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大笑根本不在意料中,洛陽利用閻羅鬼麵維係著惱怒的神情,私下審視著赫拉克的神情,看不出個所以然,便順著他的意圖說話,想借此探清虛實。


    “不錯,這就是我的計劃,利用你們當作踏板,飛黃騰達,橫掃乾坤!”


    風起黃沙,傳音落入赫拉克耳畔,肆無忌憚的笑意就此隱去,眼眸微眯,緊盯著那雙丹鳳眼,傳音迴話,一字一頓,蘊含殺機駭人。


    “那就來吧,我等著你們追趕,希望你不會叫我等得太久,你們天地中的那點破事能有個盡頭嗎?”


    聽聞此話洛陽緊繃的心弦徹底放鬆下來,他根本就沒向那個被利用的方向思索,向戰而生,為戰可死,就是個戰鬥狂,哪會懂那麽多的陰謀詭計。


    想到這兒洛陽搖頭失笑,轉身禦劍破開殘夢,直向應龍飛去,誅仙四劍緊隨其後,沒了肅殺束縛,消聲覓跡的鬼靈再度現身,舉著刀柄,騎策戰馬,披著重甲,低吼著衝向赫拉克。


    洛陽留下的微笑也沒能叫赫拉克沉思太久,環顧群敵,再度發動衝鋒,一人即千軍。


    劍過殘夢如遊蝶穿花,葉不沾身,須臾接近真打哈欠的應龍,極端的鋒銳扶搖而起,刺的鱗甲癢癢,也就沒了困意。


    “小崽子,實話實說這事是我做的不對,說說吧,你有什麽條件,能答應的老祖絕無二話,不能答應的你也別蹬鼻子上臉,你這三腳貓的本事嚇唬嚇唬那個小丫頭還行,想與老祖掰手腕可就差遠了。”


    應龍先下手為強,不等洛陽開口便開始喋喋不休,邊說邊打量著誅仙四劍,再三確認後目光漸漸迷離,迴到兒時,那是無盡歲月之前,每個睡前都能聽到故事,其中就有這四柄劍……


    “哈哈哈,它可先出招了,夫君,你打算怎麽應對,用不用我幫你?”


    南諾笑彎杏眼,微紅的俏臉與弧度無瑕的櫻唇格外動人,看了好一會兒,洛陽收斂心思,自信道:“不用如此,我有殺手鐧。”


    言罷望向眼神迷離的應龍,輕咳一聲,傳音道:“前輩,這可不僅是借劍殺人的事,那個不祥的怪物可盯上我了,現在我有家迴不去,前路多揣,有時候真想就此屈服於他……”


    傳音入耳,應龍驀然在迴憶中驚醒,瞥了眼洛陽身後看不透的幽影,大笑道:“你這娃娃壞心眼可不少,幹嘛要騙老祖呢?有什麽直接跟老祖說,還能不答應你不成?”


    “我真沒騙您!”洛陽皺起劍眉,捏著拳頭,好像忍受著莫大委屈,片刻光景眉眼間浮起瘋狂,“要不我將它叫出來,老祖一定能幫我殺了它,對不對?”


    說著周身升騰幽影,白衣都被塗抹成黑色,南諾默契地閉上眼眸,迴味那道靈力波動催動森羅法。


    混動中無有風起,亙古不變的星象卻驀然扭曲,緊跟著不祥之意騰起絲縷微毫。


    應龍神色大變,舉起龍爪,凝聚耀眼輝光封鎖虛空,“好了好了,說吧,你有什麽條件,看在你為老祖出生入死的份上,可以過分些。”


    洛陽輕笑著勾起唇角,沒有被功成的喜悅所迷惑,反而再進一步思考,將計謀貫徹到底,“前輩得帶我去找個人,我隻知道他叫白涼,曾經見過他。”


    “他莫不是個前輩高人,能夠斬了那不祥之物?”


    “不是,我這般也不能迴到原來的世界,我得找他,同他結盟共同對抗神裔。”


    “原來如此,讓老祖看看啊。”應龍輕聲開口,眯著眼眸,默念著白涼與洛陽兩個名字,利用因果逆向推導,無多時眼中散去輝耀,“這個人老祖給你們找到了,不過太遠了,你們自己去,這光團能指引你們。”


    說著虛空間浮起拳頭大小的光團,洛陽卻沒有動作,思索著,打算繼續薅羊毛,這機會可不多,試試,總沒錯。


    “前輩,我是個劍仙,對付這種……您看……”


    “哈哈哈,是老祖疏忽了,這畫卷你拿著,山河社稷圖,可是先天至寶,能夠鎮壓氣運。”


    應龍就這般睜著眼說瞎話,隨手拋出卷不及尋常靈寶的畫卷,洛陽美滋滋接住收起來,輕咳一聲,揮手刻畫明鏡,內裏赫然是山河社稷圖展開的光景。


    “前輩,這圖莫非是一對,其中是不是有什麽天大的機緣,有沒有寶藥存在,我這以後少不了受傷,要是能得到更好的防身法寶,好早日將借的寶圖還給前輩。”


    這話說下來抑揚頓挫,該重的地方聲調刻意拔高,應龍低下頭,作沉吟考量,許久取出一方玉璧,一枚玉簡,一隻藥葫蘆送到洛陽身邊。


    防身法寶、機緣、寶藥一一對應,洛陽心滿意足收入須彌戒,向應龍一拜,幹淨離去,不過方寸須臾隱入群星不見。


    這次的可不是濫竽充數的下三濫寶貝,玉璧上的九龍就如活的一般,目光恍惚甚至感覺他們在遊動身軀,若是將神識落下可以感知到清涼安穩之意,絕對是上好的防身至寶。


    藥葫蘆中的丹藥都是沒見的,洛陽不清楚具體功效,可嗅嗅丹雲便感覺通體舒泰,心清目明,料想也是高級貨色。


    至於玉簡,洛陽將神識落入其中,是大小兩幅地圖,大的是星圖,標注著機緣的位置,小的是一幅地宮遺跡圖,各類標注密密麻麻的近百條。


    “我們先去找白涼,談好事宜問問六界中的變化,若沒有大事發生就去這遺跡看看,說不定還能得到天書,等你學得二十部天書,就可以和我並肩戰鬥了。”


    洛陽輕聲說著,邊說邊將玉符送入玄黃塔,供南諾趁這段時間研究,免得她覺得這段旅途無聊。


    伸手接過玉符,南諾看了許久皺起柳眉,傳音道:“小賊,我想這遺跡我們得盡快去,內裏可能有關於破境界主的大機緣!”


    急速飛馳的劍光驀然懸停,應龍如有感知抬起頭,瞥了眼星空之外,感知著時有時無的警戒意味,對著頭上穹頂撇撇嘴,“那可是你的一部分,而且我又沒透露天機,是他們自己發現的,跟我有什麽關係?”


    轟隆隆!


    九道赤紅色電光齊齊隕下,雷音聚在應龍耳畔炸響,震得她頭昏腦脹,無力地趴下,看著古城氣不打一處來。


    若不是自己的寶貝丟了就憑這小小殘破天道……


    若有若無的告誡之意再起,應龍立即散去不敬念頭,低下頭,雙手捂住眸子,假裝熟睡。


    屋簷就那麽高,在下麵低頭的何止是人,龍也一樣。


    就像起風引起的萬種大小變故,現在的選擇往往決定未來的事態走向,命運確實是注定的,不過不是天定,而是生靈自己的選擇所定。


    洛陽的命運看不透,可白涼的卻可以輕意看穿,在過去某一刻他會被破境界主的天師抹殺,本來約定好的結盟不了了之,雖然不清楚這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但必然不是洛陽想要的結果,而想改命,洛陽就得去那個遺跡。


    這隻是個機會,看到的未來就不再是未來,結盟能否功成圓滿得看洛陽的選擇,命運就在他手中,怎麽選,叫龍期待。


    洛陽卻不知道這個選擇同未來走向息息相關,對遺跡的地圖看了又看,甚至清晰記下,沉吟片刻繼續追逐流光飛遠,速度卻比之前快了一倍。


    遺跡名為玄兜宮,離開啟的時間還有半月光景,這半月去找白涼談妥聯盟事宜綽綽有餘。


    又一日夕陽將近,白羽鷹隼掠下飛雲,雙翼輕震,須臾隱入竹林,落在子夜肩頭,歪頭蹭蹭儒雅的臉頰,根據經驗,這般能討要到丹藥。


    子夜睜開眸子,取出兩枚丹藥放在手心,鷹隼卻先交出書信然後再去吃丹藥。


    這是長輩教導的,先吃藥再給信有威脅之意,容易叫人多想生厭,無形間影響生意,自然就沒了頓頓飽的美事。


    “暫時沒有迴信,去玩吧,到時我叫你。”


    瞥了眼信封上的“陳凡”兩字,子夜輕輕出聲,鷹隼再度歪頭蹭蹭臉頰,緩緩騰空,盤旋幾圈後,看子夜笑容後方才振翅飛遠,一切都按程序來,做信隼就是這麽樸實無華。


    下課的鍾聲響了響,蝶紫沫與李淺墨嘰嘰喳喳上山,入的竹林,看到書信刹那李淺墨沒了笑意,腳步也多了猶豫,有些怕,怕裏麵不是想要看得到。


    “拆開看吧,都是你想要看的,有些……咳咳,這是我猜的,猜的。”


    子夜適時出聲,李淺墨紅了臉,歡喜的取走信件,尋背人之處,自己看著傻笑。


    山風微暖,蝶紫沫同子夜保持著恰當的距離,似笑非笑,做口型調侃道:“為老不尊!”


    “防患於未然!”


    子夜不甘示弱,做口型迴道,邊說邊露出個得意的淺笑,看著李淺墨讀了三遍信後的歡喜模樣,搖搖頭,道:“晚些時候把迴信送過來,我不會看的,放心吧。”


    “信你才怪。”


    蝶紫沫做了個口型,帶著李淺墨下山,確實在笑,心底也確實充滿冰冷。


    事後李淺墨必然會道謝贈禮,這是個試探深淺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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