這麽說的時候我總覺得父親在騙我,但是我還在一遍遍安慰自己:墨墨姐沒事,我要快快好起來。去找墨墨姐玩。


    那天晚上我又做了一個夢,又一次夢到了墨墨姐。墨墨姐站在她家樓下的桃樹下,背對著我抬頭靜靜地看著自己家的窗戶。我迅速地跑了過去,從背後一把抱住了墨墨姐開心地喊道:“墨墨姐,我迴來找你玩了。”可是我剛剛喊完,就被推開了。我摔倒在地上,我有些意外為什麽墨墨姐要把我推開?我……做了什麽讓她這麽討厭我?


    “不是告訴你不要迴來了嗎?快迴去,洛洛聽話,快迴去,迴去啊!”墨墨姐一邊趕著我一邊流淚呐喊著。


    “我……”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突然間墨墨姐如此討厭我。感覺就像是在驅趕害蟲一樣驅趕著我。但是,她為何要流淚呢,為什麽那麽痛苦?當我想問她時,我突然覺得嗓子發不出來聲音,接著喉嚨傳來一陣陣擠壓感。像是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不,應該是肯定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猛然睜開眼睛,但是下一秒我看到的景象也就成了我和它第一次見麵的景象


    我的左手正在死死地掐著我的脖子。它,它想要,想要掐死我。


    我一直以為墓地是給老去的人準備的。但是當我看見那座小小的墓碑上掛著一個十二三歲少女的照片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死亡這個詞語不是隻限於老去的將死之人。但是,我還是接受不了眼前看到的這一幕。墨墨姐的照片我見過很多,但是這一張怕是最後一張了吧。以後再也看不到墨墨姐的照片了,再也聽不到墨墨姐的聲音了,再也沒法和墨墨姐一塊玩了。


    我沒想到我走出那個讓我感到壓抑,感到陰冷的醫院後緊接著來到的地方便是墓地。一路上看著周圍的房屋、周圍的高樓、周圍的人都漸漸變得稀少。我意識到這不是去找墨墨姐的路,這不是去墨墨姐家的路。車子駛入了公墓園,我的內心變得越發緊張,我怕一會見到的是我腦海裏想到的場景。我想我在看到墨墨姐墓碑的那一個我會發瘋,我會痛哭,我會昏迷。但是,當我站在墨墨姐的墓碑前的時候。一時間我沒有了任何肢體上的動作,我的大腦也一片空白。仿佛一具沒了靈魂的枯木一樣傻傻地站著。直到那家夥扇了我一巴掌我才反義過來。


    “洛邶,你幹什麽!”父親聽到“啪”的一聲,看見自己剛剛出院的傻兒子在扇自己的臉,一氣之下走過來給我右臉上也補了一個巴掌然後喝道。我呆坐在地上,臉部傳來的疼痛讓我有些清醒。我試著用右手撫摸了一下我的臉頰,火辣的疼痛感讓我不由地皺起了眉頭。不過比起來,父親扇在我右臉上的那一巴掌的疼痛感還不如它扇我的那一巴掌厲害。嗯?你問我為什麽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像個孩子一樣?那真是不好意思,現在的我……連哭都做不到。


    我一個人在墨墨姐的墓前待了一個小時。什麽都沒幹什麽也沒想就這樣呆呆地看著墨墨姐墳墓上的遺照看了一個小時。後來在父親的拖拽下迴到了車裏。這還是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坐父親的車迴家。父親說當時一輛大貨車撞了過來,墨墨姐不幸被甩出了車外當場就失去了搶救機會。而南叔因為頭部受傷成了植物人還在醫院裏躺著,醫生說能醒過來的機會連百分之一都不到。所以說,一輛車上現在還活著的也就隻有我自己了。我怪自己為什麽要答應南叔去遊樂園。但是我突然一想,這是父親的錯,如果父親能每天騰出那麽一兩個小時來接送我,南叔就不會成這樣,墨墨姐也不會死。就這樣,我第一次像同齡小孩一樣給自己找了個自己感覺沒問題,但是非常荒唐的借口來逃避自己的責任。把這一責任全賴到父親身上。這也許是一種心理安慰吧,但是我卻把自己造出來的這個謊言當真了。以至於懷恨了父親一輩子。


    “邶兒,這不是你的錯誤。天命難為啊。答應爸爸下次不要再有那種傷害自己的行為了。”父親突然摸了摸我的頭,看了我一眼說道。我意識到了父親是在說那家夥扇我臉的事情。但是我不敢告訴他那家夥的存在,我怕它和那天晚上一樣再一次趁我睡覺的時候謀殺我。我伸手推開父親放在我頭上的手,轉頭看向車外說道:“別看我,開車看前麵。我不想再經曆一次。”說完我便閉上了眼睛。


    墨墨姐就這樣在我的人生中消失了,墨墨姐也是第一個一直關心著我,一直承認我的存在的人。但是她的消失也讓我第一次嚐到了失去對自己最重要的人的痛苦。原來失去一個人是這樣的痛苦,痛苦到連眼淚都沒法落下來。那晚在醫院我發現它的存在後,我的第一想法就是快快出院把這個秘密告訴墨墨姐。但是現在,隻能我獨自一個人承受這個秘密所帶來的痛苦了。當然,紙包不住火是個嚐試。所以沒過多久,因為一件事我認識了她。同時。所有人也知道了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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