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緊追不放,咳咳!”番僧一口鮮血湧出,隨之一拍船身,烏篷船劇烈搖晃,那船夫一個不穩,驚叫一聲:“哎呦!”仰麵摔入湖中。


    明玉見這番僧渾身傷痕,招招不中命門,心道:“看來對方是有意折磨這個番僧,這才不一招取他性命……這,這到底是多大的仇,才會如此呢?”心下又忍不住讚歎下手之人,手段之高明。


    那番僧漸漸爬起身來,向後一瞧,見了鶯兒,明玉二女竟心生歹念,有意抓她二人做個要挾,滿臉賊笑道:“天助我也!”


    隨之大手一揮,一手提著明玉,一手掐住鶯兒脖頸,二女驚叫一聲,手上竟半點力氣發不出來,剛想說話,便被那番僧惡狠狠瞪了一眼,眼看不敵,自然說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番僧見她二人不敢言語,這才向外朗聲道:“前輩,我手上有兩個無辜的女娃娃,江湖前輩豈會對這無辜之人不管不顧?你還是早日讓我離開吧!”


    許久船外沒有迴音,約摸著一刻左右,他終是忍耐不住,將頭探出船外想探探虛實,剛一露頭!不知何處而來一隻大手,按住他的天靈蓋!


    番僧欲奮力一搏,卻使不上力氣,想鬆手反抗也鬆不開,隻感覺天靈蓋被死死吸住,那大手往出一拽,整個人飛將出去,像一隻找不著家的黃犬,任那人宰割。


    船外那人正是畫中仙,這番僧便是落荒而逃的慧明。畫中仙一路追趕之下,苦尋不得,但這慧明也是倒黴,受了重傷一路嘔血,最終仍被找到,一頓毒打之下毫無還手之力。


    畫中仙此時隻需隻需內力一催,慧明的小名頃刻間蕩然無存,可他並不想立時將他殺死,而是想好好折磨一番,出出心頭這番惡氣!


    “哼,禿驢你且放心,我自是不會殺你,待我將你折磨七七四十九日,再將你四肢砍斷,用我長春穀最好的藥醫治於你,再囚於山中,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畫中仙咬牙切齒,兩手不斷顫抖,恨不得立即將他捉迴山上好好折磨。但可惜這番僧武功甚高,更有金剛不壞之身,想要傷他分毫著實是難如登天。


    適方才追擊之時以拳擊他丹田之處,他泄了一口真氣,才勉強傷他。畫中仙喝道:“將這二位娘子放開!”慧明哪敢不從,五指一鬆,將二人放了下來。


    明玉見有人搭救,自然要出生感謝,爬起身來,拱手抱拳道:“多寫前輩救命大恩。”


    畫中仙聽了連連擺手笑道:“哪裏哪裏,誅殺惡賊乃我江湖中人之責,告辭了!”說罷欲轉身離去。


    他雙膝微曲,正欲兩腳發力飛身而出之時,隻聽不遠處傳來一聲長嘯之音,而且還逐漸逼近,待近在咫尺之時,眼旁閃過一道白光,這才發覺乃是一道狠辣淩厲的劍氣!


    畫中仙慌了手腳,連忙翻身躲開,隻差二寸便要將他右臂應聲砍斷,躲得及時隻傷了個衣角,實乃萬幸。


    “誰?誰膽敢偷襲?!”畫中仙爆喝一聲,震得慧明頭昏腦漲,雙耳發聵。


    他轉身一瞧,隻見一黑衣人腰間佩刀,瞧不出具體相貌,一對杏眼甚是招人,眼眉之間有一股令人脊背發涼的殺氣。


    但其身形消瘦,胸前隆起,想來是一女子,最惹人注目的便是她緊握著的佩刀,此物像刀卻十分細長,說是劍卻又彎曲不直,刀鞘乃是上好的檀木所製。


    “……”她並不言語,隻是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刀,似乎隨時要與畫中仙大戰一場似的。


    “這位……娘子?我畫中仙行走江湖數十載,未曾見過有這般淩厲的劍氣,敢問娘子何門何派,可否告知姓名?”畫中仙眉頭一皺,隻覺得眼前之人,武功絕不會在慧明之下,心下便想:“這事棘手了……”


    慧明像個小孩似的,被畫中仙單手提著,他見有人相助,心下十分好奇,究竟是誰竟讓畫中仙有幾分忌憚。


    脖子一伸抬頭往前看了一眼,對那黑衣人上下打量,臉上笑顏大開,嘴角上揚,大笑出聲。


    畫中仙見他發笑,伸手給了他兩個巴掌,罵道:“畜生因何發笑?”


    慧明臉上生疼,卻也不叫,隻笑道:“前輩,我與此人聯手恐怕前輩力所不敵,不過過會兒十殿閻羅到此,前輩可有信心得勝?”


    畫中仙聽聞此言,愈發緊張起來,不禁伸手一摸脖頸,這一摸都發硬了,眼睛發直,心下打量:“這番僧竟與閻羅教有關係……十殿閻羅武功奇高,如若四人皆在,這十殿閻羅倒是不足為懼,隻是……與我一人之力恐怕不敵,卻又不知這廝所言是真是假了……”


    慧明額頭滲出虛汗,兩掌發麻,適才所言皆是謊言,想要讓畫中仙一時反應不及,真將自己放了,到時候就算畫中仙輕功絕頂,也絕不可能追的上他。


    這如意算盤打的算響,不過他心中也沒底,想要開口激他幾句,卻又怕畫虎不成反類犬,畫蛇添足的道理他自然是懂得,故此一言不發,隻等畫中仙發話。


    但卻絲毫不放下警覺,如若畫中仙欲將他一掌打殺,他便鼓起最後一口氣,試著能否逃離生天。


    明玉站在一旁察言觀色,見畫中仙猶豫不決,不知那十殿閻羅有何可怕之處,心道:“難不成說讓誰死便能勾了誰的魂兒?但這老前輩手段高明,武功絕頂,他都有所顧慮,我二人恐怕幫不上什麽忙,不如順水推舟,彼此割讓一步,到時也免得牽連於我。”


    明玉淺笑一聲,翻身一躍,跳到烏篷之上,道:“依我看來,二位不如各讓一步都不吃虧,前輩將這番僧放了,這番僧得了一條命,自然要向老前輩感恩戴德,恩恩怨怨一筆勾銷如何?”


    畫中仙猶豫不決之時得聽此言,權衡利弊之下,心中也曾比量過,如若這番僧所言不虛,那十殿閻羅來時,自己必然不敵,便算他說假,此時冷靜一番再想,他出手雖是極為狠辣,卻也罪不至死,想到此處,一跺腳狠狠道:“罷了,今日饒你一命!”


    說著抓著番僧往前一扔,那黑衣人隨之雙掌送出,碰在其背,順力將人放在岸邊,慧明凝神聚氣,運轉內功,將各處傷口止血化淤,片刻站起身來,衝著畫中仙恭恭敬敬施了一禮道:“多謝前輩不殺之恩,小僧無以為報,有朝一日必償還前輩大恩。”


    慧明心知他是怕了那十殿閻羅,但這感謝之言發自肺腑,絕不慘雜半點旁意。


    畫中仙冷哼一聲,臉上有些掛不住,一言不發甩袖而去,眨眼間不見身影。


    明玉這才鬆了一口氣,隻是這牽扯多時,那船夫卻不知蹤影,心下不免擔心起來。


    正在她尋找之時,慧明飛身來到烏篷船上,穩住足跟,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道:“娘子以德報怨,實乃是羞煞小僧,小僧欠娘子一個人情,不知娘子可有用得到小僧的地方?”


    明玉愣了愣神,忙道:“大師不必拘禮,萍水之交,點到為止。”


    慧明點了點頭,從腰間拿出一本經文,笑道:“這本金剛經贈與娘子,以答謝救命之恩。”雙手捧著佛經,靜待明玉來拿。


    明玉本無意收下,剛想推脫幾句,鶯兒去一把拿過經書,笑道:“大和尚,你適才抓我二人要挾那人,送本經書就想了事?不教兩套武功報答我倆?”


    鶯兒隻是閑來打趣,並無意讓慧明教她武功,那慧明卻是當了真,義正言辭道:“切莫玩笑,切莫玩笑,本身武功乃是不傳之秘,豈能隨意授與旁人?但娘子如若想學佛法,小僧自然毫不吝嗇!”


    鶯兒頓覺無趣,連連擺手道:“罷了,你那什麽佛法悶的很,求我學我都不學。”


    慧明隻微笑點頭,並不駁斥,倒有那麽幾分高僧風範。明玉見她無力,生怕大和尚不悅,一掌將她二人打殺,轉頭斥道:“不可無禮!”說罷又衝慧明道:“和尚切莫見怪。”


    慧明長笑許久,片刻而停,道:“豈敢,豈敢,小僧有要事要忙,不討饒二位遊曆美景,告辭了。”二人相互告別,慧明轉身迴了岸邊,與那黑衣人對視一眼。那黑衣人眉頭一皺,道:“快走……”語音清脆,但語氣之中冷冰冰的,聽不出半點感情,讓人聽了便想打個寒顫,揉搓雙肩。


    慧明答應一聲,又與她二人告了別,這才漫步而去。


    明玉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心中慶幸逃過一劫,鶯兒卻一癟嘴道:“姊姊,那和尚顯然是江湖中人,何不打聽打聽大爺的下落?”


    明玉驚覺有理,趕忙出聲問道:“大師請留步!”


    慧明應聲而停,麵帶不解之色,道:“不知娘子有何要事?”


    明玉道:“不知大師可聽聞過一人,姓孟名康。”


    慧明搖了搖頭道:“這倒是有所不知,不過老僧自小過目不忘,可否告知娘子所尋之人,可有特別之處?”


    明玉臉色緋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鶯兒見她這般模樣,短歎一聲,替她答道:“生得男身,卻是女相,約摸著二十來歲上下。”


    慧明搖頭晃腦,左思右想,忽而想到那長春穀有一二十來歲的男子,竟出拳偷襲自己,還被自己的護體真氣震傷,到與她所說十分相似,故此與其講述一番,竟一一對上。


    明玉慌忙問道:“他所在何處?”


    慧明道:“長春穀,離此地不遠,自北向南一路走去,見有一山哪裏便是。”


    明玉連聲道謝,將船靠岸疾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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