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這種地方,不看病的人進去得命硬,顯然,她就是壓不住的那個;反壓,容易遭夢魘——祖凝!】


    “什麽?”她不可置信,下意識抬頭,入眼的全是他好看的側臉。


    微繃的流線型,側顏雋軼。祖凝花癡的想,怎麽能有這麽好看的男人。


    透過他漆黑的眼眸,看見那個茫然又無助的自己是腫麽迴事,太拉低層次遼,慘兮兮,哭泣。


    內心渺小無助又彷徨的自己,和周身淡定,站在那裏的榆醫生。


    看著看著持續神遊的人,他的眼睛好好看,狹長、有型。


    近距離下薄薄的雙眼皮褶皺處有一道淺淺印記,刻得那雙眼瀲灩,深邃、魅惑。


    纖長的睫毛根根分明,微眨動像蒲公英吹落絨毛下的根莖葉。眼窩很深,下眼瞼是眾多圈裏男女明星趨之若鶩的臥蠶,而這位輕而易舉自帶。


    這樣的五官,自帶高級感。最對她這樣的顏控,看的祖凝心口撲通撲通的跳。


    簡直在挑戰她有勝於無的底線,輕飄飄的人,搖頭晃腦的想。


    耳邊卻傳來他清冷質感的聲音:“準備好了嗎?”


    事件之內,狀況之外的人,就這麽被他代入。


    “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準備;你就這樣帶我入局,讓我惶恐不已。”不知為何,她認為曲婉婷的那首《我的歌聲裏》描寫的不太準確,明明這歌詞才最符合她想要開口尬唱的心情。


    調剛找著,耳畔低低的警告聲幽幽傳來:“你要是敢開口尬唱,我今兒個就讓你哭著走出去,不信,你試試?”


    誰?是who求who?辦事!


    大哥,聽聽這是寧求人的態度?


    有沒有搞錯主謂,她忿忿瞪他。難怪這位小姐姐這麽逮著寧不放。


    就寧這狗德行,我要是你女朋友我能一天打你八百迴。哭著讓你叫:“爸爸。”


    腰上一陣不輕不重的力量,她瞬間挺直腰身,露出招牌式假笑。


    臨時搭檔最默契,職業假笑很專業。玩cosy,我們是認真的。


    “既然你這麽為我病人,你表妹鳴不平的話,不如我們來理理好了。”他眼皮都沒眨一下,淡定的麵龐下透著點無情的意味,卻又讓人點不出一點指責。


    “她是受人之托,我是忠人之事。至於,你說的誰饞誰?我想作為米瓊的主治醫生合理歸化她的飲食,是我的本職工作,我本沒有必要向誰做出解釋。”


    他微彎著唇,仿佛隻是一個醫生在對待難纏的病人。


    有問有答,有倨有禮。


    “而你既問了,我也就答了。免得你心裏不舒服,覺得膈應。”


    榆次北答的很快,沒有一點猶疑的態度。


    偏偏就是他這種態度,讓宿馨茵又愛又恨,卻又無法控製自我。


    衝動之下脫口而出的話,沒了挽留的餘地:“是嗎?可為什麽你字字珠璣的話在我聽來,那麽像是在為誰開脫和引導呢?”


    目無暇視,有多久她不能這麽貪戀的看他。


    愛,沒立場;恨,沒底氣。


    這樣的宿馨茵,怯弱到慫包,她自己都看不上。


    祖凝不怎麽自然的低頭,怎麽忽然矮人一截?明明不關她的事啊,天空飄來一口鍋,砸到頭上好難過,嗚嗚嗚~


    榆次北漫不經心的輕哼一聲,眼神飄了飄,很快收神。


    “是嗎?你說是那就是吧!”一點解釋的意思都沒有,這個男人的清冷和不屑,始終坦蕩。


    莫名被cue的祖凝,抬手無辜的摸摸鼻尖,好被動,腫麽破?


    “我能吃飯了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吃吧!”男人偏頭,溫柔的看著她笑說得理所應當。


    祖凝筷尖剛搭上那塊魚片。


    “你非要維護的那麽明顯?讓我難堪嗎?”聲音幽幽,滿是不甘。


    宿馨茵看著他的目光從竊喜到偏執,仿佛全是她一個人的全場戲,可笑,可悲。


    再度無辜被牽連的祖凝同學莫名後悔,一心隻想營造自己忙的沒法開口的假笑。


    她現在無比慶幸今天榆次北把她的投喂,半路截胡。


    萬一把人顧隊的得意門生辣的怎麽樣,日後國家田徑隊損失一員大將,可不罪過大了?


    但也格外幽怨,畢竟這家夥要是不來,哪怕碰上也不至於尬成這樣。


    一反一複,心裏這落差,拔涼拔涼。鬱悶的某人見碗裏的飯不像飯,菜不像菜。


    連她自己都不想下口,奈何碗裏隻有這一片酸菜魚。


    深吸一口氣,她默默送進嘴裏。


    小口吞咽,一陣尖刺、疼痛、辛辣的灼燒感重重襲來。


    疼的她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她連舀了一勺飯,用力吞咽。稍一用力,那根刺像倒岔馬的三角卡。沒有順著飯下去,反而加深戳到嗓子眼,疼的她險些背過氣。


    一直留意身旁人的榆次北,急急轉身。


    修長的指尖有技巧的卡住她的下巴,眼底盡是憂心和自己也沒察覺的緊張。


    急迫的說:“張口。”


    祖凝覺得又氣又委屈,好看的狐狸眼瞳孔中泛著波光可見的水汽,盈盈一轉間看的榆次北心上一軟。


    真是又好氣又心疼:“一直強調讓你好好吃飯,你不聽。現在被卡住了吧?看看!”


    被無辜牽連的祖凝同學原本心裏委屈又懊糟,喉嚨跟火似的上下吞咽都疼的鑽心。


    額頭上很快浮現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渾身跟架在火上烤似的。他不安慰就算了,還說這種風涼話,都是為了誰啊!


    “要……不是*&#¥我……能這樣嗎?”含糊不清的哼唧聲從嗓子眼禿嚕過,鼻尖莫明彤紅一片。


    她手指著煙嗓的位置,嘟著唇直接哭出了生理淚水。


    男人心疼的摸著她的腦袋安撫:“別怕,別怕,我帶你去口腔科那邊,你別說話,盡量也少吞咽。”


    她疼的蔫蔫的,一點說話的欲·望也沒有,順從乖巧的點點頭。


    榆次北隨手將桌子上的飯菜一咕嚕的全部扔進袋子裏,轉身擱旁邊病床上拿起祖凝的包攬著她直接往外走。


    走了幾步像是想到什麽,頭也沒轉聲音順著步伐聲自然有序:“飯盒丟你這兒,吃完你放那就好,我迴頭來取。”


    宿馨茵看著門口兩人消失的背影,男人淡定交代,全程沒有分一星半點的目光給她。


    嘴角浮現的笑空洞得讓米瓊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似乎說什麽都特別多餘。


    這就是她迷戀了好久的那個人,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再迫切也不會留人口舌。


    這是一個男人骨子裏的教養,裝不出來的。


    該有多強大的家庭,和開明的父母才會教養出這樣的小孩。


    可惜,她此生是無緣拜謁了。


    那麽溫柔的他,溫柔給的卻不是她。


    半晌,她喃喃的開口,像自說自話:“今天我在他身上看到太多未知,這種感覺就像你一直妥帖的珍藏,卻不是你的唯一。如今,連獨自歡喜的資格也沒了。”


    “他不是不會焦慮,可從前卻像個上了發條的機器。機械守禮、寡淡無趣。你看他現在對一個女孩會言辭厲色的要求她好好吃飯,隻因為怕她吃魚會卡。”


    “會焦急、會心疼。唯恐她多難受一陣,隻要他們倆站在一起,你會自發覺得登對。”無神的眼底透露著荒涼和絕望。


    那不是慌張,慌張說明還有機會:“米寶,這一次我恐怕真的沒有機會了,不是,我一直都沒有機會,從來沒有,從開始就是偷來的,怎麽會有呢?”


    午後的陽光沒了正午的炙熱,懶懶透過窗戶,散散折射到她的身後。


    餘光撇過桌上的一堆甜點,米瓊想這也許是時間常說的宿命論,注定的!


    一路上,祖凝卡的難受,每走一步,出點氣,嗓子就像冒煙,又熱又辣又疼。輕輕唿吸,灼熱的氣息噴灑到嘴唇上,唇部一陣滾燙,麻木的沒了知覺。


    她低著頭,沒精打采的看著顧瑨珩按電梯,出電梯。


    舟大附屬醫院的住院部和門診部隔了好一截,男人率先走出去掀開門簾。


    半天,身旁人沒有動作。


    他狐疑轉身,看著身後人從頭發絲到腳趾間滿是抗拒的表情。哭笑不得的榆醫生鬆開手,站在那好整以暇的看她。


    “不疼了?”略作思考,他沒什麽語氣的問。


    祖凝想也沒想,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他餘光瞥向外麵,一語中的的問:“嫌熱?”


    她還沒想好怎麽答,畢竟就這麽點路。她怕要求某人從包裏拿出她的傘給她撐開,會遭到某醫生無情嘲諷和極度嫌棄。


    倏地,聽見對方自帶冷冽的氣場猶如兩米八。


    “嫌熱?就不怕疼了!魚刺卡到喉嚨裏長時間不拔出來容易發生感染,可能會進入食道或深部組織。”榆醫生故意頓了一下,加大砝碼的強調:“更有甚者會刺傷大血管,造成生命危險。”


    不能說話,祖凝隻好用眼神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以示自己的憤怒。


    來往偶爾有進來,認識榆次北的人,笑著同他招唿:“榆副主任,哄女朋友呐!”再反觀祖凝的狀態,揶揄道:“這可得好好哄哄,看看,把人姑娘委屈的!”


    祖凝這一迴是真被氣到,醫生現在都這麽不問診、不研究、不考察就隨意下定論?


    豈不是草芥人命???


    她哪裏看起來像是需要哄,委屈的?這明明是無語,是生氣好嗎?


    她是生氣,是生氣,還有憤怒。


    憤怒的小鳥也沒有她憤怒。


    奈何某位榆大爺隻是笑嗬嗬的點點頭,也不說解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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