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葉舞花千樹,更吹落,如星雨。


    聖山山頂,翡翠般的碧綠中,一身素衣的伊人靜立崖畔,凝視著林海,即便樹木千萬,枝繁葉茂,那柄搭在樹邊的靈劍還是一眼可見。


    “不要怕,不用太久我就帶你迴家……”


    “還記得這把劍嗎?這是你給我的劍,劍名長相思,鞘名長相憶。”


    “不用擔心,我沒事,很快迴來,乖乖的等我!”


    ……


    流水一直向著遠方,她卻仿佛留在了那天的杞水畔,走不出來,那陌生的少年好熟悉,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劍名長相思,鞘名長相憶,誰與誰相思,誰與誰相憶?


    錯落的思緒仿佛是林海中繁舞的細葉,南諾漸漸握緊拳頭,越是想不起越要迴想,越是迴想越是頭痛,待到無可忍耐,頭痛演變為全身的刺痛,如針紮,似火燒,每一根筋都在收緊,帶的骨頭不斷輕響。


    南諾再無法保持站立,想要蹲下蜷縮起來,眼前恍然昏黑,若不是鍾詩涵及時扶持,一定會在山頂墜落。


    “六甲歸藏,疾!”


    看著女兒不斷蜷縮身形,鍾詩涵雙手連結法印,引動靈力,敕令著一早在南諾身上設定好的咒文。


    流動的時光恍然沉凝,南諾揚起的青絲懸停在半空中,鍾詩涵搖搖頭,催動芥子須彌的法術,將女兒收入衣袖,禦氣飛向山下。


    堂皇廟堂中,子璿盤膝坐在不起眼的一角,閉眼假寐,南默父子一個煉丹一個解析靈藥,不斷將煉好的藥灌入楚齊體內,不斷痙攣的影魔輕鬆片刻繼而發出更痛苦的哀嚎,叫子璿的眉頭又緊了緊。


    “子璿,你別在那裝死,這幾天吃老子的,用老子的,現在還想不給老子辦事,這天下那有這麽好的事,你跟老子說說。”


    南默扯著嗓門,將橫跨無盡虛空把楚齊與影魔一族帶迴來的霸道展露無疑。


    這霸道不同於南離,南默不懂什麽叫平靜出走,隻明白生為魔,死為魔。


    所以楚齊被抓迴來的第二天就被喂下了九妙奪天丹,兩代魔皇正式開始試驗逆推出來的解藥。


    院外的火鴉被驚飛,子璿懶洋洋的睜開眼眸,看看神情嚴肅的兩父子,搖搖頭,歎道:“如果藥沒有問題那便是藥引的問題,藥穀聖女死了,六界事物無數,誰能猜到藥引?”


    “別給老子廢話,趕緊給老子想辦法,別忘了這可是你那師侄的媳婦。”


    “要我說你們為什麽不把這事交給洛陽,早幾百年晚幾百年意義不大,你們又不敢將南諾嫁出去,又攔不住洛陽,這般倔強為了什麽?”


    “你不懂,一輩子都沒娶過老婆……”


    南默神氣的喊著,話沒說完見子璿手掌虛拂,兩道浩蕩劍光疊重著落下,逼得南默連續退後數步,拳頭舉起又落下,落下又舉起,終究想不出破陣的方法,隻得旋身躲在楚齊身後,這可是個寶貝疙瘩,子璿可不會肆無忌憚。


    不出意料,陣光憑空消散,南默大笑著起身,那得意勁仿佛做了什麽了不得事,叫南離低下頭,無奈地長歎一聲。


    啪!


    子璿微微側首,不忍心看被南默一巴掌扇出大殿地魔皇,不過想想洛陽的糟心勁,心底不免彌生幾分暢快。


    “哎……你要是個藥劍仙多好。”


    南默歎了一聲,不免想起千年之前,這藥方若是放在當初不過是幾天的事,看似一切都能成為藥引,但隻若曉知九妙奪天丹的理,研究解藥並不難。


    子璿也是搖搖頭,歎息這千年之後,正要開口說些什麽鍾詩涵扶著南離在那破碎的洞中飛入大殿,麵色很是難看,不用說便知道發生了什麽。


    “八個時辰……又快了一個時辰。”


    南默氣惱的捏住拳頭,看看傻笑著楚齊,恨不得這老東西生吞活剝。


    沉默良久,木陀螺般的南默停下腳步,再歎口氣,轉而再望向子璿,道:“你的本事我清楚,看在那天我出手相助的份上,能不能帶南諾去人間?”


    “去人間?”


    若是論及陣法,子璿自認獨步六界,可若是論及謀劃,他甚至不如一些小國的貴族,本就缺根弦,南默說的又沒頭沒尾,子璿又哪能不疑惑。


    人間有啥,最近戰火連連,同魔界相比簡直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又不肯讓南諾見洛陽,去人間能做什麽?


    “帶她去人間找洛陽,這怎麽說也是他媳婦,我們在這殫精竭慮他在人間樂得逍遙,有這個理嗎?”


    言罷不等子璿出聲,南默手掌一抓,帶著昏死中的南諾與子璿破界遁入紅塵,四下觀瞧,沒尋到洛陽的氣息便下意識尋找楊天奉,這一找,不可避免發現了那處遮掩陣法的山嶽。牛吧文學網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輕輕自語一聲,南默霸道異常的帶著子璿出現在觥籌交錯,歌舞升平的宮室內,隔著舞姿走形的美姬,凝視著楊天奉,四下虛空不是隱現魔焱。


    “那兒有九鼎吧?”


    短短的一句話,殿中蟄隱不現的殺氣盡數展露開來,南默將此當作拂麵春風,平靜的站在原位,盯著楊天奉,他不傻,應該清楚,什麽叫最小的犧牲最大的利益。


    殿中沉默久以,楊天奉揮散舞姬,自斟自飲一杯,道:“南默冕下,不知是您想進去還是她想進去?”


    聞聲,眾人同時將目光落在南諾身上,殺氣相繼收斂,一個南諾進去和妖鬼外道齊至比起來簡直無關痛癢,說不得好可以在裏麵幹掉這位殿下……


    “糯糯最近時運不濟,所以想進去撞撞機緣。”


    “好說,請了。”楊天奉答應的很痛快,帶人打開界門,靜靜等著。


    南默為南諾服下一枚丹藥,解開咒文,親自將她送進秘境。


    眾人再度歸迴宮殿,楊天奉笑著喚人擺好桌酒菜肴,向南默與子璿連連敬酒,隻字不提殺不殺南諾,對方太阿的示意也視而不見。


    劉泰和輕輕轉動著酒杯,好似陶醉美食的眸子漸漸睜開,瞥了眼楊天奉,多少猜到了這位盟主的算計。


    殺南諾能有多大好處?


    除了激怒南默和洛陽外四海盟什麽都得不到,反過來,隻若這位陛下好好活著,杞水的事完全可以再來一次。


    不過那是後話,眼下,這位皇女便是釣魚的餌,那位子夜究竟是不是子夜,很快便可揭曉。


    劉泰和思索間楊天奉又同南默喝了一杯,邊迴味著酒中的醇香邊放下酒杯,當著南默的麵捏碎一支玉符,得意的抬起頭,沒等上一會兒,一名四海盟弟子出現在洛陽麵前,折腰一禮,遞上玉符。


    洛陽好奇的接過玉符,仔細看看,好奇的抬起頭,微微思量,搖頭苦笑一聲將玉符捏碎,好像不知道所謂的圍殺魔女的計劃,身形起落,向著遠山飛掠。


    圍殺南諾?


    他楊天奉可不是天師,南默更是南離,真若傷到南諾一根毫毛,在場的恐怕都的死。


    不過又是一場試探,逢場作戲便是。


    楊天奉在流光收迴視線,洛陽的表演依舊無可挑剔,看看南默,又握碎一枚玉符。


    魔焱翻卷,鬥法產生的轟鳴聲傳出好遠好遠,洛陽非但沒停下腳步,反而動作更快。


    心裏明白,隻要他不現身南諾便安然無恙,想要結束這鬧劇選擇快些臨近九鼎總是不錯的。


    在楊天奉的注視下洛陽行盡森林,出現在山腳下。


    這山遠遠看並沒有太高,臨近腳下,抬頭不見山峰,彩雲繚繞,萬種祥瑞。


    秋蟬先覺不斷示警,洛陽沒敢向前,凝視一步外的山路許久,投出一枚靈石。


    平寂山路忽起刀鋒,隻見輝光一閃,那塊微不足道靈石消失的無影無蹤。


    洛陽不由皺緊眉頭,微微思量,又取出一方玄鐵精投向空中,不無意外,同樣被刀氣斬滅,什麽都沒剩下。


    “刀山無路……”


    楊天奉辨別著洛陽的唇語,看看那山,望望空中的宮殿,卻並不著急,又自斟一杯,正欲開口,白發修者快步進殿,環顧眾人,走到楊天奉身邊,悄聲耳欲幾句,叫楊天奉臉上的得意盡數消失不見。


    “諸位,這處空間在移動,保守估計還有一個時辰,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說著,楊天奉瞥了眼方太阿,後者心領神會,知道盟主大人打算找魔界討要些許利息,咬文嚼字,輕聲道:“子璿前輩學究天人,陣法一道更是獨步天下,不知可否在這秘境中設下錨點,定位虛空。”


    子璿搖搖頭,放下舉起一半的酒杯,手掌一招,指著投影中的秘境,朗聲說道:“這可不是秘境,更不是仙府,而是一處道境,內裏更有人皇冕下的法旨,若無人皇血脈,進不得深宮……”


    “待虛空挪移,刀氣會清空此間一切,莫說是陣法錨點,哪怕是一顆不屬於此間的灰塵都會被無情泯滅。”


    “多謝指教。”


    方太阿抱拳一禮,歪頭看向楊天奉,沒見到想象中的平靜麵容,有些不解,微微思量又心中了然,原來盟主想要的已經得到了。


    虛空挪移,留在此界中的一切都會粉身碎骨。


    不管那子夜是不是洛陽,想必都走不出這秘境,換做平時也許不好留下他,可現在南諾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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