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撩撥閑愁,徐逸藍嗅嗅洛陽手中的老酒醇香,眸中閃過一縷精芒,得意的笑笑,取出靈符將酒壇封好,小心的收入戒指。


    這酒可了不得,除了洛陽,除了閻皇五帝,旁鬼隻要聞聞都是幸福的。


    瞧徐逸藍一副謹小慎微地模樣,洛陽不由輕笑,卸去一身殺伐,轉身坐下,望著漸起白華的天際,獨自出神。


    若所想不錯,蝶紫沫同那群邪修必然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昨夜一戰,拓家完全是棋子,手中的釘頭七箭書也不過是邪修故意吐出來的誘餌,可為的是什麽?


    地府、人間、妖族,五界已然三界暴露馬腳,想必魔界、天宮不久後也會露出端倪。


    一個能遍布五界的勢力,必然有能讓五個不一樣的種族都可以舍生忘死的原因,那又是什麽?


    徐逸藍不知洛陽出神,慎重地保存好美酒,輕輕轉過椅子,發出聲刺耳的輕鳴,將洛陽的思緒打斷。


    “你打算什麽時候開啟羅天秘境?不,你打算怎麽開啟羅天秘境?”


    “等人間感興趣的天才到這後再開啟羅天秘境,渾水才好摸魚,這對他們是個機會,對我們同樣是個機會,釘頭七箭書,金烏,後羿的道法,射日弓,我全要!”


    洛陽眯起眼眸,望著蒼翠的東山,沉吟片刻,又道:“用你徐家的途徑幫我消息傳播出去吧,一直躲在暗處算什麽?旁處我不管,在這,如果想爭就給我到明麵上來爭。”


    徐逸藍點點頭,起身走到門口,戛然停步,欲言又止。


    “放心,如果可能我會盡量留蝶紫沫一條命,如果留不下你也別怪我,你清楚那樣的敵人有多可怕,歲月東流如水,渡舟孤帆無依,世事並非皆如棋,依舊是落子無悔,迴頭無岸。”


    洛陽輕輕喃著,藉著微醺醉意,吐出一腔愁緒。


    徐王不差的,墨祁很推崇他,曾幾何時洛陽甚至認為他是下任閻皇的最好人選。


    可惜,可悲,可哀,可歎!


    “我知道,你盡力便好,地府不同人族,恩怨分明。”


    徐逸藍點點頭,大步遠去,走的很慢,因為肩頭的東西很重。


    地府鬼靈皆言矢墨無雙,逸藍無畏,既為生靈,又怎能無畏?


    釣鉤自飛雲垂下,將邋遢老者釣迴湖畔,天師眯著眼眸,看著手中的魚杆,想著洛陽的劍,暗自出神。


    “洛陽身上有大秘密,他去過楚霄那,為的恐怕是延續身上的畫紋,他的劍極其純粹,不容外道卻不得不紋飾鬼紋,這說明,他身上有個大秘密,必須用閻羅鬼麵遮掩,否則必死!”


    “大秘密……怪不得,怪不得六界這麽大齊天象偏偏將他送進地府曆練,會是什麽大秘密呢?不能為外人所聞,莫不是那補天之法?”


    天師輕輕喃喃著,邋遢老者眸中閃過精光,額前升起些許冷汗,絕頂前無道,補天之法便是無盡紀元前流落下來的超脫法之一!


    淅淅瀝瀝的雨漸漸急促,兩三電光撕裂雲海,滾雷聲聲,驚起堂前寢燕。


    洛陽在雨中站著,側身執劍,左手握著長相憶背在身後,晶瑩雨滴流過長相思上的彼岸花紋,引得靈劍輕吟。


    閉目聽雨疾,冷暖獨自知。


    天劍懸在洛陽背後閃動著素白光輝,似有似無,虛實不定,總叫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近處炸響一聲驚雷,停滯的長相思驀然斬過虛空,將細密的雨腳斬斷。


    洛陽緩緩睜開雙眼,抿著唇角,一點點將長相思壓入鞘匣。


    眸光連變,時而明鏡止水,死而清冷無情,時而癲狂偏執,時而深幽似夜。


    四種劍意,四種心相,以劍心為戰場廝殺博弈,天劍勢在其中掙紮求存,經由千錘百煉,更顯鋒銳異常。


    “一劍四意,不虧是昆侖小師叔。”


    古銅膚色的少年伴雨而來,抱臂立在牆頭,居高臨下,俯視著被雨水淋濕的少年,說著誇讚之語,眉眼中卻盡是無聲譏嘲。


    狗屁的幼麟榜首,人族英才,明明就是個儀仗外物的沽名釣譽之輩,四種劍意皆不由己出,否則又怎會互相搏殺,不斷爭鋒?


    洛陽收劍歸鞘,直視著模樣高傲的少年,眸光淡漠,朗聲問道:“要打就動手,輸的賠錢,沒錢賠命。”


    “正合我意,看拳!”


    洛陽出聲邀戰,少年大笑著躍下牆頭,吞吐靈力,一拳轟出,雨水如浪,徑直拍向洛陽胸口。


    “對影。”


    疾劍無痕,對影成雙,一劍斬破水浪,一劍劈向少年,切斷雨腳七八,留下光影璀璨。


    “蓄!”


    明耀金光透過朦朧雨幕,劍氣被光輝吞噬,無影無聲,似乎從未出現過一般。


    洛陽不由皺起眉頭,少年周身的金光散去,閃身出現在洛陽近前,揮動雙拳,以肉身硬抗魔劍,周身的無形勁氣愈加狂暴,似澆油烈火,熊熊翻湧,隱約萌生無盡危機。


    “霸拳!”


    探手抓住洛陽的劍,少年咧嘴輕笑,右腳踏碎平整地麵,鑒於磐石的左腳沒入大地,一拳轟出,無形的氣勁鑿穿雨幕,拳未至,叫洛陽汗毛倒立。


    這拳勢很霸道,鎖定虛空,不接也得接。


    片刻光景,長相思上燃起刺目流光,拔劍上挑,藏劍術加持下的銳利劍芒切開那無形的勁氣,劍刃撞在拳頭上,發出聲不服輸的輕鳴。


    少年退後三步,瞧瞧別手指上的淺薄傷痕,眯起眼眸,冷聲問道:“為什麽手下留情?是瞧不起我嗎?”


    “並非如此,出拳後你的那門道術不攻自破,你的身體很強,但接不下拔劍術,你是人族,若是妖族,賠錢的是我。”


    洛陽平靜的收起長相思,仰起頭,望著天空的雨。


    人間哭泣太久了,想天晴,靠一個人是不夠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劍刃傷敵律己,不想維持現狀就要改變。


    少年點頭輕笑,甩手丟出壇酒,撐開靈力將雨幕隔開,豪爽的笑著,“算你小子識相,否則定要讓你知道什麽叫天昏地暗。”


    洛陽不語,打開酒封,輕飲一口後皺起劍眉,眯著丹鳳眼,以為是少年故意戲弄,不由出聲譏嘲。


    “閣下看上去滿腔豪氣,沒想到卻是個喜歡用酒壇裝水的自欺之輩!”


    “放屁,酒壇怎麽能用來裝水?你莫不是看不起這名酒易水寒?”


    少年勃然大怒,舉拳便打,性格暴戾如火。


    洛陽飄身退開,將酒壇丟向少年的拳頭,清水打濕少年的衣裳,攻勢停滯,怒不可遏的眸光散了,先是不解,最後充斥希冀,取出一壇又一壇酒,開封輕嗅,盡是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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