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夜色彌漫,一隻白梟匆匆飛過,雙眼閃爍著詭異的碧綠顏色,頭顱轉到背後盯著這周圍動物的一句一句。


    “哈……哈……”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聲傳來,沈玉門渾身血汙,寒風吹過,打了個寒顫,抱住雙肩,雙手凍得赤紅,渾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沒有一塊好皮。


    隻要翻過了這座山便到了西京河南府,這周圍沒有什麽特別的景致,甚至連花草都寥寥無幾,但周遭層巒疊嶂,升騰跌宕,偶見一株巨大的參天大樹,沈玉門便住著木棍一瘸一拐地走到樹下,以求遮蔽寒風。


    他剛一坐下便覺得不對,身下有一顆頭大的碎石,仔細感覺上麵還有些紋路,抬起屁股挪個位置,轉身低頭一瞧,原是一石碑碎成幾塊,將石碑上的字一一拚湊,筆體蒼勁有力,上書火德二字,不知有何含義,這石碑本是插在那小土包上的,不知是何緣故竟使得四分五裂。


    沈玉門低著頭,背靠大樹的坐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或是沉思,許是迴憶,其中複雜交織,心中多少有些後悔,如果當日他阻止三哥,不讓他去搶劫那兩個婊子,今時今日他還會是這個下場嗎?這一低頭便看到了身上穿著的衣服,一針一線盡是出自大哥之手,雖二人並非血緣至親,但自小便被大哥收留,衣食無憂,如今不說報仇,便是活著都已成勉強。


    原本潔白無瑕的衣衫,此時已變作烏黑之色,一路上走走停停,跌跌撞撞,這衣服早就被磨的不像樣子了,就像幾條破爛的布條拚成似的。


    “撲通……”終是支撐不住倒在地上痛哭流涕,一陣陰風刮過,砂石如刀一般割破了他的臉,流出來的血滴落在地上,與塵土混雜在一起。


    沈玉門宛若那喪家之犬,此時此刻饑寒交迫,衣不遮體,心生絕望輕生之念,卻又想起孟家給他帶來的一切,人家寒冬臘月衣食無憂,吃得是美酒佳宴,身邊兒跟著的是美人嬌妻,這如何能不讓他羨慕嫉妒?更加深了他對孟家的恨意!不知哪裏來的氣力,雙手握拳,直直地往土包錘了一拳!


    不知是他的力氣太大,還是這土包被風吹的鬆了土,隻聽轟隆一聲巨響,沈玉門坐著的土包仿佛流沙一般,將他的全身包裹起來,逐漸逐漸將他吞噬,沈玉門大叫不好,想要掙紮卻越是掙紮陷得越深!


    直至沙土包住口鼻,驚慌掙紮之下吃了幾口沙子,憋得他喘不過來氣,忽然眼前一抹黑暈了過去……


    “滴答……滴答……”冰涼的水滴拍打著他的臉頰,耳邊傳來竊竊私語:“醒吧……醒吧……”這聲音詭異至極,猶如孤魂野鬼在他耳邊輕聲唿喊,頓時將睡夢之中的他驚醒,睜開眼時卻仍舊一抹漆黑,驚慌失措的沈玉門連連往後爬去,沒爬多久便摸到一道光滑無比,猶如玉質的東西,冰涼涼的,用手敲了敲不發出一點聲音,顯然是實心兒的。


    沈玉門趴在石門上琢磨這如何離開這該死的鬼地方,如今他腿腳不便,武功也使不出來,如果真遇到這山野猛獸,那可就真的一命嗚唿了。


    正當他腦袋裏胡思亂想之時,身後傳來一陣震動,一道不知名的光亮仿若利箭直射而來,頓時將這昏暗的墓穴照耀的宛若白日。


    原來他身後依靠之物是一道石門,那石門似經能工巧匠打造而成,是一塊天然的石料整塊的打磨成門,怪不得他適才摸時連個縫隙都沒找到。


    沈玉門心生懼意,像一條狗一般爬在地上遠離那道石門,轟隆隆巨響,那石門逐漸打開,待全部打開時隻見室內有一石台,上麵擺放了兩枚美玉。


    他本就不是一個貪財之人,更對著玉石器具不甚喜愛,此時又連遭驚嚇,心生懼意,不禁疑道:“恐怕有詐,世上豈有唾手可得之財?”


    沈玉門趴在地上休養生息,直到過了七八個時辰,已經覺得饑腸轆轆,頭暈目眩之時,僅剩下一口氣了,人恐懼到了極點時,心中便有一股無名火來,有多怕便有多氣,又有大仇未報,心想:“孟康小兒衣食無憂,嬌妻美妾豈止是數不勝數?我卻要在這昏暗潮濕的鬼地方終了此生?!”氣得他騰地一聲站了起來,不顧雙腿劇痛,硬生生走了七八步進了石室之中。


    沈玉門怒極罵道:“什麽妖魔鬼怪,神仙諸佛,老子今天全都不怕了!”說著一把將石台的兩塊玉拿在手上,定睛一瞧原來是翼虎金龍,他嘶喊著罵道:“什麽狗屁翼虎,什麽狗屁金龍,去你奶奶的吧!”說罷將兩枚美玉狠狠地摔在地上,碎若齏粉!


    沈玉門撒了氣便沒了力氣,眼前一花跌在地上一睡不起,而那地上的玉碎逐漸化作兩團紫氣,氣團變作一虎一龍,老虎牛角鷹嘴,赤羽白毛,眼似銅鈴體如山!


    那金龍蛇身人麵,左長牛蹄,右生五爪,通身鱗片更勝黃金,一龍一虎對視一眼,似已做好準備,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一陣龍吟虎嘯,可謂是震耳欲聾,翼虎抓住他的肩膀,那金龍卷起身軀,直衝天際而去,龍虎帶沈玉門遊走天際,吞風飲霧,終是落在洛陽城內,龍虎重變紫氣入得沈玉門的體內。胸口處左龍右虎,身上的泥濘,血汙,傷口一一愈合,街上人來人往,見了這一幕都紛紛止步圍觀,更有膽兒大的便推了推他的肩膀。


    沈玉門猛地睜開雙眼,隻覺得渾身上下輕快無比,再一看周圍不知身在何處,卻可以肯定必是一繁華大都,身邊兒圍著男女老少,都用異樣的眼神盯著自己,讓他感覺渾身的不自在。


    “諸位,為何聚於此地啊?”沈玉門下意識站起身來,隻感覺雙腿劇痛蕩然無存,丹田之處有源源不斷的真氣直達百會穴,百姓們見他蘇醒,便將自己適才所見一一告知,沈玉門還不相信,笑道:“老伯,莫要拿某打趣,這不過是你們眼花罷了!”


    那老伯是個驢脾氣,見他以為自己說假,還吆喝著讓大家夥評評理,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說一般。這一人說真算不得數,十人、百人,都這般如是說來,假的也能說成真的,更何況這百姓們並未說謊。


    沈玉門嗬嗬一笑,卻也並不在意,就算他們所說一五一十盡數是真,可這對自己報仇又有什麽用呢?他長歎一聲略有些迷茫之意,不知下一步如何是好之時,有一班衙役撥開人群走了進來,一指沈玉門道:“你與我們走一趟吧。”


    如今傷勢痊愈,竟還有人敢這般與他說話?沈玉門心生不悅,又見這群衙役趾高氣昂,顧指氣使的樣子,不由得聯想到了孟康,又想到那兩個殘殺自己兄長的明月與嬰兒,本有意搪塞這班衙役,隻求安安穩穩離開此地,那衙役卻見他不肯答話,上前一步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麵,著一股火騰的著了起來!


    沈玉門反手掰住那人手指,哢嚓一聲!五根手指硬生生被他掰斷,百姓見狀紛紛離散,那班衙役亦不是吃素的主兒,紛紛掏出腰刀要將他砍殺當場。


    沈玉門大手一揮,袖子一卷,搶來一把大刀過來,那一般衙役見他竟是會些功夫,便心生懼意,嚷道:“你不怕蹲大獄嗎?!”,此時涼風瑟瑟,白雪飄飄,他隻感覺大起大落好生爽快!幹脆把心一橫,喝道:“我都已這般淒慘,還怕坐什麽大牢?!”持刀一指眾人喝道:“賊子安敢爾?!”閃轉騰挪,刀光劍影,刹那間一班衙役被盡數打殺,或有的被割了頭皮,或有的被割了鼻子,手段狠毒,令人瞠目結舌。


    “我乃是落月山的大當家!今日老子便反了你們這群廝鳥,讓你們官官相護!”這句話憋了不知多久,此時講出可讓他痛快非常,說著將大刀一扔,刀口插入地麵,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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