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這標準,下輩子估摸著醫生也跑不掉,要不我先預定個醫學生的位置——榆次北!】


    “你和我說實話,是不是因為你工作忙,沒空陪她,她和你鬧來著?不然單單因為那什麽也太說不過去,怎麽能這樣呢?”


    “再說你工作不是為了你們的未來,為了生活嗎?”說著說著氣焰上來的人,大有一股提槍上馬找人拚命的態度,看得榆次北心上一暖。


    “不是的姐,是我的原因。”


    “你能有什麽原因,你天天兩點一線的工作,不是在家就是在醫院你能有什麽原因,難不成還能是你先去跟她談分手?”


    “別逗了,你就別袒護了,別人都和咱談分手,咱也是有脾氣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怎麽就咱這模樣這條件還愁找不著更好的嗎?”


    “丟了這一個下一個更乖,這樣的姑娘,咱也別……”留戀


    “就是我說的分手。”


    護士長一滯,“不可能,你說的分手,你圖什麽?”


    “不是弟弟,咱可別為了包庇,什麽鍋都認哈!這種事情,可得實事求是。”


    榆次北低著頭,驀然一笑,笑容中暗藏的苦澀和難以一兩句話說出口的苦水最終都化作一抹釋懷和堅定。


    “沒有姐,就是我提的分手。”


    “不是你為什麽,你圖什麽呀?人那麽好的姑娘,長相好、性格好、家世好、關鍵還那麽黏你。唉,我就搞不懂了你圖什麽,你這腦子裏一天天想的都是什麽你告訴我?”


    “不會是,你真的……”不行吧?


    未說出口的話,儼然變成某種不能說,不好說,不可說的眼神。


    一陣劇烈咳嗽,口罩下的麵頰泛了點紅暈。


    “姐,您這想象力不該做護士長,得做場務。”


    “啊?那能為什麽,郎才女貌到底為什麽非要分手才肯罷休,我看這冷靜期國家設的就沒錯。”


    被叨得有點發懵的人,愣神數秒。


    反轉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還真是有點猝不及防。


    詫異幾秒,迴神的人快速組織思路笑著解釋:“姐,兩個人分開還能因為什麽,不合適唄,總不能捆綁著過一輩子或者吵到最後連一開始的情誼都散了再離婚吧?”


    “要是那樣的話,我寧願沒有開始。”他眼神微眯,聚焦的眼圈逐漸失焦。


    其實說這句話時,榆次北心裏是有猶豫的。


    心裏那個不肯多說的話,像一根刺,如果是她的話,哪怕是綁隻怕他也是情願的。


    愛與不愛,立竿見影。


    存著笑意的麵上看不出多餘的情緒。


    護士長感慨:“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都在想什麽,一天天的不懂珍惜。”


    這樣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聽的讓人莫名覺得很窩心。


    “不是姐,我說你這立場變得有點快啊?”榆次北站直身子,晃動了兩下有些麻木的腿,手掌一下鬆一下緊的放鬆。


    腿部肌肉不太舒適的緊繃著,男人彎腰輕輕揉了揉,緩解著那股倦怠感。


    “哼,我這叫幫理不幫親。”護士長沒好氣的說。


    榆次北乖巧的點點頭,又奶又乖的模樣叫護士長也說不出什麽狠話。


    “成了,七床的病人觀察了沒什麽問題,你都不知道剛站在門口的那小護士就這麽偷偷瞄你,半天也不敢走近,估摸著是覺得你今天不太一樣,也掐不準哪裏不一樣,看看,就連剛進咱們科的護士都知道你榆副主任今天很不對勁。”


    他扶額,一邊脫著手上的手套,坐著消殺工作,一邊扭頭極不正經的玩笑:“是嗎?這麽關心我,男朋友知道了出現家庭內部矛盾我可不幫忙調解哈?”


    麵上的倦怠感盡消,男人隨性懶散的說。


    “人家還沒男朋友呢。”護士長沒好氣道。


    麵對榆次北這幅進可攻退可守的模樣,護士長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看著護士長氣唿唿的模樣,榆次北笑,“我這是又怎麽了?我覺得我最近挺無辜的。”


    “少來,你可一點都不無辜。”


    “哦?是嗎?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是錯,這種寂寞也是無敵了。”榆次北油腔滑調的笑,看著護士長無奈挑眉,清雋公子的雅痞形象躍然眼前。


    “你呀,明知道症結所在還特別無辜是嗎?我都懶得拆穿你,要不是你榆副主任太過招蜂引蝶,至於護士站那幫小丫頭對著你的照片每天驚唿我要舔屏?”


    “榆醫生要是迴頭害的人家找不到男朋友,可是不道德的?”


    “哦!那怎麽不找呢?”


    “就算我太過優秀也隻能一生一個嗎?怎麽還能一次一個?這……不太好吧!再說我這可不做情感介紹所。”


    護士長氣得半天站在那不吭聲,榆次北做好二次消殺,才抬手去脫貼身穿的無菌服。


    盡管手術室裏的冷氣開得很足,內裏的短袖也汗得全濕,白色的短袖黏在身上,有些不適。


    他下意識皺眉,一刹,察覺道對麵還站著人。


    燥意逼退,好脾氣的道歉。“開個玩笑,不過我這確實也不管這檔子事呀。”


    “唉。”護士長深深歎氣,意有所指道:“你呀,每一迴不想好好說話,就愛這般不著調。”


    他眼尾上挑,一雙瀲灩多情的狐狸眼極不正經的微挑了兩下,插科打諢:“是嗎?我都沒發現呢姐,冤枉,我怎麽就沒好好說話。”


    “哎呀。”他抬手拍了拍腦袋,故作抱歉道:“連軸轉了一天累得慌,估摸著是腦子轉不動了。迴頭,我說說它啊!”


    說著,他轉動了兩下腦袋,討饒道。


    知道他累,擱平時護士長肯定就算了。


    今天,難得憤憤不平的碎碎念:“你說說,像個別的你這個年紀的男人過來和我說什麽,分手還能為了什麽,性格不合唄我還能聽聽。”


    榆次北拿起桌上的牛奶,連連喝了好幾口,才笑意不減的反問:“怎麽著啊姐,我就不能這樣?”


    護士長一本正經的看了他一會,一語總結:“是,總感覺有那麽點違和。”


    “多好的女生,就因為你一句性格不合,可作孽?難怪人家說上輩子殺豬,這輩子教書,上輩子殺人,這輩子學醫。瞅瞅,都學醫了,還幹這麽損的事?”


    他哭笑不得,“姐,聽你這話,可勁埋汰我呢?真不知道您是在誇我,還是變著法子損我?”


    “不是我就好奇,您打哪看的這些段子啊,網癮阿姨,少衝浪。”


    “少貧,快去換衣服,別凍著。”


    “唉,成,姐是您讓我走的哈,迴頭可別去胡主任那告我狀。主任那碎碎念,我實在是受不了。”


    護士長還沒來得及開口,胡主任輕咳數聲。故作嚴肅道:“怎麽,年輕人這點訓都聽不得了,是打算把前浪拍死在沙灘上?”


    “哈,哈哈哈。主任,我哪敢,您正當壯年,小嘉說不定還指望你再戰雄風,要個妹妹呢?”說完,榆次北以迅雷之勢逃離現場。


    “嘿,臭小子,他說的是這種前浪嗎?”


    看著他消失的背影,護士長默默感歎:“多好的姻緣,可惜了……”


    “不盡然吧,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你又何必非執著這一段,既然不成肯定沒到。”胡主任老神在在的說。


    這小子多少他是了解的。


    喝了點牛奶,這會體力也恢複的差不多。


    想著一會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他紮進值班室洗了個戰鬥澡,換了身衣服出門。


    餐廳。


    等了一晚上的人,靠在窗邊。


    認識他,從高傲任性到知書達理,的確,她都快瞧不上她自己。


    曾經,不止一次高談女權,談民主,談自由,談愛的轟轟烈烈,活的漂漂亮亮的人。現如今,可還有一點該有的模樣。


    卑微到隻要他願意來,她便不計較任何。


    等待,在這場關係裏一文不值


    她彷徨,也曾不安過。到底,她在圖什麽?


    圖好看的皮囊,有趣的靈魂,還是那種在一起,能得到滿足的價值觀和享受。


    誠然,當彼此之間連多說一句話都怕傷著對方的小心翼翼還有愛嗎?還能言愛嗎?一個女生該有的自信和人生在這個男人身上,她什麽也沒得到。


    城市的霓虹燈越亮,心上的孤獨感就越強。


    一個下午的精心打扮,連手提包都是新的,如今看上去反倒像是對她最無情的嘲諷。


    她見證了舟安最繁華的餐廳,從華燈初上到夜深寧靜的浪漫和輝煌。而她,一個人從滿心歡喜,到一心冰涼,還真是好作踐自己呐!


    女人靠著玻璃,看著桌上續了一杯又一杯的咖啡,才想起原來這不是咖啡館。


    “女士你好,請問熱飲還要續嗎?”盯著桌上的咖啡,她喃喃失神。


    刹那間,腦海裏一瞬間迴想了所有從開始到眼下。


    一幀幀,一幕幕。


    最終從熱情到冷漠,那一天受不了的她當著他的麵倔強提了分手。


    猶記得,當時麵前的男人沉默良久。再抬頭,目光裏帶著一絲負累感的解脫。


    也就是這一眼,算是徹底燃燒了她的心魔。


    這一刻,注定是她放了他,卻從此不肯放過自己。


    於是,那一天當偽善的和平撕開了一道口子,於是一切變得順理成章。


    她終究成了她自己最討厭的模樣,如一個潑婦似的不管不顧。


    “榆次北。”尖銳的女聲穿過彼此的耳膜,沉著的爆發力震得他頭腦發悶。


    看著她好半晌才算迴過神,男人依舊像平常一樣衝著她微微一笑。氣質敦厚,聲音溫和的“嗯”了一聲。


    “在呢,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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