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醫救人,乃為天道。改變不了別人,我隻遵循自己,就當用萬千善德,換我唯一所求——榆次北!】


    “施醫生,急診。”


    “啊!啊!啊!啊啊啊,榆次北我要和你不共戴天。”施翊咬牙切齒:“別催,來啦。”隻能小跑著往急診室走。


    傳說,這一晚有人聽見舟大附屬醫院無情慘叫,那叫聲音像是從手術室傳來。


    有不少人默念醫院軼聞:“莫不是月圓之夜,有哪個想不開的醫生要換裝變身?”於是病人自發迴到自己的床上,蓋好自己的小被子早早熄燈睡覺。


    也不嘮嗑,也不串門,迅速安靜多了。


    榆次北開著車在高架上轉了幾圈,直到停了車才發現自己開到逆風福利院門口。


    晚間的近郊除了柏油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和每隔一段的鬆柏像一位戍守邊疆的士兵,視野上空曠又安靜。


    高而挺的路燈很亮,橘黃色的燈光下飛蟲爭相跳躍,每一隻都極力散發自己的精彩。


    嗡嗡的叫聲在耳畔響起,這一刻看著門口的這塊扁他久久發呆,沒能迴神。


    “今天倒是有意思,一個兩個怎麽都對這塊扁如此有執念?”許院長看著逆風福利院幾個字喃喃的笑。


    “一個兩個?”榆次北迴頭,很會抓重點的問:“今天,還有誰來過?”


    許院長眯著眼,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這些年,榆次北越來越矜貴成熟,氣質裏藏著的儒雅叫人難以忽視。


    他身上沒什麽亂七八糟的味道,除了常用的那款香水味就隻剩下淡淡的消毒水的氣味。


    以前許院長問過他,他說:“出了醫院就不想身上還沾著消毒水的氣味,有了那個味道總覺得還在醫院裏,會有那種隨時待命的危機感。”


    “人啊,總這麽有危機感,容易累。”榆次北半開玩笑半正經的說。


    隻不過,有些氣味時間久了是不那麽容易被蓋住的,隻是他混合的比較好聞。


    男人袖口處帶有些許褶皺,卷到肘腕位置,露出一截白皙關節,整個人真是哪哪都透著精致。


    看了會,她忽然笑出聲,不答反問:“小次北,我這兒有個姑娘特別好,長相漂亮,氣質極佳,身材一絕,就是脾氣嘛,對人清冷的很,熟了的話,可|攻可|受那種?”


    “怎麽樣要不要試試?”


    “這麽好啊,那肯定有轉折吧?”榆次北老神在在的說:“沒有轉折你肯定早就推銷、分銷、再推廣,那還會收到現在?”


    許院長擒著笑打量她,“夠了解我啊,不錯,是有轉折,就是不知道這個轉折你能不能接受?”


    “說說吧,我聽聽是什麽?”男人眼神有點空,細聽之下的聲音軟了很多,有著點點眷念和微微心疼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怎麽覺得榆次北突然就變溫暖了。


    也是笑的,和平時不太一樣,氣質上說起這個她沒說起的人,變溫柔了?


    “嗨,就是有一點不好,那姑娘不愛不婚。”


    “提前說好哈,我是瞧你們倆郎才女貌,珠聯璧合的,首先相貌上就很登對,我才想著要不要做中間人的,我這個是個極品,關鍵得先攻下來。”說著說著她眼底的光愈發溫和。


    榆次北麵不改色的由她打量,不避不躲的模樣很是周正。


    越看越滿意的人嘖嘖稱奇:“不錯,不錯,登對,越看越登對。”許院長滿意的很。


    “本來想著要介紹你們倆最近認識的,說來也奇怪,她最近心情似乎不太好。”


    “本來就想著不婚,這功夫,我怕她連見麵都不願意見,到時候全程砸場子反倒適得其反,所以幹脆晚點再見好了。”


    “畢竟,好飯不怕晚嘛,你說呢?”許院長自顧自的笑。


    這幾天的鬱氣因為她的幾句話,而逐漸消散,榆次北深吸了一口氣。


    原來,她不是無動於衷,她也是在乎自己的。


    榆次北不怕一個人踽踽獨行,但是他怕,他怕從頭到尾不過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他知道祖凝心情不佳就喜歡來這,看來她心裏也是亂的。


    小沒良心的,他還以為隻有他在自己的一方城池裏秋水亂晃,終於……


    燈光下,許院長背著手,目光審度的打量他。


    “小次北,我以院長媽媽的名義有事要問你,你得老老實實迴答我,不許忽悠,不許轉移話題,不許插卡打諢,更不許……”


    話尚未說完,榆次北難得一次,不禮貌的直接出聲截斷:“好。”


    “您問。”


    好講“禮貌”的年輕人,難得許院長並不怒,相反心中很是高興。


    那姑娘,她打心眼裏心疼。


    那麽執拗,若將來再所遇非人難道真要一個人孤獨到老?


    有些事,細想想,還真能連得上。


    認識他的這些年,許院長從未和他深聊過,福利院的捐助者來來往往如過江之鯽,能一如既往的堅持下來的人太少。


    都是過客又何必多做癡纏,經曆過傷害的人,對前程往事看的都淡,遑論不相幹的人。


    倒是今日,好像一次性拉近了和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她莫名開心,心中的興奮鮮少有這麽壓不住的時候。


    “我記得幾年前,也是站在這裏,當時你和我說過一句話,我至今仍記得很清楚。”


    榆次北笑意清淺,仿佛知道她要問什麽。


    他站在那裏,長身孑立,單手抄兜,這麽穩的年輕人,如今真是少見。


    許院長很欣賞。


    你說:“行醫救人,乃為天道。改變不了別人,你隻遵循自己,就當是用萬千善德,換你唯一所求。”


    “我想知道,你如今求到了嗎?”


    男人灼灼目光中,滿是炙熱,談及那個人周身的氣場變淡,笑得格外溫和。


    藏在時光中驚豔了歲月的眉眼,如同七月的炙熱,八月的微涼,像晨起的一抹光,像入夜的一顆星,瞬間照亮萬籟俱寂的夜,連這悶熱仿佛也消散了些。


    他郎朗清潤的嗓子久未開口,存著微啞,無比溫柔的聲音像涓涓溪流,緩緩流淌。


    “就快了。”


    一句沒有前因後果交代的話,許院長就聽懂了。


    幾年前,也是入了夜的挽上。


    那一天他一身疲累的出現在福利院的門口,麵上沒有往日的清雋,也沒有運籌帷幄的周到。


    褪去這些外殼的榆次北仿佛有血有肉,有了靈魂。


    她不知道他怎麽了,故而不敢驚了歲月裏的人。


    隻是安靜的站在這看著這個年輕人,這個年紀輕輕就手握手術刀切開一個又一個傷口,行醫救人無愧於心的年輕人


    “蓋醫之為道,所以續斯人之命,而與天地生生之德不可一朝泯也。”行醫、治命、修德,這個不到而立之年的男人,就在自己的世界裏單刀立馬,風生水起。


    叫人存心望而卻步,從此有多少醫學人在榆次北這三個字麵前自愧不如。


    他不是生來就如此,優秀隻是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有天賦也用了苦功。


    醫院,是行醫救人的地方,也是嚐遍人情冷暖的地方。


    那裏不是慈善機構,有多少醜陋的麵龐曝露在這片白下,不是每一個穿上白大褂的人都叫良醫。


    手術前的那些事,明裏食國家俸祿,暗裏收百姓紅包。


    醫院左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鼓勵,卻也殺不盡。


    躺在手術室裏的是家人,站在手術室外的是親人。


    很多,求的不過是個安心。


    行醫之初,他也曾遇到這樣的問題。


    初心不是用來說說的,而是一如既往熱愛且長。


    那一天,是手術的前一天,病人家屬尋著護士找了過來。


    坐在辦公室裏的男人靠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捏著病例報告。


    看病例的他,麵上表情嚴肅,沒有一絲馬虎,手指握著筆一下一下的輕點,敲擊著桌麵,時而遇到問題,可圈可點的記錄著什麽。


    咚咚咚。


    “榆副主任,你有病人家屬來訪?”


    男人從一眾醫學病例裏抬頭,看了眼站在門口的人,眸子裏劃過疑惑,衝護士點點頭。“嗯,進來吧!”


    病人家屬在小護士的帶領下,眼神四處張望,隻是目光裏的那份不安很清晰。


    榆次北一貫冷清,倒是麵對病人時這份冷漠疏離感稍收,顯得溫和些。


    “你去倒杯水進來。”他扭頭對著一旁的護士說道。


    “請坐。”


    “哦,好,好的。”病人家屬戰戰兢兢的坐下。


    他就近坐了下來,身子前傾,雙肘撐著膝蓋兩側鼻梁上架著金屬框架的眼鏡,看上去斯文敗類。


    用顧瑨珩的話說:“這家夥去了眼鏡像禽獸,戴上眼鏡禽獸不如。”


    每每聽了這話的男人也不惱,晲著眼淡漠如斯的看他,有時候興致好了,會迴上兩句:“顧隊,傳言:‘得罪誰,都不要得罪醫生,我可以一輩子不看體育頻道,但是你不能保證你一輩子不來醫院?’你確定,以後就沒有用的上我的地方?”


    “所以啊,求人的日子在後頭呢,姿態嘛,悠著點。”


    榆醫生笑裏藏刀的本事一向強,當即三言兩語讓脾氣火爆的顧隊瞬間蔫了神。


    自此,一向脾氣火爆懟天懟地的顧瑨珩,倒是收斂了些。


    這家夥就連威脅人的手段也這麽溫溫吞吞的讓人不舒服,該死的嚴謹。


    思緒走了神,很快收了迴來的榆次北笑著問:“你是?”頓了片刻,腦海檢索一方失敗後,也懶得再想。


    咚咚咚,清脆的敲門聲再度響起。


    他寡淡的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像是死海的水,美則美矣,卻很空靈。


    “進。”


    “榆副主任,水。”


    “放下吧。”


    短暫的安靜被打破,榆次北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上的時間,平鋪直敘:“你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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