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朝翊深剛進入峭壁範圍,頂部的石頭便接二連三從坡上滾下。巨石的映影逐漸占據黑曜石般的雙目,他臉上失了任何表情,頭微側,猛掙韁繩,隻聽一聲嘶鳴,鬃馬騰空躍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利落的弧度。迴頭,隻見巨石重重砸在了另一側的崖壁上,碎石四落,飛塵漫起,在壁上留下一個深坑。未敢鬆懈,第二塊巨石便接躇而來,眼看便要砸下,他來不及駕馬,隻得棄馬一躍,空中留下一個三百六十度翻轉,接著實實在在地落在了地上。再看,隻見一灘鮮血從石下緩緩流出,周圍盡是一片猩紅。


    下意識吸了一口混著幹燥塵土的氣息,吐出:“不要讓我逮到你!”


    抬頭,第三塊巨石也迫不及待,伴隨而來的是如急雨般星星點點的碎石。他眉頭一皺,往周圍環視了一圈,接著向後退了兩步,助跑,躍起,身體便懸空在了巨石上方。踏著巨石再往上,快速旋轉起袖子擋住小塊碎石。落地,碎石也緩了些,抬頭環視峭壁,隻見一個人影若隱若現,雖看不真切,但是操縱之人無意。


    “給我等著!”他瞅準時機,俯身從地上撿起一小石子,彈指一揮,不偏不倚。隻聽‘啊’的一聲慘叫,時文軒扭曲著表情,捂著腦袋疼得咬牙切齒:“這個朝翊深怎麽那麽厲害,這都能打到我!看來本大爺還是要給你加點料!”說罷,又向下推出一塊巨石,然後一塊又一塊。


    “你還敢!”朝翊深眥裂了雙目,再次後退借著落下的巨石,如跨台階般踏過一塊便向上幾分,直到來到峭壁頂峰,看著眼前人,怒目上前擎著他的衣領,“給我下去!”


    時文軒咽了咽口水,縮著脖子嬉皮笑臉道:“大......大哥!鬆......鬆手!疼......疼疼!”


    朝翊深一幅恨不得殺了他的表情,聲音極其可怖,“說,你把阮冰冰帶去哪了?”


    “大......大哥!小的......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奉人......之命......來到這......這裏的!”時文軒故作小人相,他很清楚像朝翊深這種君子最不屑於與趨炎附勢的小人計較。


    朝翊深對他的語速頗為著急,不耐煩道:“那是誰派你來的?”


    “是......是......是......”


    手上的力度又緊了幾分:“快說是誰!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是朝......朝翊......岑!”


    “朝翊岑?你最好不要騙我,否則再見一定殺了你!給我趕緊滾!”朝翊深鬆開他後,不敢再多停留,轉身快速離去。


    “哼,朝翊深啊朝翊深,你以為你能帶走她?”時文軒看著他的背影漠然一笑,轉身揚塵而去。


    阮冰這一跑便跑了一整天,現在已是傍晚,整個人又餓又累,但更要緊的是人總有三急吧,隻顧著跑把自己憋壞了多不劃算。


    她在車裏並著雙腿,雙手緊握,額頭上直冒虛汗,“大爺,大爺!可以停下車嗎?”


    “姑娘,時公子說要一直趕路!”


    “就一會兒,我實在是想方便下。”阮冰急得直咬牙,可又不敢大聲說話。


    車夫笑了笑,“行,姑娘,我給你找個隱蔽地!”


    很快,馬車停了下來。


    阮冰二話不說就從車上跳了下去,一路勾著肚子跑向草叢中,接著便是一陣發泄,“憋死我了~”如釋重負。


    完後重新上了馬車,“大爺,還要走多久啊?”


    阮冰有些喪氣,畢竟這一路舟車勞頓,連口飯都沒有吃,也不是說到饑腸轆轆的地步,畢竟以前減肥時也有一整天不吃飯的,但連口水都沒有便有些說不過去了。現在嗓子幹的厲害,再加上在馬車上搖晃了一整天,胃裏攢了一肚子酸水,便更加悶的慌。


    “姑娘,就快到了,你再堅持會兒。”說罷又驅起了馬。


    “好吧~不知道現在時文軒在哪,還有小香香他們......唉......”


    正無精打采著,突然似傳來一陣不和諧的悶雜聲,隱隱約約卻又聽不真切,神經瞬間緊繃:“大爺,莫不是有人追過來了?”


    “姑娘,坐好了,真的有人來了!”馬夫的聲音也嚴肅起來,鞭馬的頻率加快了許多。


    阮冰被這一緊迫感驅了餓感:“嗯!”


    若風帶著一眾人繞過那條路,抄了一條遠道。朝翊深下了死命令,他自是不敢懈怠,便一路風馳電掣,直到發現了地上的車轍印。


    “將軍,前方好像是南域國領域,我們還要追過去嗎?”喜子一臉擔憂地看向若風。


    若風怔忡了片刻,攥韁繩的力度又重了幾分:“追!這次就算是死,也必須要把三王妃給帶迴去!”


    “是!”


    “駕!駕!駕!給我衝上去!”


    聲音著實刺耳。


    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手腳冰涼到了極致,恐懼感如漆黑的夜色般把她整個籠罩。她腦子裏都是那個人,那個代表著權勢,操縱,隻能用黑色,極致的黑色形容的人。


    她怕,在怕什麽?心虛,心虛什麽?


    她不欠他。


    “快點......再快點.....求求再快點......”聲音中已有哭腔。


    “籲~”馬車忽地停了下來。


    “為什麽要停下?大爺,繼續走好不好?”阮冰著急地紅了眼眶,臉色蒼白。


    “姑娘,逃不掉了!”


    歎息,下了車,接著神色平靜地看向若風,“公子,我不知你和這位姑娘之間有什麽恩怨,但我是奉人之命來護送這位姑娘離開,如果今天不能安全送達,我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得安穩。”


    若風坐在馬上,抱拳:“想必閣下也是高風傲骨之人,將心比心,如果今日我帶不迴三王妃,我也無顏麵對王爺。我並不想殺你,還請您不要阻攔。”


    “公子,你現在腳下這片土地可是我南域國的領土,朝羽都貿然派大批人馬來到南域國,不怕破壞了兩幫多年來建立的友誼嗎?”馬夫麵不改色,語氣多了威脅。


    若風也沒了客氣,冷哼:“南域不過是區區一個小國,拿什麽和朝羽都比?當年朝羽皇帝給你們留一條活路,你們非但不知感激,還敢公然挑釁帶走三王妃?要說這先破壞兩國友誼的恐怕是南域國吧。”說罷,看著馬車雙目一冷,縱馬一躍跨過馬夫頭頂,迴頭:“我今天必須把三王妃帶走,你若再敢阻攔,別怪我手下無情!”


    馬夫斂了神色,被一行人壓了下去。


    若風下了馬,緩緩走向馬車,站定,朝馬車內抱拳頷首:“三王妃,跟我迴去吧。”


    阮冰此刻已幾近絕望,淚水不覺間覆滿了她的臉,從眼角流到下巴,失了溫熱。


    “我不想迴去......為什麽要逼我......為什麽要逼我......”下一秒,猛地抬頭,毅然決然的看著前方:“死了一了百了!”


    說罷一個猛躥便坐到了馬上,腳在馬腹上狠狠一踢:“駕!駕!駕!”


    霎那間,馬兒像發瘋似的撂著後蹄,搖著馬首,發出刺耳的嘶鳴聲。


    若風麵部一瞬繃緊,伸出手便想要拉住馬繩,奈何馬兒掙得太厲害,前蹄猛地抬起,接著一下踢在了他的身上,仰麵倒去。


    阮冰整個人都貼在馬背上,手死死環住馬的脖子,被甩得倒來倒去,但依舊努力扭頭看向倒地的人,“對不......”猝然一驚,“若風公子,怎麽是你?!”


    “王妃....咳咳......咳咳咳.....”若風捂著胸口,忍著疼痛,一臉著急道:“趕緊跳下來!”


    情緒一瞬崩潰,淚水開始不受控製地從眼角流出。她被騙了,可她最恨欺騙。在煙城大學的時候,她每天都忙於設計服裝,有一次不小心她的手指生生被縫紉機上的針刺穿,就是刺穿,銀針進,紅針出的那種。後來同學打了120,這才把針線取了出來,當時那叫一個疼,疼到覺得自己的設計生涯就到此為止了,可醫生說好在沒有刺進骨頭裏,隻是從旁側的肉穿過,便一天天愈合,到最後隻留下一個針點。想來那時的疼和現在根本沒法比,畢竟這是紮在心裏。


    馬兒仍不停撂蹄子,阮冰隻是趴在上麵,此刻隻管抱著這最後一根稻草就夠了。忽然感到耳邊掠過一陣急風,抬頭,馬兒竟掙脫了韁繩,大喜,莫不是有老天相助?!


    “王......”立刻收迴抬出去的手,扭頭看向身後:“喜子!快點去追!”


    “是,將軍!”


    喜子便立刻帶著人快馬朝阮冰追了去,他落在後方,愁顏大聲勸道:“王妃,你就迴來吧!王爺已經找你找了一年了!”


    阮冰再迴頭一看,更加氣憤不已,失望至極:“你......原來你們都是朝翊深的人!我阮冰今天就算是死,也絕不迴去!”不再迴頭,隻是看著前方,緊緊抱著馬。


    喜子加快了馬速,直到和阮冰並駕齊驅,道:“王妃,你跳下來,我一定接住你!”


    “你們都給我滾啊——”阮冰早已氣紅了眼,對這些人要多惱就有多惱,抬起腿再次往馬肚子上使勁踢了一腳,然而......


    隻聽馬兒一聲嘶鳴,一個急刹車再加上猛地抬起後蹄,阮冰隻覺身子一輕,再怎麽用力拽馬,可還是擋不住慣性的作用,直接被甩了出去,閉眼:“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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