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的地方就免不了八卦,無論男女老少,她這無處安放的窺探欲啊還真是相互好奇——祖凝!】


    當年祖家父母以為女兒走丟,尋辯常見地點未果之後便立馬報了警。


    等到那對父母尋來,閱人無數的她在那對父母身上沒有看到他們對子女無故走丟的憤怒,也不是失而複得的不安,是小心翼翼的惶恐,更是惴惴不安的忐忑。


    許院長覺得古怪,更覺得不正常。


    對,這種惶恐更接近於討好的層次。


    至少不是一個尋常父母該有的表征。


    這麽多年,她閉口不談她的家事和私事,但許院長知道,每當她來這裏心裏一定是不平靜的。


    所以這麽多年她不說,她就不問,索性彼此都假裝不知道。


    像今天這樣,在她麵前反常的這麽明顯還是第一次。


    聽著身後人的腳步聲沒由來反而覺得安心了很多,祖凝雙手撐著,腦袋埋在腿彎處,對著自己無聲地笑。


    唇角莫名揚的越高心裏的口子就越大,孤寂感不斷吞噬自己,笑得克製又張狂。


    “你今天來的時候,心情就不好?”沒有鋪陳的一句話點的很直接。


    倏地,她腦袋抬起,斜著迴頭看了她一眼,晚間的風將她頭發吹得滿麵都是,巴掌大的小臉看上去可憐兮兮的落寞。


    看了一會,她低下頭,深吸一口氣緩緩起身。


    腳踝動了好幾下,那股麻到心裏的酸澀感這才緩解了些許,她扯著唇用力笑了笑。


    祖凝反手撐著身後的單杠,靠在支柱點撐著自己試圖讓自己站直。


    她覷著目光忖了旁邊人好一會,沒有隱瞞,小聲的“嗯”了一聲,直接承認。


    “丫頭,我一直都覺得你身上有故事,可以探尋。如果我們不是年紀不對,我一定會拉著你酒吧,去蹦迪不醉不歸,我要把你的話都套出來。”


    “隻可惜,我浪跡江湖,整個江湖都流傳著姐的傳說,你還小,姐現在收山了,也不能再用當年的那些野路子了。”許院長有些遺憾的說。


    “……”祖凝愣愣的看向她,忖神了好半晌,像是那種平天一道雷,驚詫又不怎麽驚詫。


    似乎眼前的這個女人天生就該是這樣,又不太像會這樣的矛盾。


    看她驚訝的小臉蛋,許院長沒忍住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下巴。


    想當年,她曾是酒吧一條街的常客。


    意外玩栽了,收了心,卻沒成想,是遇到了高手。


    一身罪孽,相互折磨。


    到頭來,一個傷身,一個傷心……


    興許是她說的太過雲淡風輕,祖凝就這麽擒著目光的看著她,好半天沒晃過神來。


    “真是沒想到您還有如此瘋狂的一麵,其實忘年交也可以,話套不出來,酒倒是可以陪你喝。”祖凝很豪氣的說。


    逆著風的人逐字逐句說的很慢,她溫柔的臉龐上帶著不羈。


    許院長看著她笑,第一眼初見,她就知道這姑娘野,不是那種穿著吊帶裙坐男人摩托車後麵的野,是那種正兒八經的內心狂熱,野性大膽。


    她身上有股勁颯氣逼人,不遵循一般女子的小義含蓄,敢愛敢恨,個性分明。


    倨傲的性子是不服輸的韌勁,做事果敢有序,也不遮遮掩掩。


    一顰一笑,一投一足。


    每一分的彰顯,將女子的柔和男性的剛,巧妙柔和,三分豔七分颯,期間尺度掌握的剛剛好,和她相處讓人舒適又自在。


    這樣的姑娘,若玩開了,一定又是另外一番風景。


    想當年,她玩紅了眼的那會,怎麽就沒結識到這樣得姑娘呢?許院長頗為遺憾的想。


    她倒也不遮不掩,笑顏間遮不住的風景仍然是魅的。


    “誰沒年輕過,誰的時代裏沒有曾經的年少輕狂和肆意張揚呢?”許院長說的輕飄飄。


    祖凝靠著單杠懶洋洋的打量她,她這三言兩語的一句話裏包含了多少東西是不能輕易窺探的。


    她不僅有故事還是上乘,做新媒體,她雖對諸事都有探知|欲,對於私事她一向恪守的很好。


    她垂著眸笑的有些明媚,掀著眼皮大大方方的去看她。


    許院長倒也坦蕩,就這麽不遮掩的讓她看。


    祖凝自顧自的笑了一會,舌尖舔了舔唇角,慵懶的眼神和漫不經心的態度,伴著身上的憂鬱氣質有些勾人的味道。


    “你知道你現在這個模樣像什麽嗎?”許院長不扭捏的問。


    “像什麽啊?”她拖著音,不疾不徐的問。


    “像個輕薄良家女人的登徒子。”


    “是嗎?”徐徐的話語,懶懶散散的聲音像一隻貓,這隨意攻略的眼神微眯,狹長的眼尾透著涼薄。


    祖凝笑了一下,很輕的開口像是自言自語:“論輕薄和玩,我和你不是一個檔次的。”


    前半生玩的太浪,總該收收性子做點好人好事,否則良心難安這一生都會不得安寧。


    許院長隻是笑,卻不否認。


    “說實話,你是個全身都讓我有窺探欲的女孩子,我對你很好奇。”


    第一次,在她麵前,她直白的去剖析自己對她的矛盾。


    祖凝勾著笑意的唇角輕抿,不答反問:“這樣啊,你這個問題是以什麽立場來問我?”


    奇怪,今天這是第二次她問旁人“以什麽立場”來過問她的私事。


    同樣的問法,換了人心境倒是不同。


    她依舊淺笑,眉宇間的肆意和隨性卻淡的不得了。


    “其實,你也大不了我多少,這幾年我一直隨她們叫你一聲‘許媽媽,’是想入鄉隨俗,可真若較真,按照年紀我該喊你一聲‘姐姐’也不過吧!”


    許院長偏頭很輕的一絲笑意遮掩不住,好聰明的姑娘啊!


    “當然,都是真心話,隻是對媽媽還是對姐姐的說辭那可不一樣,不知道你想聽哪種?”祖凝四兩撥千斤的同她打著太極。


    許院長轉身背對著夕陽,側眸看著晃晃霞光照在她的臉上。


    光暈裏,不太真實的麵孔半明半滅。


    倏地一下,她就笑了。


    不是“清清白白,孑然一身的誠懇。”憑什麽要別人坦誠相待?


    想通了的人,手一樣撐著欄杆,難得在她麵前沒了“長輩”的模樣。


    好像一下子就迴到了那些年,那些年的張狂和荒唐。


    “好啊,那等什麽時候我們彼此都有了傾訴欲,希望我們能做對方第一次的傾聽者。”


    “當然。”


    放下這一段,許院長恢複了平日裏的模樣,將長者的身份擔任的很好。


    她直起身子站到她對麵,關懷的問:“你今天來之前,心情就不好?”


    疑問句結尾,陳述句陳述。


    祖凝也不驚訝,點頭算是承認。


    “因為電話?”


    “不全是。”


    想了一會,她安慰人的方式官方的讓人挑不出什麽錯:“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


    不知道為什麽,她話一出祖凝哭笑不得。


    “你這做院長安慰人的方式和做自己差別太大。”


    聽出她話中的調侃,難得許院長紅了臉,小聲承認:“沒辦法,做長輩嘛總得有點做長輩的樣子。有時候,我裝的也很辛苦的……凝丫頭。”


    大概是今天天聊開了,這會再聽她喊“凝丫頭”格外覺得那麽別扭呢?


    她嫌棄的看了她一眼,勉勉強強接受吧!


    “你那是什麽眼神,果然啊人與人之間脫去那層偽善的裝飾就變得沒大沒小。”許院長賣起苦情人設,說的慘兮兮的。


    演技太假,懶得戳穿。


    “你在想什麽?”


    祖凝身體撐著欄杆,人倦怠的沒什麽勁,眼神裏有了明顯的思慮。


    “在想我第一次來這的情景,真快,一晃都這麽多年了。”


    說到這,許院長真是挺有發言權。


    想起往事,當初的烏龍差點鬧了一場笑話。


    “是啊,你第一次來我還以為你是個被人遺棄不會說話的小啞巴。問什麽都不答,眼神空洞的沒有一點光,完完全全像一尊沒有活力的行屍走肉。”


    祖凝靜靜聽著,如同在聽一個旁觀者的故事。心裏平靜的要命,麵上也看不出什麽多餘的情緒。


    一個不說,一個不問,卻各有各的心事。


    須臾,祖凝低了低聲音,開口間的語氣莫名就讓人心疼的不得了。


    “你說如果沒有這裏,沒有你,他們是不是就要顛沛流離,難以安寧?”用最親和的語氣說最沉重的話題恐怕也就隻有眼前這位。


    有關於這個話題,她不知道該如何闡述。


    在福利院的這些年,她見過太多孩子,別看表麵再鬧騰開朗,其實心裏都敏感的要命。


    她們比童年的孩子要早熟,沒有親人的關懷在別的小孩周末上補習班,去遊樂園的年齡他們隻能在這四方天地裏盡量過著還算平穩的生活。


    用取悅和討好贏得的喜歡,到底又能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喜歡呢?


    孩子是折翼落入凡間的天使,他們應該得到無上的愛和榮寵,卻因各種原因或被遺棄,或被丟下。


    時光能驚豔人眼,亦能讓人變得失望。


    她不是那些孩童,她不能感知未知的生活。


    後來她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當年沒有那個人,沒有那個人的鼓勵和堅持,或許她根本捱不過黑暗世界裏的落寞,也捱不過所有的美好都是假象的現實。


    那麽會不會後來即使得救,也會被送到不知是何地叫什麽名字的福利院?


    從此晦暗世界裏再沒有光,沒有希望。


    一個人踽踽獨行的活著,內心悲嗆,一片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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